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隔壁病房裡的兩家人恢復要比她快很多,尤其是那兩個孩子,本來他們傷到了神經,是很難恢復的。尤其是那小女孩,傷到了脊柱,都說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誰知道竟然發生奇蹟,她好轉起來了。
連年紀比她大,傷得比她重的司機也康復得比她快。
他們依然打聽不到林聞博的消息,她一個人住在病房裡,雖然偶爾會有孃家人,同事來看她,但也難受得很。
在這裡,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睡覺,有時候睡到頭髮昏也找不到其他的事做。
在醫院住,很少有人可以保持心情愉悅的,何況她還有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
今天喬家父母拎着水果來看女兒,見還是隻有清俊一個人在病房裡照顧她,就忍不住道:“聞博到底幹什麼去了,這都多少天了,我們來這麼多次一個人影也沒見着,還有你那繼女,就算她不願意來伺候你,好歹來看一眼吧?”
林清俊聞言,不玩手機了,擡起頭來道:“外婆,我姐來過的,昨天剛來。”
喬夢腹誹,是來了,帶了一袋水果,人卻大部分時間待在隔壁兩個病房裡,從進門到離開就說了四句話。
不過兒子在這裡,她是不可能公開說林清婉的壞話的,因此對上母親的眼睛,她微微點了點頭。
正說着話,喬外公的手機響了,他接起,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你說什麼?阿達被公安帶走了?爲什麼?”
喬外公眉頭緊皺,道:“我和你媽馬上回去。”
喬夢也不由微微坐直身體,“爸,怎麼了?”
“你嫂子剛來電話,說你哥在單位裡被公安叫走了,我們得回去看看,你好好休息吧。”說罷拉了喬外婆就走。
林清俊把人送出去,一腦門的疑惑,“舅舅犯事了?”
“胡說什麼呢,你舅舅就是一個小小的科主任,他能犯什麼事?”話才說完,房門就被敲響,兩個平平無奇的平頭青年進來,掏出證件道:“喬女士你好,我們是國安的,有些事情想和你調查一下。”
喬夢愣住,連忙問道:“是不是我丈夫出什麼事了?”
“沒有,林局長很好,他現在是我們國安的重要證人,被保護得很好,只是有點事需要您配合調查。”
喬夢的右手忍不住緊張的攥緊被子,猶豫道:“這,他工作上的事我也不太瞭解啊,恐怕幫不了你們什麼忙。”
“不是工作上的事,”倆人拿了凳子在喬夢的牀對面坐下,掏出本子和筆道:“是關於二十多年前的一件舊事。”
喬夢一愣,兩位國安卻看向林清俊,微微頷首道:“小朋友,你去病房外面等着好嗎?”
這倆青年看着並不比林清俊大多少,被叫做小朋友讓林清俊臉一紅,他不由看向喬夢。
喬夢猶豫着沒點頭,林清俊就沒動彈。
兩位國安微微一笑,他們監視保護林家夫妻也有五個月了,自然知道喬夢的爲人,她在別人面前還好,在唯一的兒子面前卻是力爭完美,他們覺得林清俊在這裡不利於他們詢問。
“是關於二十四年前您和林局長結緣的事。”
喬夢臉色微變,對林清俊道:“清俊,你先出去吧,或者回去拿飯,媽今天中午想吃排骨,也不知道你爺爺買了沒有,你先去超市買一點回去。”
林清俊看看母親,又看看兩位國安,點了點頭後開門出去,但他並沒有走,而是就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
現在這一樓的病房並不吵,所以他全神貫注起來能隱約聽到裡面的對話。
兩位國安自然知道林清俊沒走,但他們問的也不是什麼不可爲外人道的機密,所以並沒有點名,而是直接翻開本子詢問。
“喬女士,您和林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你們國安還查這個?我丈夫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他走的時候說的不清不楚的,我一直很擔心他……”
國安甲敲了敲本子道:“喬女士,我說過了,您丈夫現在很安全,被保護得很好,您可以放心,我問的是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這和你們的案子有關?”
“有關沒關我們自會判斷,我們問您什麼,您就回答什麼就行。”
喬夢抿着嘴沒說話。
“您和林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在一場飯局上認識的,我表哥和他是同學,他們同學聚會,我表哥帶了我一起去參加,就這樣認識了。”
“你表哥是住建局的王偉?”
喬夢頓了一下道:“是。”
“爲什麼你會去參加他們的同學聚會?”
“我表哥想讓我多認識一些人,就帶我去了。”
國安問話越發凌厲,“是爲了結識林聞博?”
“不是。”
國安:“在聚會前,王偉有沒有和你提起過林聞博?和你說了什麼?”
“沒有,沒有提起他,我之前根本不認識我丈夫。”
國安:“也沒聽說過他嗎?”
“沒有,我們是在飯局上認識的。”
與此同時,內網同步了那邊詢問王偉和喬達的記錄,這邊,一個國安拿着本子問話,另一個國安則在網上做問詢記錄,同樣可以同步到內網。
國安甲翹了一下嘴脣,擡頭看向喬夢,“可王偉不是這麼說的,他說在聚會之前你就特意問起過林聞博,因爲林聞博當時是有名的才子,還在報紙上發表過詩篇,你是因爲知道林聞博要參加同學聚會才纏着你表哥帶你去的。”
喬夢沉默了一下,心中惶惶不安,她權衡了一下利弊道:“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很多事我都模糊了……”
“那聚會之後的事應該會記得吧,畢竟那件事對喬女士來說算得上大事,林先生說那天晚上他喝多了,是直接留宿在你家的,是嗎?”
這是喬夢二十多年來一直否認的事,因爲承認了相當於承認她做了破鞋,她一直堅持林清俊是早產,她是在林聞博離婚後才和他在一起的。
可是,她不知道林聞博是怎麼和國安說的,她對着外人可以堅定的堅持自己的認知,但對着國安不敢。
因爲對他們撒謊是有可能付出代價的。
那個年代過來的人,對於國安這樣的人到底比現在更多敬畏,沒有那麼刁鑽,喬夢可以在外面顛倒是非,但真面對國安了,她還真不敢胡說八道。
最多就是沉默不語。
國安甲又掃了一眼國安乙的屏幕,敲了敲本子道:“喬女士,在我們過來醫院時,王偉已經在我們國安裡了,而喬達也被請去了,這件事就算你不說,有他們兩個人和林聞博的口供也差不多了。”
喬夢臉色通紅的問,“這是我和他的私事,和你們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有沒有關係我們自己會判斷,現在你只要據實回答就行,我再問一遍,你之前認不認識林聞博,有沒有聽說過他?”
喬夢耷拉下肩膀,緊攥着拳頭道:“我聽說過他……”
國安緊隨其上,“聽誰說的?王偉,喬達,還是其他人?”
喬夢的手無意識的揉着被子,緊抿着嘴道:“林聞博讀書的時候就在報上有刊登文章和詩篇,我看過,我很喜歡,後來聽我表哥說他們是同學,我就多關注了一點,所以之前我是聽說過他,但沒見過。”
“同學聚會是你要求去的,還是王偉要帶你去的?”
喬夢隱隱察覺出了什麼,沉默了一下才道:“是我表哥說他們要同學聚會,那時我剛參加工作,要擴展人脈,所以我就請他帶我一起去。”
國安甲瞥了一眼屏幕,這和王偉說的倒是一樣,而且,連字都不差幾個。
國安甲挑了挑脣問道:“王偉提起同學聚會時是在哪裡提的?你家,他家,還是在路上?”
“我不太記得了,好像是在路上吧。”
“當時你們身邊有什麼人?還是隻有你們兩個?”
“只有我們兩個,可能是他去接我下班,偶爾提起的,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不太記得了。”
國安甲瞥了一眼屏幕,上面剛好顯出王偉的答案,“是在我舅舅家,當時我們一家吃飯,偶爾提起的,一家人都在呢。”
同時,喬達那邊也更新了同樣的問題,巧的是,他也說是在家裡,而且他說,當時是王偉極力鼓動喬夢去參加,因爲他的同學出來後參加工作發展得都不錯,其中還有幾個單身。
國安甲沒反駁,掃了一眼屏幕後問道:“那天晚上你們爲什麼會把林聞博帶去你家,而不是送回林家?”
“我們散得太晚了,路上都沒車了,他又喝醉裡,那塊兒離他家太遠,自行車帶不遠,所以才帶回我家的。”
國安甲,“你記得倒是清楚,那麼,王偉爲什麼丟下你們離開,讓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喬夢臉色爆紅,道:“他當時臨時有事,不得不離開。”
“他有什麼事?”
“好像是單位裡的事……”
“他怎麼知道單位裡有事?”
喬夢張了張嘴,那個時代不像現在,人手一隻手機,當時已經是深夜,誰家單位大晚上的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