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洗完衣服,曬完衣服,我差不多就累癱了,就想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柔軟的大牀上曬肚子。
我想雪姨再生氣,也不會變態到跟我說,要是到晚上這些衣服不幹,就對我怎麼樣怎麼樣吧?要知道這大冬天的,太陽都躲在雲縫裡,不透多少暖光下來,這幾件厚重的大衣能幹纔怪。
大廳裡,沈傑還在看電視,悶悶的。
我改變主意了,不回房間裡休息,而是坐到他邊上。沈家的沙發很軟,我這腰痠背疼的身體一沾到沙發上,就舒服得不行,癱在上面不想動了。
“今天我媽好奇怪。”沈傑說。
我看了他一眼,無奈地說:“對呀,她好奇怪,不然也不會罰我拖地擦傢俱還有洗衣服了……”這傻子都看得出來,雪姨心情不好,她一心情不好,就要開始無差別對待周圍人了。我手實在凍得厲害,不停地搓着手,但一點暖意都沒有,冷意也沒有,只有碰一碰就戳痛的腫痛感。
沈傑說:“她剛剛跑來和我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嚇到我了。”
“她對你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沈傑欲言又止。我看了他一眼,明白了:“我知道了,那些話只能跟你哥哥說,對嗎?我不問了。你說,你媽媽要生氣生到什麼時候呀?她要是天天這麼生氣,天天要我洗那麼多衣服,我可受不了了。”
“……我也不知道,我媽媽很少生氣的。”
“聽起來和你哥哥一樣,你哥哥也很少生氣。”我笑笑,我知道現在談的是他媽媽,多少都得顧着點他的面子。
他遞給我一個暖手寶,說道:“手冷就捂捂吧。”
我搖搖頭,拒絕了:“手太冷就捂暖手寶,容易生凍瘡。”
他看着我的手,看了很久,忽然說道:“要是我哥在就好了,他不怕冷,我小時候手冷得不得了的時候,都是他幫我捂暖的。”
“是你現在太想你哥哥在了吧?”我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心事。學着沈方教我的方法,把手貼着脖子捂,但是一碰到脖子我就冷得受不了,最後只好放棄了這個辦法。我估計,和天下間也就只有沈方的脖子不怕冷了吧?廣狀吉號。
我跟沈傑坐了一會兒,也不說話。我看得出來他心情不好,也許就是因爲雪姨忽然變得很奇怪,跑去和他說了一通奇怪的話的原因吧。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爲什麼平時一個好脾氣的人會忽然生氣,今天她看我的那一個眼神,傷心多於憤憤不平,難道是和沈伯父吵架了嗎?
沈伯父沒多久就到路過了,我問了一句:“伯父,你是和雪姨吵架了嗎?”
“沒有啊。”沈伯父奇怪:“怎麼了?”
“沒什麼……”
聊完之後,沈伯父就上樓了。等他走了之後,沈傑問:“你猜我媽生氣是因爲跟我爸吵架?”
我嘆氣:“可是你也聽到啦,你爸媽根本就沒有吵架。”
“男人都好面子,你要是跟我哥吵架生氣了,我哥也不會跟別人說你們吵架了呀!”
“他們肯定沒吵架。”我篤定地說。
“你怎麼這麼肯定?”
“你爸爸臉色沒有變化,他要是真的和你媽媽吵架了,在我問話的時候,他臉色多少都會有些變化。”我斜了他一眼:“你不會察言觀色呀?”
“哪有你們女人這麼心細?”他仍然更加悶悶不樂了,“那我媽媽幹嘛生氣呀?難道是因爲徐晴?那女人就喜歡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她肯定是說什麼壞話,讓我媽媽不開心了!肯定是的!”
我又看了他一眼,說:“別傻了,肯定不會是徐晴呀。你媽媽剛認回女兒,一天都不願意離開她身邊。徐晴是喜歡亂說話不假,她要真的和你媽媽說些什麼,我們也聽不到。可是你媽媽生氣肯定不是因爲徐晴。今天你媽媽看了我一眼,她那個眼神很複雜,我感覺還是和你爸爸有關係。”雪姨眼神裡的委屈和憤憤不平,又怎麼可能是被徐晴惹出來的?我有種不詳的預感,這個沈家,因爲徐晴的到來,就將要碎裂了。
“可是你也說了,我爸爸媽媽沒有吵架啊!”
“我說的跟你說的又沒什麼衝突,你爸媽沒吵架,但是也不妨礙徐晴背後說些什麼呀。”
“你的意思是……”沈傑立即明白了什麼,丟開遙控器,趕緊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徐晴在背後和我媽媽說了什麼壞話?你再幫我猜猜,她究竟說了什麼話?”
“你自己猜。”我不停地搓着手,手越搓越痛,就是不見暖和。他一着急就捉住我的手,拉下來,直直地看着我:“我猜不到,你快點和我說!”
“你肯定猜到了。今天你媽媽跟你說了什麼話,只有你自己知道呀,我又不知道,我怎麼猜呀?反正,肯定是和你爸爸有關就對了。”我鬱悶地說,剛想要把手抽回來,忽然背後“咔嚓”一聲,我和沈傑頓時大眼瞪小眼,這時候我竟然有一種跟他心靈相通的感覺——我猜他心裡一定跟我一樣罵了一聲“媽蛋”!
讀懂了彼此眼神,我們慢慢地轉過頭去面對現實。
果然,在背後偷拍我們的人果然是徐晴!
“呵,嫂子和小叔子湊着這麼近,想做什麼呢?”徐晴耀武揚威地搖搖自己的手機:“而且還手拉着手!想做什麼呢?你們說我要不要把這張照片拿去給沈方看呢?”
我知道要出事了,趕緊把手抽出來,哪知道沈傑根本就不放手,反而像是要和徐晴作對一樣,在她面前替我暖手:“你喜歡拿就拿唄,我怕你呀?”
“好。你不怕我就拍!”徐晴拿起手機又拍了好幾張,沈傑像是玩上癮了似的,對着鏡頭又做鬼臉又擺角度的,不像是被偷拍,而像是在玩自拍。我心裡着急,用力地掙開沈傑,把他推到一邊去,惱火地問:“沈傑,你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