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定宇接到管家打來的電話,說湯老爺子的情況很不妙,湯定宇來不及交代一聲,就急急離開華宇,開車回家。
湯定宇快步走進家中,管家已經在樓下等候。
“爺爺現在怎麼樣了?”湯定宇很是焦慮。
“老爺在房裡。”老管家也是滿面愁容。這段時間湯老爺子的身體越來越差,但他就是不肯去醫院,他固執得很,不願意的事誰也勉強不來。幸好湯定宇也費盡心思請來了幾個名大夫,照看着湯老爺子的身體。但畢竟年紀大了,最近也和湯定宇慪着氣,身體自然好不起來。
湯定宇一刻不停地走上樓去,輕輕推開湯老爺子的房門,走進去。他來到湯老爺子的牀邊,找了張椅子坐下。
原本閉目養神的湯老爺子聽到身邊的動靜,睜開了眼睛,看到是湯定宇,心頭又喜又恨。清瘦且滿布皺紋的臉上閃過憤怒,說道:“你這逆子還回來幹什麼!你……”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止不住的一陣咳嗽,湯定宇沒有理會他的怒罵,輕拍着湯老爺子的胸口,關心地勸說道:“爺爺,您彆氣了,身體重要。”
湯老爺子看着湯定宇孝順緊張的樣子,肚子裡的話頓時說不出口來,止住了咳嗽之後,他輕嘆一聲,說:“定宇啊,聽爺爺一句勸,你這樣只會越陷越深的。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還是我的孫子湯定宇嗎?要不是我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我的孫子。做這些已經夠荒唐了,即使彼此原諒,隔着這些,你們兩個也不該再在一起。”
這段時間來,湯老爺子的這些話已經是老生常談了,他要是聽進去了,早就聽進了,如今他的態度還是如此堅定,絲毫不更改。但他又不能明着違逆他的爺爺,畢竟他是長輩,身體也越來越不好了,這次,他想假裝答應,應付一下先。
他故作猶豫,許久才說:“爺爺,我想通了,我會和她分手的,您別操慮太多,好好養病。”
湯老爺子在商場摸爬打滾幾十年,再說湯定宇的性子他再瞭解不過,像他一樣,倔得很,怎會輕易放棄?所以他一眼就看穿湯定宇在說謊應付他,他的怒火又重新燃燒起來,怒斥:“你什麼性子我還不清楚?!休想矇騙我這個老頭子!如果你真的要和她分手還要等到今天?!但是你要想清楚,你要不要頂着別人的臉和她過一輩子!”
湯老爺子也知道湯定宇是不會和她分手的,怎麼勸都沒有用,只能戳中他們感情的要害,至少讓湯定宇有心理準備也是好的。說到頭,湯老爺子還是疼愛自己孫子的,他捨不得湯定宇受到任何的傷害,但又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在一起。
“爺爺,既然我已經決心和她在一起,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有的苦難和挫折我都能承受。”湯定宇見湯老爺子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也不再隱瞞心中想法,他也自知瞞不過。
湯老爺子聽了,也不再說些什麼,臉上稍顯疲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體,近來情況越來越差,睡着的時候總比清醒的時候多,多說幾句話就會覺得很累。他心中嘆息一聲,看來他的時候到了,定宇的路只能他自己去走,自己不能陪着他一輩子,能陪伴他一輩子的只會是他深愛的女子。
湯老爺子擺了擺說,說累了,就閉上了雙眼。湯定宇也不再打擾,儘量放輕腳步地走出湯老爺子的房間。
客廳裡,湯定宇和湯老爺子的主治醫生相對而坐。兩杯熱茶冒着熱氣,湯定宇拿起面前的那杯茶,輕抿一口,問道:“醫生,我爺爺的病情怎麼樣了?”
醫生的表情有點欲言又止,湯定宇讓他直言。
“唉,湯老爺子恐怕就在這個月了,您要做好心理準備。”只這麼一句,那醫生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直勸湯定宇寬心。湯定宇沉默半晌,讓老管家送了客。
雖然早已料想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但他還是希望這一天不要來得那麼早。
他又想起多年前的那天,他在孤兒院被爸爸媽媽接回家裡的時候,第一次見到爺爺,爺爺很慈祥和藹,那時候的爺爺還不像現在這樣的白髮蒼蒼。爺爺很疼愛他和弟弟,總是教導他們要做個好人,做個有出息的人。直到爸媽和弟弟的離世,他突然對他嚴厲起來,他要求他什麼都要做到最好,要站就要站在最頂端。
那時候的他早已到了懂事的年齡,他知道也理解爺爺,爺爺是爲他好,他是湯家將來唯一的支柱,湯家要靠他來撐起。他開始發奮,接手公司,每天埋首於工作,接收爺爺所給予的一切。相比很多人,他是幸運和幸福的,他沒有不滿足,也一直很珍惜擁有的。而爺爺對他的愛和鞭策,他也深深地體會着。
如今那個當年給他溫暖和關懷的爺爺老去,甚至要離開這個世界,縱使心裡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卻還是忍不住悲痛。在人前的冷靜也只是因爲他必須這麼做,將來,他要面對的還有很多。
一個星期後,湯老爺子去世。湯定宇盡了最後一點孝心,辦了一場浩大的追悼會。在外,他沒有表現出過度的悲傷,幾天之後,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忙於公事和照顧袁彎彎。
市裡最好的醫院裡,某個豪華的特設病房。
“定宇,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啊?”袁彎彎躺在牀上,向身旁的湯定宇撒着嬌。
湯定宇笑了笑,柔聲哄道:“彎彎,你的身體本來就虛弱,你肚子裡的寶寶才3個月不到,醫生說很危險,再休養一段時間吧,等你好些了,再出院,好不好?”
袁彎彎摸了摸有點微凸的腹部,聽着湯定宇的話,心裡一下子有安定了下來,再怎麼悶着她也願意受了,只要是爲寶寶好。她順從地點點頭,將頭靠在湯定宇的肩膀上。
湯定宇看着她安靜柔順的樣子,心裡涌起一絲安慰。爺爺去世的事,他沒有和袁彎彎說,如果袁彎彎知道了,她的情緒一定會有起伏,他不忍她傷心也怕對她肚子裡的孩子有所影響。他只一個人默默地承受這一切,每次來到醫院,他看到袁彎彎,心裡纔會欣慰些。
袁彎彎由於之前的失血過多,不但影響了她的身體,還影響了她腹中的胎兒。當他得知,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都平安的時候,他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他求得袁彎彎的原諒,希望兩人能夠再在一起。原本就相愛的兩人再也沒有顧慮,深情相擁起來。
而他那次回公寓,不過是收拾一些舊物,那些美好的回憶他都想好好的保存起來,至於那公寓他也不想再回去了,因爲不久的將來她會成爲湯家的女主人,只要住在湯家就行。而那隻小貓灰灰,她曾想自己餵養,但是孕婦怎麼能碰這些東西,他快快將灰灰送人養了。
齊韋珉的出現雖然他沒有預料到,但齊韋珉的自殺確實與他的誤導有關。他讓小嶽先散佈一些袁彎彎搶救無效死亡的假消息,原本只是想引得齊韋珉萎靡不振,他好趁機奪回華宇。要說他爲什麼敢肯定齊韋珉對袁彎彎的感情,他肯定的依據是因爲他們都是男人,他能看出齊韋珉對袁彎彎並非假意,且不淺。
只是沒想到的是,齊韋珉竟深情至此,選擇了自殺。他的自殺給了湯定宇一個奪回華宇集團的好機會,他藉助許會和季風之力,順利奪回華宇集團。
而袁彎彎,醫生說她身體太弱,要多注意,情緒不能有太大的起伏波動,否則會影響胎兒。所以湯定宇纔不敢將湯老爺子的去世告知袁彎彎,他現在只希望她能順利產下寶寶,爲了不讓袁彎彎太勞累,他已經將婚期定到預產期之後。
一陣電視聲傳來,打斷了湯定宇的思緒,原來百般無聊的袁彎彎開啓了電視。湯定宇板着臉要制止,袁彎彎就像先知一般,嘟着嘴,對他說:“不要和我說什麼注意輻射之類的話,你已經半個月不讓我看電視了,再注意下去,不能出院,又沒有消遣,不說我,肚子裡的寶寶也會被憋死的。”袁彎彎擺出一副嬌蠻任性的樣子。
湯定宇聽了,只能無奈地笑笑,沒有阻止他看下去。之前不讓她看電視,一開始確實是因爲害怕電視輻射會影響胎兒,後來是不想她看到關於湯家的新聞。後來醫生說,偶爾看看也沒事的,所以他也沒有再阻止。
這個決定,讓他後悔了一輩子。
袁彎彎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養成了看新聞的習慣,她很快就轉到一個新聞頻道。
“接下來播報一則不幸的消息。近日來大霧瀰漫,客機飛行受到影響。前日發生了一架客機在大霧中看不清前路,撞毀的事件。有不少乘客在飛機的墜毀的瞬間使用降落傘安全降落,但不幸的是,有將近一半的乘客遇難。因爲是在低空撞毀,有少部分已經尋到屍體,但還有一些至今還是下落不明。在飛機的殘骸中,警方發現不少乘客的物品,其中有一本殘缺的護照。經辨認,是名鋼琴家蘇曉生的護照,我們對此表示遺憾……”
袁彎彎已經完全聽不到剩下的內容了,心裡只環繞着一個可怕的想法:曉生死了……
“彎彎!彎彎!”湯定宇看到這條新聞內容之後,想關掉電視,但明顯已經來不及了,袁彎彎一臉呆滯,突地大哭起來。他還來不及安慰,她就已經昏倒在牀。一道道鮮紅從她的腿的根部蔓延開來,滲透褲子和白色的牀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