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怡康已經能下地走路了,他按了按手機,又撥出一個電話號碼,可還是沒人接。
他緊抿着嘴沒說話,才擡頭就看到了病房門前站着一個青年女子,雙目明亮,盈盈發光的看着他。
蘇怡康忍不住臉微紅,垂下眼眸片刻後又擡頭去偷瞧她,見她還是站在那兒看他,就鼓足勇氣問,“小姐是要找人嗎?”
林清婉沉默的看了他半響,微微側身看向易寒。
蘇怡康這纔看到她身後還站着一個高大的男子,他微微有些疑惑。
倆人已經走進病房,女子一臉複雜的看着他道:“我姓林,叫林清婉,你奶奶是我姑婆。”
蘇怡康微怔,道:“是舅公家的林表妹?奶奶和我提起過你,說你比我小兩歲。”
“是嗎,她提過我什麼?”
蘇怡康不好意思的笑,“奶奶大多數說的是舅公以前的事,不過他說表妹長得像表嬸,以後一定很漂亮。”
他臉色微紅,低聲道:“果然很漂亮。”
許多話林清婉就出不了口了。
而易寒已經將他打量了一遍,伸手道:“蘇先生不介意我給你把把脈吧?”
蘇怡康沒想到他還是個中醫,一邊習慣性的伸出手,一邊笑問:“你們是奶奶請來的?”
易寒沒說話,用靈力將他的身體探了一遍,最後問,“蘇先生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嗎?”
蘇怡康一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懷疑的看着他道:“你也是道士?”
林清婉瞥了一眼道:“他不是。”
易寒實在算不上一個道士,只是個修者。
蘇怡康就舒了一口氣,“我就說嘛,年紀輕輕做點什麼不好,怎麼會去做那種坑蒙拐騙的事?”
“你覺得姑婆請來的那些大師是騙子?”
“當然,”蘇怡康想也不想道:“這都二十一世紀了,我們不都是接受唯物主義的教育長大的嗎?”
“你這麼說也沒錯,然而如果我告訴你,那些大師不是騙子,他們的確給你續了命呢?”
蘇怡康一臉的嗤之以鼻,顯然不信。
林清婉就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道:“那些大師的確是有用處的,他們之前讓姑婆偷了我爺爺和我的功德給你續命,前天晚上她又用自己的命給你續了最後一次命,她已經死了。”
蘇怡康對上她淡漠的目光,沒來由的心慌,突然暴怒起來,“你胡說些什麼?我奶奶好着呢!”
正在此時,樑蓮紅腫着眼睛進來,看到病房裡的林清婉和易寒,心慌的跑過來問,“你,你們要幹什麼?”
林清婉見她遠遠的站在側邊,意味深長的一笑,回頭對蘇怡康道:“說實在話,我很不喜歡姑婆,畢竟她差點害死了我和爺爺,不過自家人怎麼報仇是我們自家人的事,將來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來找我們,正好,我們也有些事要找你問。”
樑蓮面色不好看,但也沒攔着林清婉說下去,緊張兮兮的看着他們走了。
他們一走,蘇怡康就拽住母親的手,“媽,奶奶呢?”
樑蓮爲難的沒說話。
蘇怡康心中的不安擴大開來,他臉色劇變,“媽,他們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奶奶的身體一向很好的。”
“小康,”樑蓮忍不住道:“你奶奶真的沒了,他們說話不好聽,但沒有騙你,你奶奶這些年爲了保住你的性命做了很多錯事,媽看着都心驚膽戰的,我們不強求那些了好不好?”
樑蓮坐在病牀邊抱住他道:“兒子,媽也希望你能活下去,但媽希望的是你能堂堂正正的活下去,而不是靠偷別人的命活着。我帶你回美國治病好不好?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我們家又這麼有錢,說不定就能治好呢,我們不要和你奶奶一樣折騰這些好不好?”
蘇怡康什麼話都沒聽進去,滿腦子只有他奶奶沒了這一個念頭。
他從小是奶奶帶着的,一直到現在,他跟奶奶一起生活的時間是最多的,感情也是最深的。
他幾乎不能接受這個現實,當然也沒有將母親這番話聽進耳朵裡。
他直接掀開被子,青着臉道:“奶奶在哪兒,我要去看她!”
“小康,”樑蓮扶着他跌跌撞撞的往太平間去,並沒有要攔着他的意思。
看着他們母子的背影消失,林清婉這才和易寒從樓梯間的陰影處走出來。
“是不是很諷刺?”
易寒抿嘴道:“不知道你姑婆有沒有預料到這一點。”
林清婉淺笑道:“我爺爺沒說錯,我那姑婆的確是個人物,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既聰明又狠毒,這樣的人不可能沒預料到這一點。我這位表伯母只怕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蘇怡康看着好像什麼都不知道,”易寒適時的轉開話題,道:“想要從他身上得到線索恐怕有些難。”
“蘇怡康現在是唯一活着的受益人了,可惜姑婆沒說明她做了什麼,那些人肯定也很意外,總會找上門來的。”
昨天他們抓回來不少人,其中大師有兩個,一個還是跟着姑婆的那位吐血昏迷的大師。
他被保鏢們送到醫院,後來又收到姑婆的信息,將人直接送到了小鎮上交到他們手裡。
還有一個則是正好在這附近,他們壞了墓裡的陣法,他受了反噬,易寒循着氣息去抓的人。
剩下的則都是和蘇怡康一樣的受益者。
只是昨天晚上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死了。
人是關在派出所的,裡面有完整的監控,那段時間根本沒人接觸他們,所食用的東西都是安全無毒的。
可他們卻好像被人扼住咽喉一樣呼吸不上來,生生的把自己給掐死了。
派出所的片警們察覺有異,跑過去的時候人已經漸漸沒氣了。
易寒檢查過他們的身體,應該是被下了某種蠱,躲在暗中的人不僅取了他們的性命,他們的靈魂,連帶着以前偷取來的功德也全部消失不見了。
所以倆人才會來醫院找蘇怡康,算起來,他是目前唯一一個被發現是受益者而還沒有暴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