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了匈奴斥候?他不是匈奴人呀?你看,踹起來感覺和踹張小三一樣,都是漢人。”李二球嗤嗤笑道。
“不要廢話,就按照我說的做!”劉嶸隨手又扔給了李二球一兩銀子,關鍵時刻,對於這個無良子來說,還是銀子更管用。
“嘿嘿,好嘞!二哥說抓的是匈奴人抓的就是匈奴人!”李二球這短短一天的工夫就從劉嶸身上得了足足四兩銀子,自打他生下來十七年過去了,爹媽也沒對他這麼好過!
“不要嘻嘻哈哈!這件事事關大湖村三百父老的身家性命,你若在縣城裡鬼混耽擱了這件事,就別怪我將你撕了喂狗!”劉嶸板着臉,語氣嚴肅,不容置疑。
李二球暗暗嚥了一口唾沫,他還從未見過劉嶸這般嚴肅的模樣,不敢耽擱,拉了一匹快馬便是往八十里外的平安縣城奔去。
這裡距離都城長安不過二百餘里的路程,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帝國的心臟地帶了,如果真的發現了匈奴斥候,那可是震動朝野的大事!平安縣令自然也不相信這帝國腹地會有匈奴人的斥候,本想置之不理,但一想到如若是真情,那自己可就是延誤軍情的重罪,烏紗帽不保不說,性命也堪憂!想到此,他不敢怠慢,親自帶着縣丞和縣裡僅有的三五匹快馬,帶着幾個貼身隨從馬不停蹄地趕往大湖村。另外也派人將這件事報知北軍統帥中尉李廣,請其定奪。
這時候,京城長安的正規部隊共有南、北兩軍,其中,這南軍負責守衛宮廷,北軍守衛範圍則更廣,負責警備長安及京畿地區。最高長官稱爲中尉。這中尉的職務也就相當於後世的北京衛戍司令,而絕非是什麼中尉連長那點小官兒。而此時此刻,這長安衛戍區的最高武官便是赫赫有名的飛將軍——李廣!
平安縣城距離大湖村不過是七八十里的路程,趙縣令他們馬不停蹄,不過一個時辰多一點,便是急急匆匆地趕到了這裡。
“民團什長何在?”衆人快馬趕到,趙縣令也不下馬,騎在馬上用鞭子遙遙指着一干鄉民。
“吳什長已經殉國了!”劉嶸看那趙縣令趾高氣昂的樣子,心中便是一陣怒氣,但是爲了大事,他只能暫時忍耐。
“死了?”趙縣令不屑地哼了一聲,又道,“那匈奴斥候呢?”
劉嶸牙齒恨得咯咯作響,這老吳身爲一個小小的民團什長,爲了保境安民不惜犧牲了夫妻兩口,換來的難道就只是這上峰的冷漠一笑?
“匈奴人的斥候就在兩百里之外。”劉嶸黑着臉語氣冰冷地答道。
“混賬!”趙縣令大怒,一揚鞭子對準劉嶸的臉龐便是狠狠抽過來。
劉嶸心中暴怒,這樣的狗官,對部下的生死不屑一顧,對百姓的安危視若罔聞,響馬來襲時不見他半分蹤影,好意告知他匈奴斥候的事情,他非但不信,反而在這裡作威作福
!這樣的狗官憑的玷污了身上的那件官袍,對於這等國家的蛀蟲,劉嶸真是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
“啪!”一聲鞭響,卻是抽在了吳小虎的臉上,一道淤痕立刻便是浮現出來。
“小虎?你爲什麼要擋在前面?你讓開!看我不……”
“二哥!要不是你,小虎早就被那響馬一刀殺了,父母俱已仙去,小虎本報必死之心,可是當時大仇未報,小虎死不瞑目!是你帶領鄉親們殺了那些響馬,小虎也報了大仇,以後小虎的這條命就是你的!”
“小虎說的不錯!要不是二哥,咱們早都被刀抹脖子了!二哥殺賊有功!還請縣令大人開恩!”李二球大呼一聲,然後帶着衆鄉親齊齊跪了下來。
劉嶸心中更加難過,這些鄉民遭受響馬劫掠,分明都是因爲這縣令轄區內治安廢弛,如今反倒是要求起他了?
“滾開!”趙東成自外圍衝過來,然後一擡腳踢開了跪下求情的一個鄉親,對着自己的老爹道:“爹!爹!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匈奴斥候,不過是幾個不堪一擊的響馬四處遊掠而已,孩兒只是三言兩語便將他們轟走了,怎麼還能勞您和胡叔叔大駕?”說完,他朝自己老爹身邊另一個騎着高頭大馬的武官拱手抱拳道。看樣子,那位就是本縣縣丞了。
“什麼?你何時出過一分力?”李二球驚愕地嘴巴張的老大,指着他叫道。
“刁民膽敢妄言!”胡縣丞也是一馬鞭抽來,火辣辣的鞭子落在李二球尚未消腫的嘴脣上,立馬便將他抽得嗷嗷直叫。
“賢侄哪裡的話,想不到賢侄年紀輕輕便是能夠立此大功,此番我等再向朝廷舉薦人才時,便無需苦惱無人可薦了。”胡縣丞欣慰地看了趙東成一眼,然後對着趙縣令笑呵呵地說。
“哈哈,東成還不快謝過你胡叔叔提攜!”趙東成聽罷,連忙湊過去,對那胡縣丞又是一拜到底。
劉嶸心中大怒,他媽的,厚顏無恥將老子的功勞不論三七二十一搶歸自己的狗崽子也就罷了,老子本身也不在乎。可是這半天你作威作福老子爲了大局忍一忍倒也過去了,但是這匈奴斥候這種火燒眉毛的事情你竟然置若罔聞,反倒是在這兒求官賣爵起來了。朝廷裡面盡是這等狗官,早晚還得失了民心!
“縣令大人!”劉嶸厲聲道,“那匈奴斥候近在咫尺,你就不擔心嗎?”
“近在咫尺?本官怎麼看不見?”趙縣令眯着一雙小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劉贏,他既然急急趕赴至此,說明他心裡還是多少對這件事有所忌憚的。
“把人帶上來!”劉嶸一聲令下,早已有幾個小弟們兒將那五花大綁着的已經奄奄一息的響馬帶了上來。
“說,將你知道的有關胡人的事都向諸位大人詳盡道來!”劉嶸將那幾乎便是要軟了的響馬提起來大聲喝道。他媽的這幫臭小
子,下手竟然這麼重,萬一揍死了怎麼辦?
“是,咳咳……稟大人,小的原本隨兄弟們幾個在伏虎山落草,前天傍晚,有大約三四十個胡人抄了小的們的寨子,小的們無家可歸,這纔到貴縣借些錢糧,實在是無意叨擾大人啊,還請大人饒我一條狗命,饒我一條狗命啊——”那響馬連哭帶嚎,腦袋在地上磕得梆梆響,竟然搞得劉嶸也有點心軟了。如果他手上沒有人命的話,自己還真想就此放過他算了。
“就憑這賊人模棱兩可的兩句話,你就敢報知本老爺說匈奴人來了?”也不知那趙東成在他老爹耳邊嘀咕了些什麼,趙縣令看劉嶸的臉色瞬間便是冷了下來,喝道:“你可知道你犯了謊報軍情的重罪!來吶!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我鎖起來!”
“喏!”兩個虎背熊腰的隨從聞言便是翻身下馬,朝着劉嶸便是撲過來。衆鄉親見狀都心中憤懣,可是這幫平時順從慣了的卑微小民,心裡何曾起過對抗官府的心思?百般無奈之下,只能“噗通”跪了一地,爭相去抱縣令老爺的馬腿,那縣令老爺將繮繩一勒,坐騎前蹄一仰,一個鄉親立馬便是被踢得鼻青臉腫。
“雜種!”劉嶸再也抑制不住了,他雖心高氣傲,但是爲了大局還能忍受這老王八高高在上的樣子,也能忍耐這狗官對老吳的死,鄉親們的傷漠不關心的樣子,但是無論如何,他也受不了那種親人在自己面前被人踐踏的感覺!劉嶸孑然一身自渭水中淌來,雖說是那張老頭救了他,可這三個月來一直養育着他這個遊手好閒之人的,卻實是這大湖村的三百餘鄉親!自己無依無靠,張老頭又走了,這大湖村的鄉親便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至親之人!
“想鎖二哥,先過我這關再說!”吳小虎再次攔在劉嶸身前,眼珠瞪得燈籠似的。
“讓開,小狗崽子!”其中一個壯漢蒲扇一般碩大的巴掌朝着吳小虎的臉上便是掄過來。吳小虎瞪着眼睛,也掄起拳頭正要迎上去的時候,卻是忽然覺得身子一輕,卻是被劉嶸拎到了一邊,而劉嶸自己卻是牢牢地接住了那個手掌,然後輕輕用力一掰,“咔嚓”一聲,那壯漢便是唉吆大叫一聲,手腕恐怕是脫臼了。大敵當前,劉嶸也不想窩裡鬥得太狠。
“你——你敢毆打官兵?快,快,給我拿下!”趙縣令顯然沒有想到這寒酸模樣的年輕小子竟敢違拗他,慌忙便是令身旁隨從攔住劉嶸。
劉嶸“哼哼”冷笑兩聲,眼睛裡閃過一道寒光,縱身一躍,避過那些拿他的官兵,一把揪住那個尖嘴猴腮的縣令,猛地扔下了馬。
趙縣令“唉吆”一聲,慣性作用下又一連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兒,直到又撞到一棵老槐樹上,這才停下來,捂着自己的老腰哀嚎起來。可憐這老王八面黃肌瘦的樣子,可能本身就是縱慾過度,老腰吃消不了的主。這一下重創,恐怕要不舉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