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滿樓5

風雨滿樓5——

“叮咚!叮咚!”又響兩聲。

聽溪驚,除了沐葵,沒有人知道她住在這裡,會是誰來找她?還是,是來找沐葵的?

“砰,砰砰,砰!”

聽溪只猶豫了一下,那人的耐心似乎就已經告罄,他不按門鈴了,改用手掌拍着門。那力道大的,像是要把門板都給拍碎了。

“姑奶奶,開門啊!”是一色的聲音鈐。

聽溪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到門口,拉開了門。

一色戴着鴨舌帽,手裡提着一袋吃的,站在門外洽。

“你在幹什麼?開個門也這麼久?”一色抱怨着,隨手摘掉了帽子,擠進了門裡。

“你怎麼來了?”聽溪看了一眼門外,除了他沒有其他人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什麼其他人。

“還不是沐葵,非要讓我來看看你搬家是不是需要一個苦力。平時也沒見她這麼積極的給我打電話,最近每天都跟使喚小弟似的使喚我。我真是討厭死她了。”一色撇着嘴,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通,最後一句話已經明顯的帶了撒嬌的意味。

“那你還來?”聽溪忍不住戳穿他。

“我……”一色語塞,支支吾吾半天之後忽然笑了:“好好好,我承認,這個冷麪女王在這樣的時候能想到要找我幫忙,我還是挺開心的。說吧,有什麼要我做的?”

他拍了拍胸脯,一臉的仗義。

“沒有。我就一個行李箱,這兒什麼都不缺。”

一色環顧了一下整個屋子,玩笑道:“我看缺個男人保護你。”

聽溪瞪他一眼,他笑的更大聲些,這是這兩天來聽溪聽過最感染人心的笑聲。可她還是笑不起來,一色笑着笑着湊過來:“怎麼樣?是不是小心肝被我們江總傷的千瘡百孔了?”

聽溪斂眸:“你試試被他從beauty趕出來的滋味。”

“你這y頭,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不懂江年錦的良苦用心。”

“你不用替他說話。”

“你放心,我今天來可不是給他當說客的,你們感情上的問題,歸根結底還得你們自己解決,我就是管得再寬也管不到!我就是告訴你,他當時那麼匆促的把你趕出了beauty其實是爲你好。”

一色一本正經的,聽溪覺得這纔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他就這樣隨隨便便把她開了,還能是爲她好?

聽溪的嗤之以鼻一色看在眼裡。他搖了搖頭,繼續說:“你想想啊,雖然江年錦是beauty的總裁,可是他的另一個身份是你蘇聽溪的男朋友。男朋友開除了女朋友,這句話聽起來是不是顯得特別徇私枉法名不正言不順?”

聽溪想了想,江年錦開她的時候的確帶着濃烈的個人情緒。

“你再想想,他口頭上把你開了,你雖然背了泄露原稿的罪名,但是這罪名有水分啊。有些人還會覺得是江年錦小心眼耍脾氣因爲見不得你和莫向遠好,纔不分青紅皁白又魯莽衝動的把你開了。這事兒小,你頂多受了些委屈面子上過不去些。”

“那不然呢?如果不是他開了我,我也許不用背這有水分的罪名,連這些委屈都不用受。”

“嘖嘖。”一色把頭搖的更快些:“我說蘇聽溪,你都在這個圈子裡混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見長進還這麼單純呢?你以爲江年錦之前這麼向着你,董事會的人就沒有意見嗎?你真以爲may代替你陪江年錦出席亮相儀式是偶然?我告訴你,自從你和莫向遠初戀情人的關係被踢爆之後,董事會多少人虎視眈眈的等着你出幺蛾子把你從巔峰上拉下來呢!”

聽溪頓了一下:“可我們不是一個公司的嗎?我好不是對他們也好嗎?”

“你還不懂,關鍵是江年錦只對你一個人好,很多他們想捧的新人都沒有機會。你蘇聽溪在beauty把江年錦這塊絕好的資源給壟斷了你知道嗎?”

“我……”聽溪語塞,她還真不知道,原來這高層之間也是勾心鬥角漩渦重重。

“這次他江年錦要是沒有當機立斷把你趕出beauty,等董事會把監控資料當做證據,決定出文件把你從beauty除名的時候,那你這罪名就背實了,你可就徹底在這個圈子裡混不下去了。你會被封殺的,封殺啊!”

一色誇張地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聽溪往沙發裡縮了縮。

“照你這麼說,我還得感謝江年錦!”

“那是當然,你以爲江年錦什麼人啊?他腦子裡放着一杆時刻權衡利弊的秤,可精明着呢。至少我敢肯定,他一定相信設計稿不是你泄露的。至於其他,我就不敢確定了。因爲再精明的人,都是會有弱點的。”

“比如?”聽溪誠懇的看着一色,希望他繼續提點她一下。最近她的腦袋被這些事情纏成了一團漿糊,根本就沒有空間**正確的思考了。

“比如感情啊?雖然我敢保證他對你的爲人有自信,可是我一點都不敢保證他對你和莫向遠的感情也有同樣的自信。其實江年錦在某種意義上只能算個愛情白癡,尤其是像他之前還在感情裡栽過跟斗吃過虧……”

聽溪若有所思,是不是真的就是如一色所說的那樣,所以江年錦才變得這樣喜怒無常患得患失,動不動就暴跳如雷。

也許他不是不相信她,他只是不相信愛情……

“那我要做什麼?”

“我的姑奶奶喂,我求求你什麼都別做纔好。你知不知道,就因爲你在發佈儀式結束之後跑去modern還跑去莫向遠的別墅過了一夜,很多媒體記者添油加醋的說江年錦被戴了綠帽子。這次在輿/論上,他作爲一個男人吃的虧可比你大的多。”

“我和莫向遠真的沒有什麼!”

“別介,你和我解釋個什麼勁兒,我是旁觀者,旁觀者清,你不用和我解釋我也可以相信你啊,本來你和莫向遠什麼關係也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不是?關鍵是當局者,江年錦那個當局者迷迷糊糊的,他現在只相信他耳朵聽到的,眼睛看到的。你有本事就去讓他相信你呀!他信不信你才重要!”

聽溪攤了攤手:“你說的容易。”

“的確不容易,江年錦這心病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積勞還成疾呢,更何況是心病。江年錦打算和你結婚的時候,我們這一大幫子的老朋友都特別爲他高興,爾冬放下手裡的設計稿爲你們設計禮服,我跑斷了腿給你們找婚慶公司,普雲輝快搭帳篷住進四谷莊園了,還有阿府,阿府連包喜糖這種事兒都乾的不亦樂乎……我們都以爲終於有人伸手把這些年纏繞在江年錦心上的死結給打開了,誰知道……”一色頓了一下,擡手使勁的拍了一下聽溪的手背:“誰知道你這雙手把那個死結越纏越緊了!”

一色這嘴皮子放炮似的,語速快得讓人抓不到重點,可是聽溪聽着聽着還是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那場婚禮,她也像所有親人朋友一樣,傾注了自己所有的愛與期待,那樣的意外也不是她想的。

出事之後她坐在莫向遠的病牀邊也總會反思,是不是她還不夠好,所以老天覺得她還不配得到這樣的幸福……

手背上麻疼麻疼的,心裡也鈍鈍的難受。

一色見她哭,連忙俯過身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蘇聽溪,你別哭啊,我可沒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聽溪抽泣着。

“你知道你還哭,你快別哭了,要是沐葵知道我今天來沒有幫上什麼忙還把你給弄哭了,她非得弄死了我不成。”一色手忙腳亂的幫着聽溪扯着紙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着她的眼淚。

“不是的,一色……你今天來不是什麼忙都沒有幫上,相反……你幫了我大忙。”聽溪斷斷續續地說。

是的,如果一色不來,靠她此時愚笨的腦袋,得多久才能想明白這些事情。江年錦是個愛情白癡,如果她再不聰明一些,他們還怎麼才能破鏡重圓。

既然江年錦被動了,那就由她來主動好了。

一色見聽溪茅塞頓開,笑得特別欣慰。

“蘇聽溪,打從我一見到你我就知道你聰明。我說你要是和江年錦那禍害雙劍合璧,你們倆生出來的寶寶得多聰明啊!”

“行了,你別取笑我們了。”

“哪兒敢啊?”

“對了,爾冬怎麼樣?”聽溪始終放不下陳爾冬。

“不怎麼樣,說起她那才叫一個慘啊。連我這個大老爺們見她從工作室裡出來那蓬頭垢面的憔悴模樣都忍不住掉眼淚。”

聽溪捏緊了自己的掌心,她不敢想那個畫面。

“不過,好在還有普雲輝死皮賴臉的纏着她陪着她。只要她自己放下了芥蒂打開了心結,賽場失意了,在情場上還是可以成爲贏家的。”

聽溪“嗯”了一聲,也許,這次突發事件能成爲陳爾冬和普雲輝之間的一個轉機也說不定。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天,與一色聊天最大的好處就是既不會有冷場的煩惱,偶爾還能感悟出一些不尋常的道理。他是人生的辯論家,是非黑白總有他自己的一番理論。

末了,一色拍拍屁股要走,纔想起今天來找聽溪還有另外一件事兒。

“蘇聽溪,雖然你不在beauty了,但是之前簽下的一些工作還是得掃尾的,像是一些代言活動,人商家不提出把你換掉,你就還得繼續工作。不然可算你違約,違約金就夠你吃好幾年的。”

“我明白,有什麼工作你儘管給我安排。”

“好,就等你這句痛快話。過兩天珠寶城有個珠寶展你可別忘了。葉子主動請纓在你掃尾時繼續做你的助理,我已經答應了,你等她到時候聯繫你。”

聽溪爽脆的應了一聲好。

一色揮揮手告別,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調皮。

“家裡要是有什麼水管漏了,燈泡壞了,也可以call我,別看我不如江年錦高大,幹這些活我妥妥勝過他。”

“……”

珠寶城的秀是聽溪和江年錦去那裡買完結婚戒指之後定下的。要被這個主辦方選中的條件很苛刻,因爲江年錦的關係,聽溪才那樣順利的接下了這個秀。

說起來其實很多人眼紅也是有道理的,江年錦的確是她的福星,不僅把她捧到雲端,更是讓她的工作變得順風順水。

在他身邊的時候,她還是情場職場雙得意的蘇聽溪。

聽溪從出租車上下來,往珠寶城的大門口一站,就想起了江年錦那天帶她來選鑽託時的甜蜜。

往事近的還好像就在昨天,可是他們卻已經從相濡以沫變爲了分道揚鑣。人總在這樣的時候,對於“物是人非”這四個字感觸最深。

葉子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大門口對聽溪揮手,示意她快些過去。

化妝間很熱鬧,多數都是外籍模特兒,因爲語言不通的原因,耳邊的是非少了很多,聽溪樂得清靜。

但是因爲最近一段時間變故太多,聽溪又在沐葵的屋子裡沉寂了好多天,忽然被這麼多人包圍,她自己還有些覺得不適應。

化妝師很利落的給她上了妝,名貴的珠寶掛在她的頸間,總算讓她的小臉上有了一些色彩。

參加珠寶展的多爲一些富商帶着他們的名媛太太,聽溪沒有想到,江年錦和may也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也不知道是他有意的還是巧合。

聽溪和一衆模特兒站在展覽臺上,像個機器娃娃一樣不停的變換着姿勢。江年錦冰冷的目光偶爾穿透了人羣落在她的身上,總能讓她覺得不寒而慄。

聽溪因爲江年錦在場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時不時就飄過去搜尋他的身影,面對着他的時候,一個姿勢可以維持很久不變。

may像是八爪魚一樣的掛在江年錦的臂彎裡,她的手指將展臺上的模特兒一個一個的點過去,嫣紅的脣一張一合的好像是在評價人,又好像是在評價珠寶。

江年錦不時看她一眼,她就說的更加起勁。

也不知道是不是脖子裡的飾物太重,聽溪覺得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臺,她去化妝間摘下了珠寶,跑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冷水刺激着鼻頭,她的呼吸纔算慢慢正常起來。

回到化妝間,後臺已經鬧得不可開交。

她佩戴的珠寶找不到了!

之前心平氣和的工作人員急的已經口不擇言,好好的葉子被扣上了小偷的罪名,委屈的直掉眼淚。

聽溪爲葉子說理,工作人員嗤之以鼻,連她也一併數落。

圍觀的不少工作人員已經開始落井下石的竊竊私語。

“本來也是因爲之前簽好了約沒辦法解約,不然現在誰還請她呀。”

“就是,蘇聽溪和江年錦分手了,她就等於過氣了。”

“嘖嘖,真是風水輪流轉啊,瞧她現在還一副清高的模樣!”

“……”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七嘴八舌的質疑聲也越來越響。

聽溪自己身陷這樣的是非輿/論也已經習慣了,只是她心疼葉子,因爲跟着她受了這樣的委屈。她走過去擁住了葉子的肩膀,一時也百口莫辯。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所以說這個世界上的很多定理準錯不了。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助理。”

人羣裡響起一個尖刻的女聲。

聽溪轉頭,發現不知何時,may也出現在了人羣裡。她指桑罵槐意有所指的將前段時間beauty設計稿泄露的事情與今天的事情聯繫在了一起。

工作人員立馬迎上去:“may小姐,實在不好意思。”

“說不好意思有什麼用,江先生花重金爲我買下這個珠寶,是爲了聽你們說不好意思的嗎?”

“是是是。”工作人員點頭哈腰的奉承着。

“你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從這個小偷身上搜出賊贓!”她的目光瞟了一眼葉子也瞟了一眼聽溪。

“你說誰是小偷!去你妹的賊贓,你倒是搜啊,你倒是搜啊!”葉子掙開了聽溪,步步緊逼的走到了may的面前:“你y的要是真能搜出賊贓來,老孃今兒就跟你姓!”

葉子雄糾糾氣昂昂的氣勢把may給震懾住了。

“哪裡來的潑婦!”may皺了一下眉頭,爲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使勁的將葉子推了一把。

葉子措手不及,一個趔趄往後倒,眼看就要撞上後面的梳妝檯了,聽溪連忙衝過去護住了她。

“嘭”的一聲,聽溪感覺到背上一陣火辣辣的。

“聽溪姐,你沒事吧”葉子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攙起了聽溪。

聽溪搖了搖手,示意自己沒事。

梳妝檯被聽溪撞得移了位,剛剛戴在她脖子裡後來又無故消失的那串珠寶,就靜靜的躺在地上……原來是掉在梳妝檯下了。工作人員眼尖的把它撿起來,立馬處理乾淨了裝進了錦盒裡給may遞過去。

“對不起may小姐,原來是一場誤會,實在抱歉讓你久等了。”

“你該道歉的人是我們!”葉子扶着聽溪氣憤的出聲。

“你自己沒保管好還有理了是不是!”工作人員瞪了葉子一眼。

葉子還想反駁,聽溪拉住了她。

may笑了:“下次請模特兒之前可得睜大了眼睛,不要什麼水準的人都請,會拉低你們珠寶展的層次的。”

“是是是……”

聽溪抿着脣,剋制着自己的情緒,門口閃過兩個人影。

是江年錦和阿府,他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站在那裡的。

江年錦側着身站在門口,阿府直接推門進來了。

“may小姐,你究竟要江先生等你到什麼時候?”阿府不耐煩地問。

may撇了撇嘴,對於阿府這樣不給面子顯得有些難堪。但是這次她沒敢還嘴,只是拿上了那個錦盒,快步的朝門口走出去。

阿府的目光撞過來,聽溪轉開了臉,不再去看江年錦。

疼,背上,心上,都疼。

葉子挽緊了聽溪的手,滿臉擔心的看着聽溪。

“真的沒事?”她輕輕的撫了一下聽溪的背。

聽溪搖頭。

“我說心。”

聽溪揚了揚嘴角:“你放心,都沒事。”

“這個女人真噁心,就知道狐假虎威!江先生也真是的,縱容誰也不能縱容她!瞧她那蹬鼻子上臉的樣子!”葉子氣憤地跺了跺腿。

“算了,收拾一下東西,我們走吧。”聽溪安撫着葉子。

“聽溪姐,你不能老是退讓,江先生明明是你的,她算個什麼東西!依我看江先生就是帶着她來刺激你的!”

聽溪笑了:“你哪裡來得想象力?”

“本來就是,江先生這幾天因爲設計稿的事情忙得腳不着地,哪兒還會有什麼時間來參加這種展覽,要不是知道你在……”

“葉子。”聽溪打斷了她:“我不想去猜測江年錦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用意。”

葉子翻了個白眼,氣鼓鼓的鬆開了她去收拾東西,嘴裡還咕噥着罵人的話,聽溪怔怔地看着江年錦剛剛站立的地方晃神。

等葉子收拾完東西,後臺化妝間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聽溪和葉子落在了最後。

出來的時候又路過那家叫“一生一世”的店。

聽溪腳步慢了慢,她往裡看了一眼,門口的店員認出她來了,熱情的同她打招呼。

“蘇小姐?你是來看你的鑽戒的嗎?”

“我的……鑽戒?”

“對啊,你忘了你之前和江先生來選過鑽託嗎?你的鑽戒已經做好啦,婚禮那天遲遲沒有人來取,現在還擱在店裡呢。”

聽溪還沒回神,店員替她拉開了門,她沒拒絕,跟着就進去了。葉子在她的身後,進店之後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蘇小姐你看,這戒指是我們店最大的鑽戒,都快成爲我們的鎮店之寶了。”店員小姐指着玻璃展示櫃裡一款戒指。

聽溪看了一眼,那鑽託,的確是她選的那一款,可是那鑽石……

“我的天吶!”葉子發出一聲讚歎:“這麼大的鑽石!”

聽溪發着愣,摸了一下自己的無名指。

難怪江年錦那天選完鑽託之後一直摸着她的手指問她,骨骼夠不夠強壯。原來,他是這個意思。可是,再強壯,她也不愛戴着這樣炫的東西招搖過市的……

店員被葉子的模樣逗笑了。

“是吧!我們剛看到的時候也是這反應,這哪裡是給人戴的戒指,這戒指放在博物館裡展覽都用的上。”

“這是幾克拉的呀?”葉子趴在玻璃上,興致勃勃的。

“10.3克拉。”

“我的天吶!”葉子抽了一口涼氣。

“這數字是有含義的哦,蘇小姐一定知道吧。”

聽溪一下被問住了。10.3?10.3……10月3日……

“生日……”

江年錦的生日。

“是的,是江先生的生日呢,江先生真是浪漫對不對,他對蘇小姐這樣的用心,可把我們店裡一衆已婚的未婚的店員們給羨慕壞了。”

聽溪的心尖兒顫了一下,江年錦的生日,不就是今天麼。

“聽溪姐,你看我說的對吧,那may算個什麼玩意兒,江先生給她買個珠寶就跟打發叫花子沒什麼兩樣,他對你纔是真的既肯花錢,又肯花心思……”

“葉子,我得先走了!”

聽溪說罷,匆匆和衆人打了個招呼,連忙跑了出去。

她要見江年錦。

車廂裡凝着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江年錦一直皺着眉頭看着窗外。

身旁的may一手攥着錦盒,一手挽着他,湊他很近,阿府頻頻往後視鏡裡看他們。

“你能幫我把這個戴上嗎?”may把手裡的錦盒遞過去。

江年錦看了一眼,沒接。

may訕訕地縮回了手。

“算了,還是不戴了,這個珠寶和我今天穿的衣服不搭。”

阿府忍住沒笑。

他趁着這個空檔轉身問江年錦:“江先生,現在我們要去哪裡?”

“是中藝。”

“中藝俱樂部嗎?太好了,我因爲工作太忙,都好久沒有去了。”may兀自拍了拍手,又想伸手去挽江年錦,可是見江年錦凜着臉,她猶豫了一下之後沒敢要強。

氣氛有些尷尬。

may乾笑兩聲,繼續說:“我之前總喜歡去他們俱樂部的健身房健身,流一身汗之後再洗個澡,特別鬆爽的在他們頂樓開個房間睡覺,壓力就全都跑沒了……唉?我們今天去那兒玩什麼啊?”

may說話的間隙,中藝俱樂部已經到了。

江年錦下了車,may推門的時候聽到江年錦說:“阿府,送她回去。”

“啊?”may忍不住一聲驚呼:“你不用我陪你嗎?”

江年錦好像沒有聽到,頭也不回的往大門口走過去,門童向他鞠躬爲他拉開了門。

may看着他決絕的背影,氣得一把將手裡的錦盒扔在了地上。

“什麼嘛!把我當成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

阿府走過去,俯身將地上的錦盒撿起來,遞迴到may的手上。

“may小姐您收好這個吧,這是您今天一天的酬勞。”

“你!”

“may小姐不是不相信人情,只相信利益嗎?江先生不會給你情,但是利益,只要你好好配合,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看着阿府明亮到不帶遮掩的眸子,may忽然就懂了,因爲她對江年錦說過自己不相信人情也不想有人情,所以在江年錦眼裡,她成了一個極容易打發不會死纏爛打的女人,這樣的女人,自然最適合成爲刺激蘇聽溪的工具。

呵,may“嘭”的一下合上車門,頭一次覺得自己這樣的可笑。

江年錦站在射擊房裡,手裡的槍械塞滿了子彈,沉甸甸的。

他往自己的耳朵裡填上耳塞,凜着臉慢慢地擡起了手,手槍的力集中在他的虎口上,他眯了一下眼,對準了靶心。

“嘭嘭嘭嘭嘭……”連發十幾彈,子彈穿膛而出的力道讓他的身子也跟着不停的震顫,可是他的雙腳仍然穩穩的紮在原地。

眼前一陣青煙,等青煙散盡,靶心上留下的彈眼明顯。

這麼多子彈,每一發都正中靶心。

“江總,好射術!”身後有人拍了一下掌。

江年錦沒有取下耳塞,但是依舊可以把來人辨出來。他回過身去,手裡的槍也隨着他調轉了方向。

黑黑的槍口對準了莫向遠。

莫向遠笑着揚起了雙手,比了一個投降的手勢。

“江總,這是要斃了我?”

“死不足惜。”江年錦冷冷地吐出四個字。

莫向遠臉上的笑意更深,他放下了手,任由江年錦的槍對準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死不足惜,那江總豈不是死上千百回都不夠?畢竟,我的卑鄙比起你來,差的太遠。”

江年錦“哼”的一聲:“那是你哥哥罪有應得。”

“到底是我哥哥罪有應得還是你自己被戴了綠帽子要報復,你自己知道。我再怎麼不堪,都是你一步一步把我逼到這步田地的。”

“我沒有逼你,是你們莫家的血統,骨子裡就存着劣根性。”

“哈哈哈,我們莫家骨子裡存着劣根性?那你呢?你江年錦是天生被戴綠帽子的命嗎?”

莫向遠毫不留情的揭露了江年錦的傷疤,江年錦面無表情的將手肘一擡,槍口就這樣的對準了莫向遠的腦門。

“哎喲喂,江總喂!您不要嚇小的誒!”

俱樂部的經理從玻璃門外經過,看到這一幕的瞬間就慌忙的推門進來。

“江總,人莫總是有什麼得罪你了你要動這麼大的火氣?大家都是來玩的,不要衝動啊,消氣消氣。”

俱樂部的經理好言勸着,想把江年錦手裡槍取下來,江年錦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說:“滾出去。”

“唉……”俱樂部的經理嘆了一口長氣,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心有不甘,但還是乖乖的走了出去。

屋內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依舊是這樣僵持不下的姿勢。

“江年錦,你要有種就真的崩了我,大不了我就與你同歸於盡。”

“我不會和你一起同歸於盡的,你不配。要死,你也得先死。”

“好,我不配,我是不配,不過你要想想,你手裡的槍要是真的走了火,聽溪可怎麼辦?我剛剛答應了要好好照顧她,就這樣撒手人寰了可不好。我要有什麼事情,她會傷心死的。”

江年錦冷冷的看着莫向遠的嘴臉。

“你難道不知道,前段時間我躺在醫院裡她是有多緊張多擔心。哦,對了,你一定是知道的。她不是爲了我,連和你的婚禮都沒有去參加嗎?”

莫向遠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江年錦已經聽到自己的指關節在微微作響,但是他仍沒有辯駁,任由莫向遠一人繼續自說自話。

“你怎麼不說話?還不相信聽溪真正在乎的人是我嗎?那你在看……”莫向遠動了動,江年錦的槍依舊緊隨着他,他皺了皺眉,繼續說:“前段時間,盛江剛剛放出一點風聲說要收購modern,她就迫不及待的偷了beauty的設計稿來給我打翻身仗……”

江年錦“嘖”了一下嘴:“莫向遠,你真是個人渣。”

“是啊,我就是人渣,可是有什麼辦法,現在的姑娘就是喜歡渣男。你看蘇聽溪對我多死心塌地,beauty剛被指控抄襲,她就馬上跑到我那裡來和我慶祝,她還在我的房間裡我的牀上過了夜……”

“嘭!”

“啊!”

槍聲一響,莫向遠閉着眼睛驚叫了一下,雙手捂着耳朵就蹲了下去,剛剛春風得意的模樣一下子變成了慫樣。

彈膛裡的子彈早已空了,不過只是一聲空響而已。

江年錦將手裡的槍甩在桌面上,順勢摘下了自己的耳塞,頭也不回的留下莫向遠一個人走出射擊房。

莫向遠還不死心的在他身後叫着:“江年錦,你特麼有種就別嚇唬人,你沒本事殺了我,那蘇聽溪就是我的,她永遠都是我的,你只配戴綠帽子……”

江年錦疾步走着,耳邊隆隆的再響,身體裡的那股煩躁又躥了上來。

俱樂部的經理等在門口,見他出來點頭哈腰的遞過一瓶水來,他捏住了狠狠的往牆面上砸了過去,水花四濺,嚇的那經理不敢出聲。

“給我滾開!”

江年錦拂開了這跟在他身後的經理,這走廊裡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盆栽被他一路給躥倒,可是似乎還不解氣。

當然不解氣,他的氣不在這些小東西的身上,他的氣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走廊的盡頭是電梯,他不耐煩的按着那上下箭頭,一會兒上一會兒下,來回的按,瘋了一樣的按……

電梯上的數字正慢慢的變化着,然後“叮”的一聲停在了他的面前。

兩扇門緩緩的退到兩邊,偌大的轎廂裡只站着一個人,一個女人,他正恨不能吃拆入腹的女人。

蘇聽溪。

聽溪一擡頭,看到江年錦就站在電梯外她一時懵了。江年錦怒火沖天的眸子將她的理智微微拉回些。

她斟酌着開口:“江年錦,我們談談……”

她話音未落,電梯外的男人大步邁進來,一把將她推到了轎廂的角落,劈頭蓋臉的吻了下來……

內什麼,我加更了,你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