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疏華內力深厚,聽到紀老夫人的腳步聲,帶着宋箬溪出門相迎,紀老夫人沒有看到兩人一個優雅喝粥,一個含笑注視的溫馨場面。、、
“外婆,您怎麼過來了?”宋箬溪用團扇掩着嘴,欲蓋彌彰。
“老夫人,您來了。”鄴疏華臉帶羞色,低頭不敢看人。
“我聽香繡說疏華還沒吃早飯就過來了,肯定餓壞了,送糕點來給他充飢!”紀老夫人目光從宋箬溪臉上掃過,促狹地笑道。
宋箬溪斜了眼跟在紀老夫人身後的香繡,這麼大的證據明晃晃的擺在她嘴脣上,要掩飾也掩飾不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放下團扇。
鄴疏華連耳根子都紅了,行禮道:“多謝老夫人。”
“雖然立秋了,這太陽還是火辣辣的,進去說話,也涼爽些。”紀老夫人笑道。
三人進到書房內,紀老夫人一眼就看到涼榻的小几上擺着吃食,一塊淡藍色繡花絲帕丟在榻上,就知道剛纔兩人面對面坐着,笑了笑,招呼道:“疏華,你先吃東西,別餓着了。”
“是,老夫人。”鄴疏華走過去坐下。
紀老夫人在圈椅上坐下,當着她的面,宋箬溪不好意思坐在鄴疏華的對面,在紀老夫人身旁的那張圈椅上坐下,輕輕地搖着手裡的團扇。
鄴疏華不敢讓紀老夫人久等,用餐的速度優雅迅速,一碗雙米粥五個銀絲捲幾下就吃完了,起身一揖到底,“老夫人,今天我貿然登門,有違禮數和規矩,還請老夫人恕罪。”
“一家人不要說這樣的客套話,你今日能過來,我很高興。”紀老夫人樂見鄴疏華緊張宋箬溪,把她放在心上,“昨夜的事,你不必過於擔憂,溪兒已經和你定了親,就算皇上要反悔,太后和羣臣都不會答應。更何況當今皇上不是昏庸之君,他不會置江山社稷於不顧的。”
“老夫人說的是。”鄴疏華深已爲然,閩帝在女色方面,甚至在男色方面都很貪慾,但在軍國大事上並不昏庸,閩國在他的手上日益強大。
“你放心的回登瀛城,老太爺和我都不會讓溪兒出意外的。”紀老夫人自信地道。
“老夫人,我打算留四個護城鐵衛來保護師弟,請老夫人應允。”鄴疏華道。
紀老夫人眼中精光閃動,笑道:“你可以把留下四個護城鐵衛保護溪兒的事透露給皇上知道。”
鄴疏華眸色一亮,道:“我這就進宮一趟。”
“溪兒啊,送送疏華吧。”紀老夫人笑道。
“師兄,我送你出去。”宋箬溪沒有扭扭捏捏的,起身道。
送到二門外,十八名鐵衛守着馬車,鄴疏華道:“子時,子曰,子文,子武,你四人留下保護師弟。”
四個身形健碩,一看就是高手的黑衣護衛應聲出列,向鄴疏華行禮道:“屬下遵命。”
“師弟,我走了。”
“師兄保重,一路順風。”鄴疏華離京那天,宋箬溪是不可能出城相送的,這一別,他們就要等到十月底才能再見面。
鄴疏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師弟,我在登瀛城等你。”
宋箬溪點點頭,看着他疾步離去,向左一拐,消失在她視線盡頭。
這天午後,宋箬溪回了宋家。如今宋家當家理事的是歐陽氏,宋箬溪特意去了一趟梅欹院。歐陽氏一向疼愛她,又知道四人是鄴疏華留下來的人,打趣了她兩句,就親自去安排,住處和伺候的人都十分的妥當。
晚宴上發生的事,宋箬溪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紀芸。
紀芸聽後,並不怎麼擔憂。
次日,在慶原逗留數月的赫國東璧候陳信離開了,閩帝會表示兩國友好關係,命百官相送到城外。
看着遠去的馬車,紀蓁稍稍鬆了口氣,總算把瘟神送走了。
下午,周思儀的請柬就送到宋家,邀請她明日過府品茗賞花。
宋箬溪拿着帶着蘭花香的請柬,微微蹙眉,品茗賞花是藉口,她是要問陳陌的事,要怎麼回答呢?實言相告?還是虛言相應?
邀約推不掉,宋箬溪依約而行。
在宮女的帶領下,宋箬溪主僕繞過抄手遊廊,穿過菊香撲鼻的花園,停留在一間閣樓外。樓裡有悠揚的琴聲傳出,似一股清泉直奔谷底,淹沒在深潭中,騰起的煙霧,嫋嫋虛燃,月光下,寒潭月隱……
“郡主,毓嫺郡主到了!”
琴聲停止,餘音嫋嫋,周思儀清脆的聲音從樓內傳來,“請毓嫺姐姐進來。”
“如此妙曲,妹妹爲何不彈完了?”宋箬溪邊走進去邊問道。
“姐姐想聽,一會我再彈與你聽便是。”周思儀笑道。
房裡的兩個嬤嬤和那位女官,這次不等宋箬溪趕人,她們就知趣的退了出去。
“姐姐,你的嘴巴怎麼受傷了?”周思儀眼神犀利地盯着宋箬溪的櫻脣。
“吃東西時,不小心咬破的。”宋箬溪心虛地撒謊。
“姐姐,吃什麼好東西,這麼心急?”周思儀順口問道。
宋箬溪尷尬地笑,岔開話題,“你請我過來品茗,這茶在哪裡呢?還不端過來讓我嚐嚐。”
周思儀笑了笑,領她到二樓,打發走那個在泡茶的婢女,兩人對坐,提壺斟茶,把茶杯放在她面前,笑道:“姐姐,這是今年的雨前茶,你嚐嚐味道,可喜歡?”
宋箬溪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清冽香味徜徉脣齒間,“好茶,味甘醇甜爽。”
“這花又如何呢?”周思儀指着放在花几上的一盆盛開的蘭花,問道。
宋箬溪看了看,笑道:“好花!”
周思儀眸光閃了閃,道:“這是他託表哥送來的。”
“然後呢?”宋箬溪冷笑,秦紹維這是要周思儀睹花思人嗎?在他身邊時不珍惜,等到失去了,纔來追悔,有用嗎?
周思儀端杯的手微微在顫抖,“沒有然後,賜婚聖旨已下,我和他,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宋箬溪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花旁,伸手掐住花莖。
“姐姐,你要做什麼?”周思儀緊張地問道。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宋箬溪將那朵極品蘭花折斷,從開啓的木窗丟了出去。
周思儀看着窗外,眸色深深,似有氤氳,片刻,脣邊揚起一抹淺笑,道:“姐姐過來喝茶吧!”
宋箬溪回原位盤腿坐下,兩人默默地喝完那杯茶。
周思儀問道:“妹妹無禮冒昧的問一句,姐姐以前是否認識東璧候?”
宋箬溪垂瞼看着空茶杯,道:“東璧候是我靜玄師兄的侄孫,我們在淨蓮寺就認識,他也認識師兄。”
“哦,我明白了!”周思儀恍然大悟。
“你明白什麼了?”宋箬溪擡眸看着周思儀,她什麼還沒說呢!怎麼就明白了?聰明也不能聰明成這樣吧!
“鄴少城主讀佛經讀的不通男女之情,你爲此很痛苦,所以那段時間纔會爲情所困,東璧候知道你們之間是互有情意,就做了牽絲人,雖然這手段是有點驚世駭俗,但貴在有效!你們如今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到是個性情中人。”周思儀自以爲是地道。
宋箬溪眸色忽黯,垂下眼瞼,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拭擦着杯沿,那段時間她的確是爲情所困,只是爲的那個人不是鄴疏華,而是上官墨詢。
“姐姐不必憂心忡忡,姐姐一定可以順利出嫁的。”周思儀安慰她道。
宋箬溪擡眸看着周思儀,既然她誤會了,就換了說辭,“妹妹,對女子來說,自然是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兩情相悅,情深愛篤,珍她重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離不棄,相伴到白頭的夫君。可是東璧候雖然是性情中人,可他位高權重,身邊已經有了不少的紅粉知己。”
“姐姐,所謂的兩情相悅,情深愛篤,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那都是深閨中無知的少女所編制出來的夢境,我的祖父,我的父親身邊都有無數的女人,再看看這世上有幾個男子只願一夫一妻到老的,男人只要不寵妾滅妻,給予正妻尊重,就已經足夠了。我對秦紹維是曾有過這樣的妄念,但對東璧候,我不會,我和他是和親成就的夫妻,我不會奢求其他,只要相敬如賓就好了。”
“妹妹想得這麼明白,是我多慮了。”
“姐姐和說我這樣,也是關心我。”周思儀又給宋箬溪斟了一杯茶,舉杯,“姐姐喝茶。”
七月十五日,鄴疏華啓程回登瀛城。離開慶原三日後的黃昏,在一片樹林邊,遭遇了第一次劫殺。
“保護少城主!”鐵衛撥出護劍。
一根根鐵箭劃破長空,帶着寒光和勾魂般的嘯聲射向馬車,雖有鐵衛拼命揮劍,但鐵箭一波又一波地射過來,帶着登瀛城標誌的馬車被射成了馬蜂窩,坐在裡面的人,絕無生還的可能。
從樹林裡躍出一羣黑衣人,刀光劍影過後,鐵衛們被打亂了陣腳,落荒而逃,宛若喪家之犬。
黑衣人拉開車門,卻發現倒在車內的是個穿着鄴疏華衣服的木頭人,“上當了,鄴疏華不在車內!”
收到這個回報的陳陌,並不死心,又往去登瀛城去的方向追查了半月,沒有尋找到鄴疏華的行蹤,知道已經錯失了在路上劫殺他的可能,向留在閩國的人下達了另一個命令,保護毓嫺郡主,並在她出發之日,擄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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