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宅院瞬間被震動,下人們本能捂着耳朵面露痛苦之色,在屋內修煉的唐嫣月,只覺一種難以言喻的危機感傳來,迫使她下意識朝後退去,以期望儘快遠離危險源頭。
咚咚!
唐雲長舒一口氣,諸般異象隨着功法停滯徹底消散,卻見後院演練場早已狼藉一片,青石板彷彿被丟進了攪拌機,輕風吹拂揚起灰塵陣陣。
體質……三十九了。
走起!
系統:是否進入副本【血祭府城】?
轟隆!!!
唐雲應聲望去,眉頭逐漸擰起,卻見唐嫣月有些狼狽的從廢墟中站起,死死盯着前方一道人影。
灰塵瀰漫,隱約一人影自中走來,步履穩健,手持一禪杖般的東西。
和尚?
唐雲心裡剛冒出這個猜測,緊跟着便聽到一陣宣誦的佛號聲:“阿彌陀佛,魔物還敢負隅頑抗?須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嗡……
禪杖輕顫,音浪滾滾。
唐嫣月瞳孔極具收縮,俏臉慘白的盯着當頭劈下那夾雜着濃郁金光的重物,只覺一種難以言喻的絕望感涌上心頭。
噹啷!!!
碰撞聲響徹周遭,瀰漫的塵煙瞬間被炸開崩飛,預料中的劇痛並未傳來,她下意識睜開眼,卻見身前已然出現道熟悉的身影。
唐雲!
險死還生,唐嫣月只覺鼻子發酸,兩眼隱約有發澀的感覺,心頭那塊大石不知不覺落了下去,一種名爲安心的釋然隨之涌入心頭。
唐雲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打扮奇特的僧人,脣角扯出一抹冷笑:“你金剛寺好大的膽子,竟然膽敢在城中放肆,且還是鎮武閣重地……很好。”
僧人目光掃過他衣着,心裡驀得一沉,不得不解釋道:“大人,那女子非是人,而是修羅。
貧僧出手乃是降妖除魔,你非我佛門中人,無法勘破其僞裝,待貧僧將之擒拿即可與大人證明。”
噌……
劍鋒摩擦禪杖,迸現刺眼的火星。
唐雲運力,劍鋒劃出一抹彎月,似電光疾走瞬間咬向對方手腕,氣血如雷,奔騰咆哮,隨着勁力的迸發,地面瞬間自他腳下朝四處蔓延出道道裂紋。
崩!
禪杖顫抖,僧人明顯沒料到自己說明了情況,唐雲竟然還不罷休,更沒料到對方看似年紀輕輕,一身修爲卻與他不相上下。
青石板應聲而碎,僧人目眥欲裂,竭力架住着可怕的一劍,張口虎吼,震耳發聵的音浪澎湃襲來,方圓百丈驚雷滾滾。
音波武技?
獅吼功?
唐雲挑眉強忍雙耳嗡鳴,左手陡然探出,如鷹爪掠過,須臾穿過禪杖卡在僧人腕部,氣血迸發之間,貫入指尖似血爪扣斷對方脈門。
氣血供給不到,僧人只覺一隻手瞬間沒了知覺,半點力氣都用不上,再無法架住着勢大力沉的劈劍,膝彎一軟,被唐雲兇悍壓得半跪落地。
滋……
火星四射,唐雲身法使出,踏步掠向其左邊,側劍橫鋒朝他脖頸劃去,看這架勢明顯是要殺人的。
金剛。
僧人來不及細想,低吼一聲運起功法,只見金黃色夾雜着血光的氣血之力,當即透出毛孔在體表形成一層如琉璃般泛着微光的金身。
同時他突然低頭,順勢斜過禪杖,以杖頭甩向唐雲肩頭,企圖以反擊逼迫對方放棄此舉,爲自己贏得喘息之機。
奈何唐雲飛雲步格外詭異,看似朝左,實則卻留下一串殘影,真身出現在他右邊,且碎夢斜拖着迅速掠過對方脖頸,擦出刺耳的滋滋聲。
“這功法好厲害。”
唐雲心裡暗暗咂舌,順勢來到對方身後,毫不猶豫當即迎着對方後頸,旋身運力,凝聚氣血悍然一劍斬出。
瘋魔杖法。
僧人動作極爲迅捷,沒有唐雲壓制,瞬間起身前衝一步,拉開距離的同時,手裡禪杖如巨錘般劃出一個弧線,悍然與劍鋒碰撞,差之毫釐避開這削首一劍。
唐雲冷笑着,毫不猶豫就是一腳踹了出去:“老子生平最煩的便是你這種張口仁義道德,滿肚子男盜女娼的東西。
降妖除魔?怕不是見獵心喜,想將她鎮壓度化,變成你佛門護法吧?真是當螃蟹當慣了?真以爲普天之下皆你爹,非得慣着你們佛門?”
僧人被指着鼻子一頓罵,不禁臉色陰沉,低喝道:“大人有些過分了。”
“過分?你怕是不知道什麼叫過分。”
唐雲連續四十六劍,帶起重重殘影,如雪月綻放,寒星迸現,聲響串成一股,死死壓制着對方攻勢,明顯是看出僧人的兵器笨重,快攻逼壓。
咔嚓……
僧人臉色大變,卻見禪杖表面已經被生生斬出一道豁口,且裂紋逐漸朝上下蔓延,眼看撐不了太久。
瘋魔杖法如名字般,必須要施展開才能形成疊浪之勢,給敵人源源不斷,一浪大過一浪的壓迫力。
可唐雲所使的漢劍,以及施展出的劍法和戰鬥風格,明顯也是這一類別,且與禪杖相比靈活性不知高了多少。
唐雲一直處於優勢,早已將他壓在下風,杖法更是施展不開,束手束腳,這讓僧人心中越加難受。
最可怕的是唐雲的功法極爲特殊,竟然能靈活駕馭氣血之力,或分合或凝聚,靈巧宛如銀針游魚,接連碰撞着他形成的金身。
雖然自身氣血鼎盛,儼然不懼對方,可濃郁的氣血之力卻連攻要害,甚至遮掩視線,這給僧人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咚!
禪杖落地。
僧人虎吼一聲,果斷丟棄了兵刃,雙臂金光濃郁,掌如龍爪悍然扣住劍鋒,不顧指肚被切出的傷口,陡然沉肩朝唐雲撞去。
截脈斷血……
唐雲眼中冷光閃爍,分毫不虛的抽劍橫切,同時左手使出截脈爪法,陰毒扣在對方肩頭,順勢撤身的那一刻勁力徹底迸發。
咔嚓!
金身破碎,僧人肩頭應聲塌下一塊,似受到重擊般臉色漲紅噴出一股血霧,但他雙爪卻如願壓下碎夢,直取唐雲咽喉,距離不過三寸。
醉月摘星……唐雲如喝醉了一般,擦着對方利爪仰身閃過,在對方變招下扣之際,翻雲掌直接拍了出去。
看似輕柔,實則如針扎般的穿透力,在掌面貼在對方手臂的剎那,直接爆發出來。
僧人吃痛悶哼,雙目充血,眼中滿是決絕之色,竟然硬吃了這一掌,剩下一隻手臂瞬間彎曲再度扣向唐雲咽喉。
凌雲十三劍,唐雲滑步矮身,看似朝地面倒下躲避對方抓扣,但手中利劍卻如毒蛇吐信般,飄忽一顫掠至中宮,自下而上直取對方咽喉。
以命換命。
劍比手長,若是繼續下去,結果不言而喻。
僧人心知金身連續被破,防禦力大大降低,很可能擋不住這凌厲一劍,不得不放棄即將取得成果的攻擊,雙手合十成拜佛狀,咔嚓直接夾住了這一截劍鋒。
“沒完!”
唐雲倒地,早有準備,腳下一磕順勢劃出,果斷鬆劍握拳,如擂鼓巨錘般砸在對方兩側軟肋。
咔……噗嗤。
僧人明顯沒料到唐雲會如此果斷的放棄兵刃優勢,一時不察根本來不及躲閃,被這兩拳結結實實砸中,肉眼可見體表琉璃金身碎裂,兩肋瞬間凹陷一塊。
伴隨着清脆如爆豆般的骨裂聲,僧人當即咽喉一甜,再度噴出一股血霧,氣勢頓時萎靡下去,踉蹌後退數步,留下一串嫣紅的血漬。
凝!
隨一念升起,唐雲身上氣血涌動,在須臾間凝化爲數十柄半透明的猩紅劍影,似漫天暴雨般朝僧人爆射而出,發出窸窸窣窣的破空聲,所過之處漣漪陣陣。
叮噹,叮叮叮……
劍影觸及暗淡的金身,頓時噼啪彷彿是玉珠落盤的聲音接連響起,僧人棄劍交叉雙手,竭力鼓動自身氣血在身前凝聚。
不好!
僧人剛感覺唐雲攻勢有所減弱,心裡不禁鬆了口氣,結果背後陡然傳來一陣讓他戰慄冰冷的感覺。
羅漢金身!
根本來不及轉身,他竭力運轉功法,根本不顧連番鏖戰受創的身體能否撐得住,氣血之力迅速來到身後,與後背凝成一層琉璃般的屏障。
叮!!
僧人升起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下意識擡眼卻發現唐雲此時近在眼前。
“給我……死。”
其拳套上閃爍着寒芒的倒刺泛着死亡的氣息,在他未有反應之前,重重一拳砸在胸口,剜出兩個血窟窿
這一拳不只是重創僧人,甚至將他一直憋着的那口氣給徹底打散,氣力一泄如注,氣血徹底崩潰,身後血劍如入無人之境般長驅直入,瞬間貫入他體內。
嗬……嗬嗬……
他瞪大眼睛,怒視着唐雲,嘴巴開合卻只有一股血沫順着嘴角流下,喉結聳動發不出任何字眼。
啪!
唐雲冷眼與之對視,忽然冷笑一聲,反手一巴掌抽在他臉上,直接將他打的斜飛出去,連續撞碎數道牆壁,被磚石廢墟掩埋。
他擦去脣角一抹血跡,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彎腰撿起兵刃,淡淡的道:“來人,把他丟進詔獄裡好好炮製,順帶給我擬出一份損失名單,明日本官要去金剛寺要賬。”
早已來到,卻不敢貿然踏入戰場的武者,聞言頓時打了個激靈,大聲迴應:“是,大人。”
太恐怖了。
以前看大人就跟世家公子哥一樣,沒事兒還喜歡逛青樓打麻將,應該是某個背景深厚的二代過來鍍金的。
現在才發現,大人根本不是他們認爲的花架子,一身本事實打實的硬,對陣金剛寺出身的武者,都能生生用拳頭砸死對方。
咕嚕~
幾個武者將僧人從廢墟中扒拉出來,看着他身上悽慘的傷勢,不禁面面相覷,下意識吞了吞口水,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敬畏。
太慘了這人。
雙肋被打斷大半,胸口一個透明窟窿,肩胛凹陷,一條手臂血肉淋漓,半張臉完全沒了血肉,森白的骨頭看上去觸目驚心。
一人嘖嘖着感嘆:“金剛寺的功法,本就以護體爲主,竟然被打成這副模樣。”
“別忘了大人剛剛的話。”旁邊一人抓起僧人脖頸的佛珠,如拖死狗般朝詔獄走去,邊走邊說:“這事可沒完。”
“對了,這傢伙剛剛說,唐……”
“閉嘴。”
“大人行事,自有主張。再說就算她不是人又如何?那些宗派世家也沒少養妖獸,還給自己臉上貼金說是什麼靈獸之類……真是大驚小怪。”
“也對,要我看大人說的不錯,這僧人就是貪慾矇蔽理智,想把她抓回去當護法,呵呵……誰知碰上硬茬子了。”
“讓兄弟們準備一下,今兒是別睡覺了,好好招呼這個新來的。”
“金剛寺功法特殊,體質強大,我猜他能撐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一會兒老子讓你看看剛研究出的絕活……”
——
換了身衣服,唐雲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成爲修羅了,自死而生,你現在跟生靈沒有什麼區別,現在有危機感了吧?”
“想修煉,但是沒功法啊。”唐嫣月聳了聳肩。
修羅的先天條件比人要高很多,以她現在剛轉生的修羅之體,就能媲美十一品武者的實力,如果忽略氣血之力的話,她甚至能跟十品武者剛一波。
只不過她倒黴,在遇到唐雲解決功法隱患,有所突破的時候感知到威脅,準備出去找地方歇歇,等唐雲修煉結束,收斂氣息再回來。
誰曾想剛出去就碰見了那金剛寺的人,人家佛門中人一眼就看出這廝其實不是人,於是乎就發生了後面的事情。
這次實實在在的捱打,確實讓唐嫣月產生了危機感。除了是對自己實力的不自信以外,還有與唐雲實力差距越來越大的恐懼。
她可以說是一路看着唐雲怎麼走過來的。
甭看唐嫣月跟唐雲沒事兒插科打諢,有說有笑的,其實她自己心裡很清楚,若自己有朝一日再無利用價值的時候,那麼等待她就會被唐雲當成誘餌,拋棄物……
榨乾價值,然後丟掉。
就跟不久前死去的田云云,還有邱月縹,邱守倉他們一樣。
除非,自己主動離開,就跟天劍宗的呂慶元,隱龍宗的宋清峰等人一樣。
亦或者主動降低身份,如趙雲律那般投誠爲他的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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