這是四十粉紅的加更章。。鞠躬感謝大人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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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怒斥讓蘭真公主一呆,那件事母后一五一十都對父皇說了?連偷樑換柱之事也都說了?她不禁暗咬銀牙,母后去世時她還在鄭家,就連葬禮都差點沒趕上。
若她沒有嫁去遙遠的鄭家,她就能見着弟弟和母后的最後一面!最親的親人離世卻不能相送,這是蘭真公主的畢生至痛。老天爺知道,聞聽噩耗的夜晚,她咬着手帕獨自躲在被窩裡痛哭流涕。
不對呀,若是父皇知道無悔的存在,怎麼可能半點表示也沒有?不管怎麼說,無悔畢竟是可以給宗嚴繼承香火的人。難道……母后別的事兒都說了,獨獨隱瞞下了無悔被換出宮之事?蘭真公主心念電閃,忽然怒容盡消,笑出聲來。
她恨她的父皇把她嫁到鄭家,她恨她的父皇連弟弟和母后的最後一面都沒讓她見到。那麼,就讓她的父皇繼續寵着那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吧!就讓她的父皇繼續被騙下去吧!
現在將過往合盤托出,若是即便父皇知道了一切,還要護着那丫頭怎麼辦?還不如將這個秘密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等到有用的時候再發作,絕對比現在父皇還在世時就揭露出來要強!蘭真公主很想知道,若她的父皇到了地下見着她的母后,得知了最真的真相,會不會氣得五內俱焚?
“父皇別生氣,兒臣絕對不向人說起什麼。畢竟,玉鬆也是兒臣的至親。兒臣只有盼着她過得好,哪裡能害她呢。”蘭真公主輕輕揉着皇帝的前心。柔聲道,“父皇您這麼疼愛玉鬆,兒臣感激都來不及呢。”
皇帝皺起眉,覺得嫡女很不對勁,她的態度轉變得也未免太快了。他沉聲道:“你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東家竄西家跑,父皇都替你累得慌。”
心裡存有疑慮。皇帝別開臉。再也不願意看見女兒的臉,淡淡地說:“淳和郡主與紫鱗走得太近,實在不像鄭家的閨秀。蘭真。好好管管你的女兒。”
蘭真公主站直身體,下頜微翹,微笑道:“父皇放心,兒臣會好好約束瀾兒。只是父皇也要擦亮眼睛。不要被別有用心的人矇蔽了。”
“紫微天象、金鱗朝天,哼。好大的陣仗!父皇怕是不知道吧,鄭家人知道什麼金鱗異相之後差點沒笑破了肚皮!所謂祥瑞,鄭家的三歲小兒都能照着書本造一個出來!”說完這些話,俯視着臉色大變的父皇。蘭真公主終於覺得憋悶的心口舒服了許多。
儘管知道蘭真公主說起這些沒安好心,但事關自己最寄以厚望的皇孫,皇帝還是忍不住問:“你什麼意思?”
鄭家人的博學全天下都有名。子弟都以博聞廣識爲榮。鄭家的藏書樓是天下規模最大的書樓,據說還收藏着數千年以前的獸骨書、石書。若說鄭家有記載祥瑞的書籍。皇帝絕對相信。但是製造祥瑞……這怎麼可能?!
“瑞王弟那個手握‘乾坤’的孩子,聽說掌心的祥瑞之兆已經消失了。父皇,您想不想知道是怎麼回事?”蘭真公主神秘地笑笑,微微彎下腰,低聲說,“瑞王弟知道鄭家有許多奇書,千求萬求求到兒臣這裡。兒臣便好心借給了他一本,於是他便有了一個可以和紫鱗相抗衡的吉兆孩兒。”
“放肆!你們竟敢合謀來欺騙朕!你們就是這樣爲人子女的?”皇帝陛下大怒,胸膛劇烈起伏,喘氣聲剎時粗重好幾倍。
“父皇別動怒。其實瑞王弟聰明過人,他當然知道這時弄出一個吉兆孩兒您不會相信。他只是用自己的孩子來做個嘗試。順便提醒您,既然他的祥瑞孩兒是假的,那麼泰王弟的紫鱗,所謂天降吉兆也可能是假的!”蘭真公主輕輕給皇帝撫摸着前襟,微笑着的模樣風華萬千,美貌動人之至。
但是皇帝看着她的表情,卻有如看見了醜陋不堪的魔鬼。他當真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嫡女居然會恨自己到了這種地步。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動怒,必須好生休養,卻要揀在今日這緬懷親人的傷心時候用這樣的話來戳自己的心!
“蘭真,你就這麼恨父皇?恨不得父皇快點死?所以才把聖手從京中引走?”皇帝陛下瞬間恢復了平靜,不把他當父親的女兒,他又何必再將她當成女兒?
蘭真公主笑容微滯。那件事她做得十分隱密巧妙,就連謝駿和安嘆卿她都瞞下來了,皇帝整天躺在牀上,又怎麼會知道?“父皇您說的什麼話?兒臣是您的女兒,只會盼望您萬壽無疆,怎麼可能會希望您速死?”她搖頭、嘆氣,誠懇地說,“父皇請相信兒臣,兒臣絕對沒有這種心思!”
“你走吧,朕不想看見你!以後不要讓你的義子進宮了。朕便如了你的願!朕早點死,早點到地下去問問你母后,你還究竟是不是以前的那個蘭真!”皇帝移開臉,面無表情。
蘭真公主緩緩直起腰,冷然道:“父皇又何嘗是以前的父皇?您爲了坐穩皇位,無情地把女兒送到活死人墓裡,過着度日如年的痛苦日子。兒臣也問過母后,您還是在兒臣小時候把兒臣當眼珠子一般疼愛的父皇嗎?”
“父皇,兒臣實在不忍心您被矇蔽纔會告訴您這些,兒臣自有辦法證明所言非虛。兒臣的一片孝心,您偏要誤會,兒臣也沒辦法。父皇若要兒臣的罪,兒臣領受就是。反正母后與嚴兒都在地下等着兒臣,兒臣巴不得早點與他們團聚。”蘭真公主向皇帝恭敬地福身行禮,“兒臣現在就去告訴母后和嚴兒,父皇好生休息,兒臣告退。”
孩子是父母前世的債主,這些討債鬼果然沒一個讓自己省心的。皇帝陛下看都不看離開的蘭真公主,覺着心口越來越疼。在蘭真公主離開寢殿後,他終於忍不住呻吟了出來。
季良全正好推門而入,聽見皇帝的動靜不似尋常,急忙奔過來。他輕車熟路拿出一丸藥,再倒了溫水,將藥餵給皇帝,着急問道:“皇上,您還有哪兒不舒服?要不要請小顏神醫過來?”
艱難地吞下藥丸,皇帝無力地揮手,催促:“季良全,快快,你快去派人把玉鬆兒叫來。朕要馬上看見她!”
蘭真公主的異樣總不能讓他放心,而且又說了有關祥瑞吉兆的那些話。不管蘭真公主打算做什麼,皇帝都不能讓武令媺牽扯進去。
季良全趕緊揚聲叫人,命幾名宮人去找玉鬆公主。蘭真公主走出長青殿沒多遠,便看見超過自己狂奔而去的宮人。她猜到了什麼,眼裡陰沉之色愈盛,卻沒有使絆子。如今顏無悔與武令媺交好,她暫時還不會去破壞。
坐着暖轎來到榮安堂,蘭真公主正好碰上祭奠完畢的武令媺和皇子及其嫡子女們。她身爲出嫁女,按理不能到這裡來拜祭。但武令媺和皇子們對她的到來都不驚訝,畢竟她是貨真價實的皇嫡女,身份尊貴,向來受皇帝寵愛。
衆兄弟姐妹當中,蘭真公主排行較前。除了祿郡王叫她一聲皇妹,其餘人都得喚她皇姐。與衆人見禮畢,蘭真公主掃視一圈,而後輕嘆出聲,眉間浮現同情之色,低聲道:“四哥也就罷了,連九弟都不能來麼?”
四皇子是前任祥王,如今已被廢爲庶人圈禁於宗正局皇族專用監獄裡,自然不能再來拜祭。九皇子和王還在勒令閉門讀書中,旨意不下,不僅是他,他的兒女們也都不能來。
前任祥王也就罷了,他母親還在世。但和王的生母已經去世,他再陰狠毒辣,每年在固定可以拜祭生母的時候卻都會領着嫡子女到場,很是虔誠地叩首禱告。
祥王被廢以及和王被勒令閉門,都與武令媺有不小關係。雖說那二人咎由自取,但是此時被不少似有意若無意的目光偷偷摸摸掃視,武令媺也覺得背後生寒。
在場者,除了她的便宜兄姐們,就是她的便宜侄兒侄女們。有句話說得好,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先後兩位皇子或直接或間接折在她手中,她又幾乎是獨佔了風光地得到皇帝絕對歡心,不遭人嫌嫉那是不可能的。
武令媺很明智地一言不發。這種時候,不管她說什麼都不會讓人開心。還不如裝聾作啞,就當作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感覺到。就連武宗厚打算出聲說點什麼,都被她使勁一扯袖子給阻攔了。
然而,有人卻突然說話道:“九皇叔近日在府中休身養性,上回侄兒與父王求了皇祖父的旨意去探望,九皇叔說多讀讀書,果然能明事理。他很感激皇祖父,還託父王向皇祖父送去了親手抄的孝經。今天九皇叔雖然不能親自到榮安堂祭奠成貴嬪娘娘,但肯定會在府裡設靈位祭拜。蘭真皇姑、小皇姑,您們說侄兒的話對麼?”
武令媺在心裡直嘆氣,她是該感謝武贇嗣幫她說話,還是要怪這孩子冒然出頭反而壞了事兒?往常與她更親近的侄輩是康王府的武宏嗣,此時那小子眨巴着眼睛都沒吭聲。在外人面前與她向來只是平淡的武贇嗣一開口,不定讓別人怎麼想。瞧瞧祿郡王和瑞王的眼神,立刻銳利了好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