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耀推開門, 屋裡黑濛濛的一片。
這個時間已經是七點多了,立冬也有一陣了,外面天黑的越來越早, 但現在明顯要比屋裡還要亮點。
秦耀一隻腳踏了進去, 順手去摸門邊牆上的燈的開關, 心想着方鑑是不是又去牀上睡覺了, 怎麼進來也不知道開個燈?
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秦耀被猛地驚了一下,一句“我操”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人大力的扯進了門, 對方身高腿長,在將他反身按在牆上的那一刻, 一腳踹上了門, 整個屋子登時陷入一片漆黑。
“我操, 方鑑你幹什……”
“別逼逼!”
“唔——操……”
他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被咬住了。
秦耀沒想到方鑑會突然搞襲擊,手裡拎的大白菜登時掉在了地上, 他兩耳發鳴,心臟撲通撲通的劇烈的像是要跳出心口一樣,本就什麼也看不見,現在連聽也聽不見了,只知道自己被禁|錮在了一個小牆角, 身前還壓着一個變着法折騰他的臭流氓。
對, 就是臭流氓!
方鑑不像他那樣粗暴直接, 兩個人脣齒糾纏的時候, 方鑑只是輕柔的觸碰和翻卷, 就能令秦耀整個人都不受控的戰粟起來,下面的小兄弟也早就舉械投降, 任人宰割,方鑑的手卻像毫無察覺似的,不老實的在人家身上揩遍了油,最後兩手抓着秦耀的手腕按過頭頂,牢牢地抵在牆上。
秦耀的臉紅的在滴血,卻仍舊忍住,一聲不吭。
“秦耀……”
方鑑的脣瓣滑過他的側臉,最終也像累了似的,懶懶的把頭窩在他的的肩上。
“嗯。”秦耀低低的應了一聲。
方鑑氣息有點紊亂,聲音低啞的有些不同尋常,聽得秦耀是又癢又難受,心裡的邪火一旺,哪怕貼着冰涼的牆面也消減不了多少。
方鑑的聲音帶着低低地笑意,拖着慵懶的鼻音,輕輕的呼着氣:“爽麼?”
秦耀一愣,登時就不爽了,好傢伙,這孫子玩他呢!?
報復昨天晚上?
媽的!
秦耀使勁兒掙了掙被釘住的手,咬牙切齒道:“爽你妹!滾蛋的!”
方鑑這個臭不要臉的,他剛纔、他剛纔心跳的那麼厲害,這貨竟然這麼玩他!
方鑑笑了兩聲,放開了秦耀的手,天生微涼的側臉忽然蹭了蹭秦耀的面頰,然後小聲說道:“男朋友,生日快樂。”
秦耀又是一懵,頓住了,心裡五味陳雜:“你……搞錯了吧。”
他的生日早就過去了,在十月二十六號。
他和秦磊都是糙老爺們兒,連過年都不怎麼在乎的倆人,沒有誰會刻意慶生,想起來了就過,想不起來就過去了,反正吃不吃蛋糕、吹不吹蠟燭對他來說也無所謂。
尤其是現在高四學習這麼忙,他也沒時間搞這些,上個月因爲張帥帥的高壓政策,他更是忙得恨不得自己長了三頭六臂,每天除了寫作業刷題背書,一個頭兩個大,還要額外做方鑑給他佈置的任務,對於這點他還是很感激方鑑的,他忙,方鑑也沒少跟着一起折騰。
“十月二十六,記得清楚呢。”
方鑑嗤了一聲,擡手擋住他的眼睛,然後開了燈,一手拉着他的手往茶几那邊走,語氣不無驕傲道:“我們學神所理解的‘驚喜’跟你們凡人可不一樣,但凡有一點被猜到送禮物的概率,‘驚喜’都有‘預謀’的嫌疑。在生日當天送祝福算什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隨便挑一天來嚇唬死你,這才叫‘驚喜’,而且——”
方鑑頓了頓,繼續漫不經心道:“而且前陣子你忙的跟狗似的,估計也沒什麼心情過生日,正好快期中這幾天時間鬆了點,你也該歇歇了。”
秦耀笑了笑,方鑑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股柔軟溫厚的泉,捂得他心裡發熱,眼睛發酸。
“方鑑,謝謝你。”
“再說謝我就要揍你了。”
“我是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
秦耀又感動又想笑,他睫毛動了動,方鑑卻以爲他要睜眼,有點急道:“你先別,我還沒拆蛋糕盒呢!”
他剛纔在手機上點的那幾個外賣,其中一個就是他早就訂好了的生日蛋糕,可惜他正準備拆盒子的時候,秦耀就回來了。
“行啦,已經很驚喜啦。”
秦耀撥開他的手,眼睛看向茶几——
本就不怎麼大的桌子,讓方鑑點的一堆大大小小的黃色外賣盒全都佔滿了,中間放着蛋糕,蛋糕盒用巧克力色的包裝紙包着,細看的話能看到這紙上印着深棕色的“祝秦耀生日快樂”,一看就知道是定製的。
包紮禮盒的深色彩帶繫了個挺好看的領帶結,上面彆着一張賀卡,字是方鑑親手寫的“生日快樂”,最底下還有一行小字:“萬事順遂,萬事有我——方鑑。”
“如果你感動的想哭,肩膀借給你靠。”方鑑走近來,衝秦耀擡擡自己的肩膀,戲謔的看了他一眼。
秦耀忽然偏頭,按着方鑑的後腦勺,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方鑑彎了彎嘴角,沒動。
秦耀衝他擡了擡下巴:“說什麼借不借的,連你都是我的。”
方鑑擡起食指,在秦耀的紅腫的下脣處點了點:“你也是我的。”
秦耀瞪了他一眼,他差點忘了剛纔被方鑑搞偷襲了。
“我剛纔進門的時候,你突然親我幹什麼,嚇死人了。”
“都說了,驚喜。”方鑑不以爲然,其實心裡還是有點小得意的,畢竟,他想反攻很久了。
“你這是驚嚇。”
秦耀轉身去撿險些被他就那麼扔在牆角邊上的大白菜,然後放到廚房,經過案板的的時候,順便在拿起菜刀對着自己的臉,皺眉看着映在刀面裡的、自己跟香腸似的嘴。
媽的禽獸,禽獸啊。
小白臉究竟是怎麼做到,用一個溫柔的過程,做出這麼一個無比殘暴的效果來?
秦耀走出來,看方鑑已經打開了蛋糕盒,對着那個六寸的、寫有“秦耀生日快樂”的蛋糕點蠟燭。
蠟燭是一個‘1’和一個‘9’,慶祝秦耀正式19歲。雖然沒過這個生日前,秦耀也是十九歲,不過那都是虛歲,都是按年算的,在平常生活中問起歲數來,一般也都會說是19歲,各地的風俗不一樣,對年歲的判定標準也就有點出入。
秦耀以前也沒怎麼注重過這些事,這麼多年,他和秦磊也沒過過幾次像回事兒的生日,最正式的慶祝方式,也不過是秦磊讓他和點面,然後挑陷擀皮兒,爺倆兒圍着桌子包頓牛肉餡餃。
場面一室溫馨,秦耀看方鑑又順眼了不少。
“快來許願!”方鑑衝他招了招手,然後過去關燈。
“別關燈!”秦耀一把拽住方鑑。
“爲什麼?”方鑑挑眉看他,狀似不解。
“那什麼,一會兒還得再開,怪麻煩的。”
方鑑噗嗤一笑,眼神戲謔,調|笑道:“被親怕了?”
“滾一邊去!”
嘴裡雖說着讓人滾,秦耀還是拽着方鑑坐到了生日蛋糕面前。
方鑑買的蛋糕自然都是死貴死貴的,秦耀雖然猜不出價錢,但也知道這玩意是慕斯蛋糕。他在西餐廳當服務生的時候見過,口味純正的慕斯蛋糕,他們店賣,幾勺子就能崴淨的一小塊就要一百多塊錢。
而屬於他的這個生日蛋糕,方鑑應該也是嫌膩,外頭只讓人澆了一層薄薄的巧克力,又撒了點裝飾用的可可粉,蛋糕呈方形,設計簡約大方,沒什麼多餘的裝飾,除了一個寫着字的米色小牌插在中間幾顆荔枝草莓裡,連花紋都沒有。
但這樣卻剛剛好,跟個藝術品似的,聞起來也是香而不甜膩,在方鑑的催促下,秦耀不在欣賞蛋糕,閉上眼睛,心裡默默的許了兩個願望。
希望老爹和方鑑能夠一直都在他身邊。
希望明年六月,他能高考順利。
願望一般都是許三個,秦耀只許了兩個,沒別的,就希望把第三個的運氣平均攤給這兩個,他知道這樣想有點傻,但許願本來就是一件挺傻的事兒。
傻,才顯得比較虔誠。
方鑑也屏住了呼吸,靜靜的看着秦耀在燭光底下的微顫的睫毛。
秦耀吹滅了蠟燭,開始切蛋糕。
方鑑拿出那一堆外賣,打開蓋子,香辣自然燒烤的香氣頓時充斥了整間屋子。
他點的種類不少,但是量不算特別多,全都是兩人份,就算放冰箱,也就再吃一頓就能解決了。
秦耀遞給方鑑蛋糕的時候,深深的吸了口氣:“香啊!有錢就是好啊!”
方鑑接過蛋糕,拿着小勺舀了一小勺送進嘴裡,“早說了,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能包養你。”
“喲,好感人啊,還是等我包養你吧!小、白、臉。”秦耀拍了拍方鑑的臉,去小廚房拿了個自己吃飯用的勺子舀蛋糕。
“我等着。”
方鑑聳了下肩,伸手在桌邊拉過一杯營養粥,又給自己和秦耀分別撕了只雞腿,順手把燒烤的那份外賣全都推到秦耀面前,然後一邊吃雞腿,一邊慢吞吞的喝起粥來。
秦耀吃東西可不像方鑑這麼慢條斯理,而且他胃口也比方鑑大得多,畢竟是糙慣了的爺們兒,看着那附贈的小破勺,送進嘴裡還不夠他塞牙縫的,用那玩意兒吃簡直是活受罪。
秦耀大勺崴着蛋糕,一口一口送進嘴裡,美味絲滑的蛋糕脣齒留香,秦耀興奮的感受着吃金子的快樂。
一口一百,再吃一口,又是一百。
果然,奢侈帶來的快樂啊,嘖嘖嘖。
燒烤也很香,但秦耀還是先吃的方鑑給他遞過來的雞腿,這雞腿是中辣的,孜然也放的不少,他吃得很過癮,感受着舌頭麻辣的刺激感,整個人都振奮了不少,味蕾上的歡|愉,真的可以帶來感|官上的幸福。
秦耀看方鑑又在一小勺一小勺的崴着蛋糕,擡頭玩笑道:“某人不是誡糖嗎,不是不吃辛辣嗎,今天還點了這麼多油炸燒烤,怎麼着,白臉小和尚終於看破佛門,準備皈依紅塵了?”
“今天不算,”方鑑淡淡的說,掃了一眼秦耀:“今天開大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