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剛把事情說完,門外就傳來鄴疏華回來的聲響,宋箬溪起身迎了出去,就見小順子和子喬扶着鄴疏華進來,離得甚遠,那股子酒氣就飄了過來……
宋箬溪皺着鼻子問道:“少城主喝了多少酒?怎麼喝得這麼醉醺醺的?”
小順子呵呵笑道:“少夫人,少城主喝得不算多,大公子和三公子直接喝得溜到桌子下面去了。”
宋箬溪聽這話,到不好再說什麼,登瀛城就是這習俗,成親的大喜日子不灌新郎官,灌新郎官的兄弟,上次她和鄴疏華成親,鄴家另外五兄弟喝得酩酊大醉,到午後才清醒過來。
小順子和子喬把人扶進房,放在晝牀上躺好,給宋箬溪行了禮,退了出去。
香朵打進半盆冷水來。
宋箬溪坐在牀沿上,接過半溼的毛巾給鄴疏華洗臉,邊洗邊念他,“喝這麼多酒,明早起來,你有好受的。”
鄴疏華洗了臉似乎清醒了點,睜開了被酒氣薰得迷離的雙眼,目光轉了轉,看清坐在身邊的人是宋箬溪,笑着喊道:“瓔瓔,瓔瓔。”
宋箬溪見他這樣,沒好氣地把毛巾啪地一下蓋在他臉上,“醒了就起來沐浴更衣去,這一身的酒氣熏人。”
鄴疏華扯下毛巾,道:“不去。”
宋箬溪訝然,看着和平時不一樣的鄴疏華,挑眉問道:“爲什麼不去?”
鄴疏華嘿嘿笑了兩聲,道:“瓔瓔和我一起去,我就去。”
香朵等人面上一紅,忍着笑意退了出去。
宋箬溪啐他一口,起身道:“你想得美。”
鄴疏華坐起來,拉着她手不放,“瓔瓔不陪我,我就不去。”
“不去就不去,隨你的便。”宋箬溪撇撇嘴,“你就臭烘烘的睡在這裡好了,今夜不許上牀。”
“不去牀上,那瓔瓔陪我在這裡睡。”鄴疏華用力一拉,就將宋箬溪拉進懷裡,緊緊地抱着,低頭吻上她的脣。
宋箬溪沒提防醉酒後的他會如此狂野,被他強勢的熱吻,弄得差點窒息,大腦嚴重缺氧,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拍着胸口喘着氣道:“鄴疏華,你要憋死我啊?”
鄴疏華湊到她面前,涎笑道:“瓔瓔,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不好。”宋箬溪拒絕的乾脆利落。
“瓔瓔陪我,我要瓔瓔陪着我。”鄴疏華摟着她不放手,象小孩子一般耍起賴來。
宋箬溪瞠目,這酒果然亂性!
跟一個醉酒的人講道理,無疑是對牛彈琴,最終,宋箬溪拗不過鄴疏華,順了他的意,陪他共浴。鄴疏華在浴池中龍精虎猛的表現,令宋箬溪十分懷疑晚上他喝的酒裡是不是被下了藥。
雲雨歇,宋箬溪無力地攀附在他身上,頭靠在他肩上,輕輕喘息着問道:“宴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鄴疏華身體一僵,他沒想到宋箬溪會如此敏感,笑了笑,道:“沒有什麼事發生。”
“這件事與我有關?”鄴疏華瞬間的異樣瞞不過窩在他懷裡的宋箬溪,稍稍與他拉開一點距離,表情嚴肅地看着他,“我要知道是什麼事?”
鄴疏華沉默片刻,道:“是你成親之前的事,與閩帝有關。”
宋箬溪目光一閃,“這事是誰告訴你的?”
“左冬年說閩帝在你出嫁前,曾召你進宮,意圖不軌。”鄴疏華雙臂用力收緊,幽深的眸中閃過一抹痛色,“我現在才知道,我差一點就失去你了。”
“閩帝只是不甘心,他是不會將我逼上絕路,因爲他還有另一個大的陰謀要實施。”宋箬溪這下明白鄴疏華的癡纏是一種後怕的反應。
“什麼大陰謀?”鄴疏華抱起宋箬溪,從浴池走出來,拿過衣架上的一塊乾淨的長巾,披在宋箬溪身上,再拿另一塊裹在身上。
宋箬溪把在園中遇到左冬年和八個宮女的事說了出來,“還好她們都沒近身伺候我,所知道的事情有限,危害不算太大。”
“原來是她們放的鴿子,這下不用再費心查了。”鄴疏華淡笑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宋箬溪擦乾身上的水漬,邊穿上乾淨的中衣,邊問道。
“一個多月前,飛獵營抓住了一隻帶着密信的鴿子,信是用暗語寫的,不知道寫的是什麼內容。半個月前,又有一隻帶着密信的鴿子從城裡飛出去的,懷疑城裡混進了奸細,可是追查了一番,沒能找出人來。”
宋箬溪伸手幫他繫好衣帶,擡眸看着他,問道:“這事是不是我就不能再管了?”
“一切有我。”鄴疏華笑,牽起她的手,往門外走去。
宋箬溪感受到他手掌的溫暖,輕輕一笑,有男人可以依靠的女人是幸福的。
回了房,宋箬溪伺候鄴疏華穿好外袍,送他出門,回房睡覺。
鄴疏華去了書房,連夜帶着人將那八位宮女悄無聲息的抓進了城中的牢中審問。那八個宮女一鬨一嚇,就招了供,如宋箬溪所猜測的那樣,野心勃勃的閩帝想要兵不血刃的將登瀛城慢慢蠶食,最終將登瀛城納入閩國的版圖。
八個宮女還沒來登瀛城就已經意識到宋箬溪不會被她們所控制,只是她們的家人在閩帝手中,爲家人的性命,她們唯有欺上瞞下。
鄴疏華忙到丑時正纔回漱玉院,沒有驚動院中熟睡的人,施展輕功飛過院牆,摸黑要進房,一道寒光劈了過來,向後飛掠數步,道:“蠶娘,是我。”
蠶娘聽出了聲音,收起柳葉刀,“少城主,您這般偷偷摸摸的做什麼?”
“我怕敲門聲會吵醒瓔瓔,這個時辰被吵醒了,不容易入睡。”鄴疏華解釋道。
蠶娘笑了笑,道:“少城主快進去休息吧,一早還要喝弟媳婦茶。”
鄴疏華進了房,解下外袍丟到衣架上,輕手輕腳的爬上牀,躺在宋箬溪身旁,聞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閉上眼睛,挨着枕頭就睡着了。
第二天,新人敬茶。鄴疏華和宋箬溪用過早飯就去了澹寧居,庶子娶媳無須專門開奉先堂,等到祭祀時,再讓鄴孝良和姜明紅進去叩拜列祖列宗。
鄴疏華和宋箬溪到時,鄴孝安一家五口和鄴淑婷已到,約坐了一會,鄴孝敬和岳氏就帶着孩子們進門了,接着陳氏帶着雙胞胎過來了。
人來齊了,衆人在正廳裡依次坐下,新人肯定要晚一會。
侍女倒上茶,鄴孝良和姜明紅就進門了,磕頭行禮敬茶。
見過長輩,見平輩。
鄴孝安夫妻、鄴孝敬夫妻、鄴疏華夫妻和他們互相見了禮,鄴孝恭還在赫國沒有回來,陳氏代替他給了份禮。
鄴淑婷年紀最小領着侄兒侄女給哥哥嫂嫂行禮收紅包。
鄴孝敬的長子鄴榮興行了禮,接過紅包,指着姜明紅道:“這個嬸孃。”轉過身,指着宋箬溪,“沒有這個嬸嬸漂亮!”
孩子的這句大實話,讓姜明紅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宋箬溪也是一臉尷尬,這場不太好圓。
岳氏忙上前捂住鄴榮興的嘴,陪笑道:“五弟妹,小孩子不會說話,你別在意。”
“這一點小事,我不會在意的,三嫂嫂也不必在意。”姜明紅扯了扯嘴角,繼續給幾個小的發紅包。
岳氏目光閃了閃,拉着鄴榮興走開了。
敬罷茶,一家人坐下閒話聊天一會,到正午時分,用過午飯,鄴孝良帶姜明紅回了西苑。
姜家遠在衛國,姜明紅無須三朝回門。
這天,閩國人回國,鄴疏華送他們到城外五里處,客氣地道了句,“諸位大人一路順風。”
閩國衆位官員拱了拱手,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又過了兩日,認親宴。
認親的事忙完,姜明紅就正式成爲鄴家的媳婦,早上來澹寧居給昭平縣主請安,在門口遇上小賓夫人。
“賓庶母。”鄴孝良頷首爲禮,神情淡淡透着一絲疏遠。
姜明紅欠身道:“賓庶母。”
“不必多禮。”小賓夫人滿臉笑容地上前拉起姜明紅的手,“以後良兒就交給你照顧了。”
姜明紅看了鄴孝良一眼,甜甜笑道:“妾身會照顧好夫君的。”
“好好好。”小賓夫人從懷裡拿出一個荷包,塞給姜明紅,“這是庶母給你的見面禮,快收好。”
“謝謝庶母。”姜明紅把荷包順手遞給身邊的侍女。
鄴孝良微皺了下眉,沒有多說什麼。
小賓夫人握着姜明紅,絮絮叨叨問了問他們相處的好不好,說了幾句,要互相遷就容忍的話。
門口婆媳相會的場面落入了周嬤嬤眼中,臉色微斂,轉身進了房。
鄴孝良眼尖看到她的背影,心中一緊,這裡是嫡母的院落子,不該如此大意的,忙道:“好了,我們該進去給母親請安了。”
說罷,也不等姜明紅,就先進了門。
“夫君,等等我。”姜明紅甩開小賓夫人的手,追了上去。
小賓夫人看着被甩開的手,呆愣住了。在侍女的提醒下,纔回過神來,進門看姜明紅湊到昭平縣主面前說笑,臉色就有些不好,給昭平縣主請了安,坐在一旁生悶氣。
鄴孝良沒看到姜明紅甩小賓夫人的手,只當她是在怪他,臉上的笑容有幾分苦澀,眉宇間也透着幾分無奈,她雖是他的生母,可是禮法上嫡母爲重,明面上,爲免嫡母心不快,他是不能與生母過於親近的,這個道理,說這麼多回了,她怎麼還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