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醫生爲我開了藥房,讓羅羅先幫我煎着服下,他明天再過來再幫我看看錯位的關節那些,應該就會恢復很多。時間上也正好合適,我期待着這個中醫來持續爲我治療,因爲明天倪娟和曾子諾就會來a市帶醫生去看石小藝那兒,而後天要是能勉強多走兩步的話,跟他們一塊兒去茶園也不至於那麼麻煩。
晚上張勳回來的時侯我正好借用柺杖的幫助在客廳裡來回走,他換走了羅羅問了下我的情況,聽說中醫效果還不錯,又急着去廚房做晚餐。
張勳的廚藝很不錯,每道菜都像是出自於酒店廚師的手,不過吃飯的時侯我注意到,他根本沒怎麼吃。小聲的問了下他怎麼不吃?他只是淺笑着說:“沒事兒,我不餓。”
看他的狀態不是特別好,我也不敢問他今天去找張厚年的事,忍着吃了晚飯不敢長時間站或者坐,又回到牀上躺了下來。張勳收拾好後和我招呼了聲讓我自己看電視,他晚上要加會兒班在行。
昨天晚上通宵未眠,今天也只是下午睡了一小會,沒等到張勳睡覺我就提前睡着了。只是迷糊的時侯,聽到他在外面小聲的通電話:“我在加班。”
“沒在家裡,你不用過來。”
“我沒有...”
“和柯安能有什麼關係?你不要鬧了行不行?”
“朱伶俐,我再和你說一遍,我已經離開騰飛了你還想怎麼樣?”
“好,那你說還需要多少?”
“但是我現在沒有那麼多現金,兩個月之後給你怎麼樣?”
“不要總是用這套來壓我好嗎?我沒有利用過你...是,我承認最窮的時侯你幫了我,可是這並不等於要用一輩子甚至是婚姻來償還的啊?”
這個電話張勳打的時間很長,大約持續了半個多小時,而且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後來外面安靜之後,我不停的聽到開易拉罐的聲音。
估摸着剛纔的電話是朱伶俐打來的,張勳應該心裡難受在外面喝悶酒,於是起牀杵着柺杖,裝着去衛生間的樣子出門,不經意的問:“大半夜的,怎麼在喝酒呢?”
“把你吵醒啦?”張勳看到我,又沒了那麼激動:“沒事兒,你快去睡吧。”
我去了趟衛生間回來,張勳的面前已經擺滿了很多空的啤酒易拉罐,半躺在沙發上像是在想着什麼。我悄聲走過去躺在貴妃椅上,“我陪着你喝吧。”
我想,他現在心情一定很難受。
張勳有些微醉,看着我的眼神也有些迷離:“柯安,朱伶俐借我1萬塊錢,我還了10萬還沒還完,你說我是不是笨蛋?”
“你不是...張總,只要是能用錢還的債其實都還好。”
“可現在這債用錢也還不了怎麼辦!”
“其實我倒覺得,朱伶俐還蠻好的...她可能也是...愛你。”
“愛?是,她是愛我。”張勳一口將手上的一罐啤酒乾了下去,重重的捏碎了隨意丟在茶几上:“可是我他媽的不愛她啊。”
張勳和我說這個問題的時侯總覺得奇怪,這樣像是兜圈圈的複雜愛戀,在我以前的世界裡想都不敢想。總覺得兩個人相處,只要其中一個人足夠愛對方,一定是能夠感動的。但他對我好,我沒有感動到要想和他在一起,朱伶俐對他也很好,他依然也沒有。
“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張勳否定了我說:“朱伶俐從第一次出現在我的世界裡,她就是個驕傲的公主,我窮的吃不起飯上不起學的時侯,她像是施捨小狗一般替我付了學費。是,我感激她的出手相助,可是我不是畜牲,我是一個人...上大學的時侯,她會對每個人說她替我付了學費,她是多麼多麼的愛我。可是柯安你知道嗎,這種愛對我有多大的壓力?”
張勳不停的喝着,一口就是一罐,目測了下茶几上,至少已經有20幾罐了。我想他是醉了,要不然他絕不可能在我面前說起這些,他做爲一個血性男人不願意去提的過去。
但他還在繼續說:“每個同學都知道,我這個窮小子攀了高枝。可是他們不知道,我從第一次接受她的幫助後,我再也沒有要過她一分錢。我每天空閒時間打三份工,週末暑假更是每天20個小時的兼職,我在第二年的時侯就換完了她這些錢。可是你知道嗎?我把錢還給她的時侯,她哭着說我不願意接受她的幫助,隨手把錢丟給了路邊的乞丐。我辛辛苦苦掙回來的錢人家連看也不看一樣...”
我在旁邊安靜的聽着,一句話也沒有插言,我知道張勳現在需要傾述。
他說大學四年,其實朱伶俐真的就只偶然的幫助過他這麼一次,可是這一次卻成了他揹負一生都還不清楚的債。他研究生畢業後,真是通過自己的努力進了騰飛公司,但沒想到還是鑽進了朱伶俐的圈子。在他進公司兩個月後,朱伶俐就來了公司和他成了同事。他是後來才知道的,楊總是朱伶俐他爹。
“柯安,我當時真的好想辭職...可我找個工作不容易,而且朱伶俐告誡我說如果我要辭職,如果我不報恩與她,她會和我同歸於盡。這些年,她吃藥割腕自殺甚至跳樓的戲碼每年都會發生幾次,我真的受夠了...”
“我一直想要找個機會讓自己強大起來,我能站在張厚年的面前告訴他說,你瞧瞧你曾經拋棄的孤兒寡母,一樣長成了人樣,同樣不比你當年要攀附的家庭差到哪兒去。爲了這樣的目標,也不想看到朱伶俐因爲我出什麼意外,這些年我都在忍着。是,以爲我沒有及時離開和她說清楚,造成了今天依然糾纏不清的狀況,甚至在朱伶俐看來,這些年我們就是戀人。可真的不是,她心裡有病,真的我覺得她有病...想要得到的東西,總是不顧一切的去得到,太恐怖了...”
我從沒有想到張勳和朱伶俐還有這麼一段過去,可是我竟然能夠理解朱伶俐,她的家境一定特別好,從小想要什麼都不可能得不到。而她認爲感情也是同樣的,性格的偏執扭曲和執拗,讓她鑽進了張勳的牛角尖。
只是反而不理解張勳,面對這麼一段固執的感情爲什麼不能學着接受?難道面子上不能比女人強的觀念就那麼的嚴重?甚至覺得他們好像一路人,都偏執得讓人擔憂,哪怕連一點點思想也不願意去轉變,就堅持自我的認爲是對的,就要那麼走下去。
眼前的張勳讓我有些說不上的感覺,總之不如我所想的那麼好,也不如佘南陽曾經八卦時說的那麼不好。
後來他還在說着,說他的所有目光都被我吸引,對我如何鍾情之類的,但我卻沒了昨天晚上的感動,甚至覺得這是一種犯賤和殘忍。因爲當年的我和葉一丁在一起,他得不到所有一直吸引着他,而朱伶俐緊追在他身後,只要他轉身就能抓住,但他就是不願意。
聽着他無止境煽情的訴述,我決定明天等他醒來後,好好找他談談。
只是第二天一早,張勳又早早的出門,隨後還是羅羅來照顧我。還是老時間中醫又過來,爲我推拿之後又鍼灸了下,下午的時候果然又比昨天好了很多,至少能堅持單獨站立的時間已經能維持大約1小時左右。
5點多,白禾禾敲開張勳的門:“柯安,倪娟打來電話到我手機上,她讓我告訴你他們已經到了。”
“佘南陽告訴你地址的?”
“當然,他要敢不告訴我,我就去劈了他。”白禾禾看到從廚房出來的羅羅,笑着打了招呼:“羅羅你在這兒呢?你哥最近和許安芷怎麼樣?”
“挺好吧...呵呵。”
“那就好啊,這楚彭老讓我幫他找女朋友,要是他能把那禍害給收了也還算不錯。”白禾禾不客氣的把腳搭在沙發上,順手拿起張勳買的蘋果啃了一口:“這兒住的還習慣吧?我看你今天氣色不錯啊,怎麼着?可以下地走路了?”
“嗯,張勳找了中醫。”
“嘿...看來着張勳還挺靠譜嘛。不過柯安,昨兒你走後小單可算是崩潰了啊。”白禾禾咬了一口才發現沒洗,連往外吐着:“呸呸呸....都沒洗吶。”
羅羅在旁邊連聲道歉,把茶几上的蘋果端着進了廚房,白禾禾拿出手機遞給我:“諾,你給倪娟回個電話吧,她們好像去了小藝姐醫院,估計想讓你過去呢。”
我接過手機撥通了倪娟的號碼,倪彥剛接上他們倆準備先去吃飯,倪娟和好友見面的心情顯得還不錯:“柯安,我和你師父到a市了啊,晚上一塊吃個飯。”
我本能的想要拒絕,但這次事關重大,如果談得好的話我和石小藝似乎就能脫離和金俊中的關係。但想着他們都算是石小單父輩的關係,晚上倪彥是石騰雄肯定會參加,有些猶豫的說:“娟姐,我...”
“你什麼你,在皇朝酒店,你來就說我的包間,讓服務員帶你來就成。”倪娟爽朗的打斷了我:“彆扭扭捏捏的啊,我可不喜歡這性格。”
這讓我沒了拒絕的理由,只好答應了下來:“好...”
我剛回答完,就聽到對面傳來好像是倪彥接電話的聲音:“姍姍,晚上在皇朝酒店,你提醒下小單早點過來啊,就說她倪娟阿姨和丘叔叔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