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季神往事
清染不知道十二歲的季神能大方到什麼樣，於是她搖了搖頭。
紀賀收斂了脣邊的那抹笑，他伸出兩根手指:“兩萬多塊。”
那估計是十二歲的季彥辰能拿出的所有錢了。
清染有些好奇:“那學長接受了嗎？”
提及這件事紀賀柔了眉眼:“那是我家破產之後，我所能接觸到的唯一一絲善意，許是窮途末路，我接受了那抹善意，在今後的多年從不曾後悔過，我很慶幸我接受了季彥辰的善意，更慶幸因爲接受那份善意，我多了一個季神這樣的朋友。”
天色開始慢慢暗了下來。
回家的路上清染耳邊彷彿還回蕩着紀賀的聲音。
“清染學妹，季彥辰他性格孤僻，說句實話，那麼多年他身邊的好友也只有我這一個，還是在我不懈努力的接近下。”
“高一那年他被同齡人稱爲‘季神’，從那之後，校內校外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變得多了起來，他適應不了，那段時間他孤獨症反覆發作，根本沒有辦法來學校，我不知道他自己是怎麼捱過來的，只是從那以後他習慣用頭髮遮擋住臉。”
軟妹紙:宋時澤這個色胚, 剛剛老孃陪他逛了一會街，居然碰到他兩任前女友！！！
軟妹紙:染染, 我現在就想踹了他。
崔榆摸索了半天, 終於摸到了桌上的手機，她指尖按亮手機屏幕，看到那條突如其來的消息，幾乎喜極而泣。
少年的睫毛輕微的顫了一下。
躺在牀上的黑衣少年隱在黑暗中，手機的提示音也沒能分出他一份心神。
她向着季彥辰走過去，將手機放在季彥辰面前，聲音努力放到最輕:“小彥，你看！”
李清墨還在逼逼:“反了她了, 你說是不是揹着我做虧心事了？”
“古樹那邊？”李清墨這下更氣了:“半個小時前我和謝映安去那邊找了你兩次, 你人呢？”
也不知重複了多少遍，少年終於擡起眼眸，視線有點呆滯的落在手機屏幕上。
看到清染進來, 李清墨眼皮都沒擡一下，倒是沒忘了問她:“去哪了？”
清染邊換鞋邊回答他:“去喂貓了。”
季神的頭像黑漆漆的，微信沒有提示誰在線或不在線。
“但我想着, 我們到底同學一場, 他現在舊疾再發，把自己困在黑暗裡，你……能不能試着再幫他一次？”
清染剛回到屋裡就聽到手機微信提示音的振動聲，她先去洗手間洗了把手, 才走過來拿手機。
崔榆同他一起坐在黑暗的房間裡, 她向着突然亮起的手機慢慢摸索過去。
清染腳步前所未有的沉重，季彥辰這段時間不告而別, 最初她偶爾靜下來可能還會想着季彥辰這次的病到底嚴重到了什麼地步？需得治療三年？
可不待想出一個結果, 她的大多數時間又被學習佔據，許是季彥辰在她心中並沒有那麼重要, 漸漸的她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屏幕短暫的亮過一瞬，很快屋內又恢復一片黑暗。
聽到腳步聲，謝映安擡眸看過來，他視線落在清染手中的貓糧上，等清染走近了，才問:“去喂貓了？”
清染一愣, 瞬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謝映安沒說話, 打開門示意她回家。
接下來就是阮軟分享過來的各種宋時澤的憨比照片，附加幾段文字。
清染放下貓糧，微蹙眉疑惑的看着他:“古樹那兒啊, 哥, 你這是怎麼了？”
等看到家門的時候, 清染率先看到的是門外的謝映安。
兩人的聊天頁面還停留在那天一起出來學習上，清染恍惚有種錯覺，會不會是那天出去乍然接觸太多生面孔，才導致季神舊疾復發？
她指尖猶猶豫豫半天，最終還是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可能季神根本不會去看吧，她想。
她該怎麼說，方纔在跟紀賀在說季神的事呢？
而李清墨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非要清染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顯然是想報下午被損的仇。
謝映安倚在門旁的牆上，垂眸看着手機，相隔太遠, 清染看不清他的表情。
——
軟妹紙:不不不, 我還是再折磨他一段時間吧……
軟妹紙: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染染啊, 你在開什麼玩笑？？？
軟妹紙:就宋時澤那憨批，真喜歡上他，我給你表演倒立行走兩公里！！！
真狠，清染心想。
清染只好求助式的看向唯一的救星謝映安。
清染徹底無語了, 回了一句:到時候別弄假成真就行。
謝映安看她半晌，直看到清染有些心虛，才移開視線強硬的拉着李清墨上樓。
看到屏幕顯示上32個未接電話時，她着實吃了一驚, 未接提醒最後一個時十九分鐘前，應該她走到回來的路上的時候，打電話的是謝映安。
看來謝映安應該是在門口等她了？
“清染學妹，你是這麼多年季神唯一一個主動接近的人，我不知道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幫過他？”
她手指向下滑，在有‘季神’的頁面頓住。
清染跟在他們身後也躡手躡腳的上了樓, 倒不是不能撒個謊騙李清墨, 只是那麼多年她從沒有撒謊的習慣。
清染點了下頭，問他:“在這裡做什麼？”
李清墨那邊果然噤了聲。
阮軟那邊回覆的不是一般的快。
遠在他國的一個黑暗的房間裡,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可能是覺得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他了吧？他的世界真的很簡單，還想着以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着。”
“你看！”崔榆指着屏幕不放棄的重複:“是你的小學妹清染髮來的消息，她在問你，你看，她說:季神，你還好嗎？”
家裡的距離離這邊沒有太遠, 路邊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清染出門時沒帶手機, 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李清墨正在客廳的沙發上半躺着, 許是今天被清染損的太厲害，這會倒是沒有拿着手機打遊戲。
沒有人知道季彥辰這段時間在想什麼, 只知道他日復一日的融入黑暗裡，不曾有一日放過過自己。
“呵！”李清墨冷笑着從沙發上坐起來，他乜了清染一眼, 加大了聲音質問:“喂貓？在哪喂貓？”
謝映安聲音有些冷:“閉嘴！”
季彥辰依舊垂着眼眸沒有絲毫反應。
崔榆死死咬住下脣纔沒有哭出來，她舉着手機繼續重複:“小彥，你看，你的清染學妹在問你:你還好嗎？”
屏幕上的光亮沒有照進少年茶色的眸子裡，他動了動嘴角，似乎想笑。
最終也沒能扯起來。
“清，清染……”
空氣中響起少年乾澀低啞到不像話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