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鼓峰數百弟子紛紛露出驚容時,一陣急促的鼓聲突然迴盪在衆人耳邊,與此同時,被震飛出去的嚴尺,更是口吐鮮血。
鼓聲越來越急,彷彿僅是短短瞬間,便以連成一片。隨着鼓聲急促,前來圍觀的數百位暮鼓峰弟子,卻感覺到自己體內氣血突然開始沸騰起來。
然而,就在衆人因體內氣血翻滾,盤坐下來時調息時,鼓聲卻突兀停止。
突兀停止的鼓聲,如同重錘砸在身上,令暮鼓峰上百位前來圍觀的弟子紛紛口吐鮮血。
隨着鼓聲停止,石鼓表面散發出來的光芒也越來越淡,當衆人再次將目光聚集而來,石鼓以恢復如常。
被綁在那裡的石飛羽臉色卻蒼白如紙,至於先前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卻無人得知。
此刻,暮鼓峰主嚴尺,臉色也不太好看,原本僅是一次平常的鞭刑,卻沒料到讓自己門下弟子紛紛受傷,這次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其實早在今天大賽上嚴尺看到石飛羽展現出來的實力,便動了念頭,正巧趕上公孫陽讓周煉將他押解而來,這纔想藉此機會重創石飛羽,令他明日無法參加比賽。
世事無常,嚴尺萬萬沒有料到擺放在暮鼓峰幾百年的石鼓,今天突然出現異狀,如今看着自己衆多弟子盤膝而坐忙着療傷,嚴尺心中怒火便陡然升騰。
只見他雙目圓睜,突然暴喝道:“來人,給老夫拿鎖骨鞭來!”
聽到此話,坐在附近的一位弟子急忙起身離去,不消片刻,雙手便捧着一件兵器返回。
先前石鼓內散發出柔和光華,石飛羽便察覺到自己神魂能量被捲入一個漩渦之內,直到耳邊傳來嚴尺的暴喝聲,他才陡然驚醒。
此刻擡頭看着嚴尺手中的鎖骨鞭,石飛羽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可想讓他求饒卻也萬萬不能。
只見嚴尺手裡握着一根鐵鏈狀的鞭子,而在鞭身上卻佈滿倒刺,這種兵器毒辣之極,一旦打在人的身上,必將連皮肉一起撕裂。
“好你個膽大妄爲的小子,竟敢暗中傷我暮鼓峰弟子,今天老夫定要好好教訓你!”右手抓着鎖骨鞭,嚴尺突然開口怒喝。
話音剛落,石飛羽卻仰頭狂笑道:“嚴尺老兒,九宮山誰不知道你素來嚴於律人,寬以待己,用不着找這種冠冕堂皇的藉口,想動手儘管過來!”
一番話頓時說的嚴尺臉色鐵青,他素來護短,自己犯錯更是從不讓人提起,久而久之便得到一個嚴於律人寬以待己的罵名。
礙於嚴尺掌管九宮山刑罰,衆弟子都是不敢得罪他,像石飛羽這般當面指責的,多少年來還是第一個。
此刻的嚴尺顯然處於暴怒邊緣,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沒等衆弟子反應過來,手中長鞭就以怒甩而出。
帶有倒刺的鎖鏈長鞭,打在石飛羽身上的瞬間,他的臉色便微微扭曲,緊接着長鞭被劃過,讓他胸膛留下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
然而,即便如此殘忍的鞭刑,依舊未能讓石飛羽開口求饒,只見他雙目圓睜,突然暴喝道:“延遲老兒,這筆賬我記下了!”
“狂妄!”見此情形,嚴尺臉色一沉,長鞭在此抽打而出,鞭身隨即在石飛羽腿上劃過,帶走了他一片皮肉。
劇痛襲來,石飛羽嘴角微微一顫,可隨後卻在暮鼓峰衆弟子心驚膽戰下狂笑道:“打的好,你不就是想讓我明天無法參加比賽麼,現在我就告訴你,你暮鼓峰門下弟子,也休想有一個人通過!”
見此情形,嚴尺突然一怔,隨即將鎖骨鞭收了起來,連連點頭道:“好,既然如此……”話到此處,嚴尺眼神突然露出一絲殺意,手中鎖骨鞭陡然爆射而出,直取石飛羽額頭。
如果這一鞭被他擊中,石飛羽定將喪命。
就在嚴尺殺意涌動,打算趁機下手時,半空中卻突然傳來一聲嘆息:“師弟,身爲長輩,你這麼做未免有些過分!”
盤坐在練武場上的數百位弟子紛紛擡頭,卻發現夜空下不知何時多了一位老人,嚴尺此刻也是擡眼望去,看清楚來人容貌,便憤憤的哼了一聲沒再下手。
視線順着衆人目光望去,石飛羽發現站在半空中的竟然是自己師父公孫陽,便咧了咧嘴:“你怎麼來了?”
然而公孫陽卻並未理會,目光只是緊盯着嚴尺手裡的鎖骨鞭,皺眉不語。見此情形,石飛羽也不再自討沒趣。
嚴尺心知自己這次做的有些過份,可素來是他掌管九宮山刑罰,又豈容別人質疑?
只見他將手中鎖骨鞭交給身旁一位弟子,隨即皮笑肉不笑的道:“公孫師兄,送人前來領罰的是你,出言阻止的也是你,不知你要小弟怎麼做纔會滿意?”
見此,公孫陽微微一嘆,隨即踏空而下,來到石飛羽身邊,將綁着他手腳的鐐銬解開便要帶人離去。
而嚴尺卻陡然怒喝道:“公孫師兄,你可想清楚這樣做的後果了?”突聞此言,公孫陽腳步微微一頓,隨即回頭看着他:“什麼後果?”
似是沒料到會這麼問,嚴尺微微一怔,才怒道:“鞭刑尚未結束,你就要帶人離開,心裡可還有九宮山的規矩?”
豈料公孫陽卻神色漠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帶着石飛羽緩步前行:“重傷同門者,鞭刑三十,剛剛老夫一直替你數着!”
聽到此話,嚴尺明顯一愣,隨即轉頭對身邊弟子詢問,而負責計數的弟子見此,便輕輕點頭:“三十鞭刑已滿!”
先前一直忙着想辦法藉此重創石飛羽,後又被石鼓散發出的光華吸引,嚴尺也沒去計數,如今見自己門下弟子點頭承認,臉色便陰沉下來。
不過當他目光看到石飛羽的背影是,卻突然連連冷笑:“小子,老夫倒要看看你明日如何上臺比賽!”
說罷,他便衝身邊弟子吩咐幾句,匆匆下了暮鼓峰,不知去往哪裡。
蜿蜒的山道上,公孫陽的腳步卻突然停頓,隨即迎着山風深深吸了口氣:“爲師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
一路上石飛羽都在回想着暮鼓峰頂上的那面石鼓,突聞詢問,便撇了撇嘴:“你這麼做無非是想給他們個交代罷了!”
這次大賽,石飛羽先後兩次登臺,竟是讓百指峰所有參賽弟子身受重傷。雖說歷屆比賽各峰弟子都有死傷,可這次的事以往卻從未發生過。
百指峰二十多位參賽弟子全部淘汰,莫百里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如果公孫陽不率先表態,說不定莫百里這個牆頭草會聯合其他幾位峰主一同責難。
此事真要是追究起來,難免有些說不過去。正是知道事情有多嚴重,公孫陽才忍痛將石飛羽送來接受鞭刑。
這樣一來,即便以後莫百里有所追究,他也可以有充足的理由保護石飛羽。
然而石飛羽心裡卻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先前在暮鼓峰上領受鞭刑,那面石鼓之中顯然另有乾坤。
只是以目前的實力,石飛羽還不敢去動它,與公孫陽說這話的同時,他也將這個秘密偷偷記在了心裡。
見他真的理解自己苦心,公孫陽便微微一笑,隨即將手搭在了他肩頭:“還有一件事你必須記住,不管是誰問起來,都不要說出符畫天地四個字,以免大禍臨頭!”
其實石飛羽心裡也清楚,自己在公孫陽屋裡翻找到的那本破舊典籍,定是來歷不凡,可他卻沒料到學會其中的符咒之術,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似是知道他心頭疑慮,公孫陽陡然攤開手掌,而在他的掌心,則閃爍其一陣淡白光華。只見這些光華以極爲玄奧的方式蠕動,短短眨眼間便凝聚成了一道符咒。
符咒想要畫制,受到極大限制,需準備神魂木所制的畫筆,以及符紙等等物品。
然而公孫陽此刻卻能什麼都不使用,在手掌將其凝聚出來,可見他對符咒之術的造詣有多深厚!
看着這道熟悉的符咒,石飛羽雙眼猛然圓睜,驚叫道:“烈風咒?老傢伙,你……你竟然也……”
然而公孫陽臉上卻露出一絲無奈,搖了搖頭道:“你拿走的這部典籍,實乃當年老夫受人所託保管,而典籍中記載的符咒,老夫也只學會這麼一種!”
聽到這些,石飛羽心中愈發充滿疑惑,可是他剛想追問,公孫陽卻猛然用凌厲目光盯着他,緩緩說道:“神罰之始,天魔爲禍,符畫天地,囚禁蒼生!這句話是他當年交給老夫典籍時所留,你一定要銘記在心!”
石飛羽的臉色卻微微一變,當初在他偶然打破天魔珠,得到血蟬玉時,也曾經看到過類似的文字。
心中回想着自己當時看到的那段話,石飛羽剛想開口,公孫陽卻不願意多言,微微一嘆便抓着他騰空而起,直奔行雲峰。
行雲峰頂,坐落着幾件房屋,而此刻周煉卻跪在庭院沉默不語。先前公孫陽帶着石飛羽回來,便將他狠狠訓斥了一頓,盛怒之下更是出言要將他逐出師門。
周煉頓時嚇得面無人色,徑直跪在門外苦苦哀求,可公孫陽這次顯然動了真怒,任憑他如何苦求,都閉門不見。
這時,沈子風從一旁走到近前,看着跪在地上的他微微搖頭:“周師兄,如果你真想繼續留在山上,還是去找飛羽師兄去說情吧,解鈴還須繫鈴人!”
聽到這番話,周煉雙眼猛然一亮,可隨後他的臉色卻陰沉下來:“讓我求他?他算個什麼,我憑什麼要去求他?”
見此,沈子風也不再多言,而是漠然轉身離去,臨走時卻心中不忍,開口道:“你如果算是行雲峰的弟子,就不該將飛羽師兄獨自留在嚴師叔那裡受罰!”
這句話頓時讓周煉猛然驚醒,隨即默默的點了點頭:“我懂了!”
其實沈子風說的沒錯,他一心想要勝過石飛羽,卻忘了自己也是行雲峰弟子,在師弟面臨責罰時選擇逃避,顯然已經觸及到公孫陽的底線。
心中越想,周煉也是感覺自己所作所爲的確愧對師門,便陡然站起身來。沈子風察覺到此,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用驚訝的目光望着他。
然而就在沈子風以爲他會藉此離開行雲峰時,卻發現周煉眼神堅定,直奔石飛羽屋門而去,隨即在沈子風驚愕的目光下跪在那裡,低吼道:“飛羽,從此以後你就是我行雲峰大弟子,周煉唯你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