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溫柔地撫摸她的額頭,輕輕地問:“很疼嗎?”
“嗯……”她哭着點點頭,“好疼好疼!”可是她的小手卻撫摸着自己的心口,我想,她說的不是手術帶來的疼痛,而是心痛吧?
我輕聲說:“就當做是一個教訓吧,越疼,就越記得住。”陣農節才。
“許諾姐姐,我真的做錯了嗎?”小女孩流着淚問。
“……”我猶豫了許久,才點下頭,說:“嗯。錯了。”
“這樣呀……”小女孩抽抽鼻子,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她哭了許久,我坐在她的身邊,靜靜地陪伴着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纔好。
看着她哭,我再一次地反省自己的過去。我一直都不認爲自己是錯的,和馮嶺相愛,那是我付出的最純澈的感情,即使最後被殘酷的現實擊得粉碎,我也不容許任何人去玷污我曾經付出過的純粹的感情。直到在遇到曾興茂這破事之前,我也依舊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別人都說我做錯了,那都是在詆譭我,是他們完全不瞭解實情,完全地看低我,詆譭我,誹謗我,傷害我——那是不人道的事情。如今看來,那都是我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我在醫院裡陪了她很久、很久,直到沈方下班,開着車載我們回家。
***
晚上回家,一路上小女孩都不吭一聲,沈方對我說不要去打擾她,所以我就沒有去主動和她說話。
在回到家門口的時候,我們停了一下……不,其實是小女孩停住了腳步,於是我們也跟着停住了腳步。
沈方輕聲問:“怎麼了?不敢進去?”
小女孩怯怯地擡起眼,看了門一眼:“……”
沈方又問:“是不敢面對曾興茂?”
“……嗯。”小女孩膽怯地點點頭,說:“他一定很生氣,以後再也不會喜歡我了……”
沈方看了我一眼,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答案。感情是多麼堅強也是多麼脆弱的玩意呀,在小女孩擅自做了這個決定之後,未來將要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其實大家心裡面都有底了。
“自己做了什麼樣的決定,就要有勇氣去承擔這個決定所帶來的後果。”沈方輕聲嘆息,說:“你們還太年輕了。你做這樣的決定,是選擇了回到學校裡,回到自己親人的身邊,不對嗎?這就是你自己做的選擇。”
一滴淚從小女孩的眼眶中滾落下來,她憂傷地說:“對呀,是我做的決定,到現在已經不能回頭了……”
她的身上,有我過去的影子。
雖然經歷不一樣,做的決定不一樣,後果不一樣,但心情卻都是和我當初是一樣的。
我走過去,輕輕地拉起她的手,就像當時沈方出現一樣,不時地握住我的手,給予我堅強下去的勇氣。我對她說:“我們會保護你的。”
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這個時候她最需要的不是別人嘮叨什麼是對是錯,而最需要的是讓她能堅強下去的勇氣。
我擁抱着小女孩,沈方拿着鑰匙打開了門。
開了門,我們就怔住了。
別以爲我們進去見到的是在家裡面乖乖等着的曾興茂,而是我媽……
我看了沈方一眼,頭疼了。
我在他的眼裡面看到了苦笑,但他加大了步伐,三步並作兩步地在走在了我前面,先一步走過去和我媽打招呼:“阿姨你來了怎麼不和我們說一聲呢?”
我知道我媽的脾氣有多糟糕,她見到我,根本不管我有沒有錯,也都會先怪到我頭上的,對她的寶貝兒子卻是不忍心責怪幾句。現在我肚子都這麼大了,不敢出一點差錯,所以一時間,站在門口,也不敢靠過去。
小女孩也慌了,小孩子最怕做錯事的時候被大人捉到,最怕捱罵。這一慌,她抓着我的手就緊得生疼,我拍拍她的手,讓她不要害怕,然後和媽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就帶着她,繞過客廳,把她送回了房間。
曾興茂乖巧地站在媽的身邊,在我們走過去的時候,擡起頭,猶如小兔子一般地瞅了我們一眼。但我看得出他也十分地害怕,雙手一直抓着褲腳,用十分可憐的眼神瞅着我,希望能得到我的支持。
我無奈,再怎麼說,那也是我媽媽和我弟弟,家裡出了事,也該幫一幫的。
把小女孩的房間門給關上之後,我就回到了客廳。我不敢離我媽坐得太近,就挨着沈方的邊上坐下了。
“媽,你怎麼忽然來了?也不和我們打一聲招呼?也好讓我去接你過來呀。”我柔聲問道。
後媽嗔怪地瞪了我一眼,笑着說:“這還不是因爲你弟弟的事?我聽他們班主任說他到城裡來找姐姐,不去上學了,我這纔過來找他回去上學的。都怪你,你弟弟來這邊了,你也不和我說一聲!這都開學了,再逃課不去上學,到時候成績就跟不上班裡面的人啦!”
後媽雖然瞪我,嘴上說着怪我,但是我聽不出一點厲害的意思,想來應該是有沈方在我身邊,她看在沈方的面子上,纔沒有對我說一句重話的。
我看了曾興茂一眼,他眼神裡帶着緊張與乞求,我聽後媽的口吻,不像是知道曾興茂和小女孩的事情的,心裡面一下子就有了新的打算——有些事情,別人知道得越少就越好。我打算幫曾興茂瞞下去。
於是我笑着說:“原來學校已經開學了呀?我還以爲沒開學呢!怎麼現在學校的寒假這麼的短?這元宵都還沒過呢,就要開學了?”
後媽笑着說:“因爲小茂現在上的是重點中學呀,這教育得抓緊,以後纔好升重點高中嘛!”說這話的時候,她十分的得意。
“媽,那你明天就帶小茂回去上學吧,學習可不能耽誤呀!”我話音剛落,曾興茂就緊張地叫了出來:“姐!”
“回去乖乖上學。”我看了他一眼,用眼色示意他不要緊張。然後問:“媽,你餓了嗎?我現在就給你做飯去。小茂,你過來,幫姐洗一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