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客人(一)
江一凡放下手,抖了抖他穿着的粗布衣衫,笑道:“看看我等的裝束,咱們現在是平民相交,老丈不必拘禮。”
齊友年連稱不敢,然後側過身,伸手衝着棚屋比劃一下,問道:“咱們臨時拾掇了一個格柵木屋,兩間上房也收拾妥當。不知您二位在哪裡歇腳方便?”
瑾融笑道:“木屋吧,老丈這木屋的格柵雖然拾掇的簡單,卻也新鮮,就這裡吧。”
江一凡在木棚屋四周看了看,問齊友年:“老丈真是今早上接到六爺的傳信,纔開始建這木屋的?”
齊友年笑道:“可不是,可把我們老哥幾個忙壞了。得虧家裡建房子,有現成的木料,不然還真做不成呢。”
江一凡用手指節敲敲做格柵的木板,讚道:“沒想到匠人們還有這等急智,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做出這等活計。”
齊友年還沒來得及再謙遜幾句,院子外面又有車馬聲響起,緊接着是瑾融護衛的問話聲。
瑾融和江一凡相互看了一眼,在把目光投向齊友年。
齊友年搖搖頭,“近幾日,我們的馬車也忙於秋收,這個時候不應該回來。”
齊友年爲難的瞄一眼瑾融和江一凡,雖然周家小姐來的不是時候,可是來者是客,總不能把客人拒之門外。
“知縣江大人巡視清河村農務,現正在小老兒的農舍歇息。農家家居簡單,沒有多餘的房舍單獨招待周公子,周公子進去和江大人同坐可好。”
江一凡不明白,瑾融卻已經知道是誰,低聲告訴他:“是豫遠城周大人府上的。”說話間,還皺了皺眉頭。
見瑾融點頭,算是同意了,齊友年連忙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吩咐劉嬤嬤,“劉嬤嬤隨我去迎迎週二小姐。”又喊候在一旁的周嬤嬤,“周嬤嬤差人找葉子回來,就說周家二小姐到了,她得回來接待客人。”
周樹玉看着周碧瑤跟着劉嬤嬤的引領進了上房那兩間草屋,自己則有些無措的看着齊友年和齊家院子。雖然之前聽妹子說過,齊家居家異常緊張,卻沒想到緊張到如此程度。
劉嬤嬤也不和周樹玉多言,徑直對着馬上露頭的鐘嬤嬤說道:“我家老爺子已經派人去請大娘子了,二小姐先進屋坐着歇會兒,大娘子即刻就到。”
周樹玉連忙躬身,“是,我們來舅舅府上做客已經有些時日,這幾日就要回豫遠。臨行之時,家妹想和齊娘子打個招呼,鬧着要來,而齊家蓋房院動工,人員繁雜,小生只好陪着一同過來。”
“齊家老丈請坐。”瑾融先讓齊友年坐,然後看着周樹玉,淡淡問道,“周公子自己沒想着過來,只是陪周家小姐來的?”很顯然,這個周樹玉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懶得掩飾。
齊友年略作猶豫,就把周樹玉往木屋裡請。知府家的公子有足夠身份坐陪常服的知縣大人,這樣的狀況,只能委屈一下六爺,誰讓他老人家要隱匿身份呢。
周樹玉雖然沒見過禹王殿下,可是一進拱頂門,見到和江一凡並排而坐的瑾融,立即就分清楚兩人的身份。當即就行大禮,含混的說道:“小生見過大人,之前不知大人在此,打擾之處還望大人諒解一二。”
他很吃驚齊家院子居然能擠的下那許多居所陳設,而這樣侷促的地方能接待禹王殿下,則更讓他想不通。
齊友年連忙退一步回禮,說道:“小老兒見過公子,這幾天事務繁多,怠慢公子了。家裡的確來了幾位客人,我們普通農戶,起居之所有限,周公子若是不嫌棄,要不……就進來坐坐?”
齊友年雖然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希望這位看起來富貴、講究的周公子能嫌棄自家鄙陋,轉身離去。家裡若只有一個知縣,人家知府大人的公子來了,知縣就算有官職在身,可是在上官府上的公子面前,那得恭敬些迎着。他也就不用這樣爲難。
周樹玉對着禹王府的侍衛,本就倍感壓力,可是,人家沒表明身份,他就不敢過多的表示恭敬,還得端着點。
這時看到齊友年出來,比見到久別的親人還要親切激動,急走兩步上前,就是一揖:“原來是齊家老丈,在下週樹玉,是豫遠城周府次子。在下的妹妹是齊娘子的密友,我們這兩天就要回豫遠,妹妹特地來和齊娘子告個別。可是,您這裡……”周樹玉看了看王府的侍衛,“好像還有別的客人。”
可如今不是這樣,裡面坐的是一位王爺,這就不是周公子嫌不嫌棄的問題了,而是人家禹王樂不樂意看見周公子你呢。
周樹玉心裡轉的也是這個念頭,他哪裡敢嫌棄禹王殿下,齊友年話音剛落,他就連忙拱手:“在下莽撞前來,給老丈添麻煩了。”
齊友年連忙迎上去,問道:“敢問這位公子,可是陪伴周家小姐來此?小老兒姓齊,齊娘子是小老兒的孫女。”
齊友年愣了一下,他家葉子什麼時候有了能稱得上小姐的密友?還是一旁伺候的劉嬤嬤低聲提醒:“大概是上次來的周家二小姐。”
齊友年拱拱手,說道:“六爺和江大人先裡面請,小老兒去迎上一迎。”
院門外,瑾融的護衛虎視眈眈的看着一個衣着華麗的年輕公子,年輕公子已經下馬,手裡牽着繮繩,他的身後是一輛青布馬車和幾個騎馬的隨從。
周樹玉忙說道:“小子不過是一介白衣書生,能同江大人同坐真是慶幸之極。”
外面有聲音回答侍衛的問話:“我家小姐是齊娘子的密友,特意來拜會齊娘子。”
“倒也是個理由。”瑾融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竟自端起茶盞抿茶。
江一凡笑道:“周公子也是貴客,請坐吧。”
周樹玉看了看四周,齊家怎麼做了這麼個屋子?雖然進門兩步就是通頭的矮塌,矮塌鋪墊看起來也算舒適。可是,這木屋着實粗糙的厲害,用來待客,尤其是接待禹王殿下這樣的客人,太隨意、太不重視了。
他謝座之後,小心的撿了胡敬下手的位置坐下,又誠惶誠恐的謝過紫凝上茶,靜靜的聽江一凡和齊友年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