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七姑娘來了!”婢女向內稟報道。。。
“讓七姑娘進來。”宋老太爺的聲音有些急切。
看到走進來的宋箬溪,鄴疏華的眸中一亮,忽又一暗。
宋箬溪見鄴疏華臉色還不錯,只是眉宇間隱有倦意,眸光微閃,垂下眼瞼,上前行禮道:“孫女見過祖父。”
“溪兒去給少城主見禮,少城主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宋老太爺在特意兩字上下重音,意思顯而易見。
鄴疏華不等宋箬溪過來見禮,已經站起身,雙手合十,口頌佛號道:“師弟有禮。”
宋箬溪見他行得是佛禮,便雙手合十,口頌佛號道:“師兄有禮。”
“少城主請稍坐,老夫讓人去準備些糕點送上來。”宋老太爺起身離開,留下宋箬溪與鄴疏華在房間裡面面相對。
宋箬溪鄙夷地撇撇嘴,這藉口爛到極點,準備糕點,需要他這位老太爺親自去吩咐嗎?宋家的下人何時變得如此不懂規矩了?
“你們兩個去準備一些糕點送上來。”宋老太爺支走了香繡和青荷,他也沒有再進來。
宋箬溪嘲諷地勾起了脣角,宋老太爺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打算等會過來捉姦,然後好趁機把她塞給鄴疏華嗎?他當鄴疏華是什麼?不懂禮數的急色鬼嗎?
“師弟。”鄴疏華輕聲喚道
宋箬溪回過神,問道:“師兄今日前來有什麼事嗎?”
“今日前來一是送經書,二是向師弟辭行。”鄴疏華從衣袖裡拿出一卷書雙手遞給宋箬溪。
宋箬溪接過書,看着他,眸底隱有憂色,“爲什麼突然要離京?”
“經書已譯出,我要將經書送去給師父。”鄴疏華凝視着她,看似平靜的眼底,隱有一絲迷離之色。這幾日他廢寢忘食,專心致志的譯寫經文,是爲了讓動了的心重歸平靜,可只經書譯好,心卻是沒有感覺到平靜,心浮氣躁的,才決定離開慶原,去找覺明,也許聆聽師父教誨,會讓他得到真正的平靜,只是父母之願,就不知道要如何滿足了?
宋箬溪垂下眼瞼,輕聲問道:“你還會回來嗎?”
“會,快則半年,慢則一年,我會再回慶原。”鄴疏華溫和一笑,眸色清亮如溪水,“到時候,會再來拜訪師弟。”
宋箬溪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擡眸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和他的雙眸,有些煩亂的心平靜了下來,輕輕淺笑,端起茶杯,道:“靜塵以茶代酒,祝師兄一路順風。”
“多謝師弟。”鄴疏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師弟,請多保重。”
宋箬溪抿了口茶,“請師兄代我向師伯問好。”
“師弟的問候,我會轉告師父。”鄴疏華將茶飲盡,放下茶杯,“我要回去收拾行裝,不久留了,告辭。”
“我送師兄出去。”宋箬溪送鄴疏華出了門,院中果然沒有人,看來失去官職對宋老太爺打擊太大,他是一點臉面都不顧了。
到垂花門前,鄴疏華停下腳步,道:“師弟,不必再相送了。”
“師兄慢走。”宋箬溪看着鄴疏華出了門,繞過花叢,消失在視線的盡頭,轉身往回走,進院門就看到宋老太爺站在廊下,“祖父。”
“鄴少城主走了?”宋老太爺明知故問。
“是的。”
“他和你說了什麼?”宋老太爺渾濁的眼睛裡精光閃動。
“他是來辭行的。”宋箬溪淡淡地道。
宋老太爺喜形於色,“他要去哪裡?”
看到宋老太爺臉上的喜色,宋箬溪垂下眼瞼,道:“他要回去跟着神僧繼續參悟佛法,精進修行。”
宋箬溪的話令宋老太爺的喜色消失不見,臉陰沉了下去,轉身進了書房。宋箬溪自然不會跟着進去自討沒趣,可香繡和青荷不知道被宋老太爺弄到哪裡去端糕點去了,只得找到在書房打掃的小丫鬟,“看到香繡和青荷,就告訴她們,我已經回院子。”
“奴婢會轉告香繡姐姐和青荷姐姐的。”小丫鬟乖巧地屈膝應道。
宋箬溪徑直回了竹隱院,過了一會,香繡和青荷就回來了,手裡還拿着她遺忘在外院書房的那本經書。
宋箬溪拿過經書,隨意地翻看了一下,就放進了檀木錦盒內,她不是鄴疏華,沒有那麼虔誠。
翌日一早,宋箬溪梳洗完畢,換上方便騎馬的衣裙,到竹隱院正院給紀芸請了安,用過早飯後,就帶着香繡青荷坐着馬車前往馬場。
下了馬車,宋箬溪就看到身穿紫色勁裝的上官墨詢站在一棵樹下,在他身邊是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
小木子把馬鞍放在雪蹄背上。
宋箬溪牽着馬走了過去,離上官墨詢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取下覆在臉上的面紗,問道:“墨詢,我們來比賽一場如何?”
上官墨詢看着一身火紅衣裙的宋箬溪,蹙了蹙眉,這樣濃烈豔麗裝扮與她平常清雅出塵打扮大相徑庭,給人一種要燃燒一切,要摧毀一切的感覺,心中隱約感到不安,眸色沉了幾分,問道:“你要我過來,是要跟我比賽?”
“等比賽完了,我再跟你說事。”宋箬溪翻身上馬,左手抓着繮繩,右手持馬鞭,用馬鞭指着遠處的石亭,“誰先跑到那裡,就算誰贏。”
上官墨詢眸光閃爍,眼神複雜,但什麼都沒有說,翻身上了馬。
“開始吧!”宋箬溪的馬象箭一樣飛馳出去。
上官墨詢緊跟了上去,可沒有超越她,始終與她保持在兩個馬身的距離。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周圍的景物在飛馳,宋箬溪跑得暢快,胸中的鬱悶之氣一掃而過。
上官墨詢看着前面騎在馬上,宛如天邊的流雲的少女,滿腹狐疑,他以爲她不會再見他,可是她不但見他,還似乎把那天的事全忘了,這短短數日,又發生了什麼事?
“丫頭,你要做什麼?”跑了一段路後,突然上官墨詢看宋箬溪踢掉了腳蹬,驚恐地問道。
宋箬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更沒有勒停馬,反而揮鞭催馬快跑,還將兩條腿挪到一側,鬆開了繮繩,側坐在馬背上,似乎想要從馬上跳下來。
“丫頭,你不要亂來,跳下去會摔死你的。”上官墨詢被宋箬溪的危險動作嚇得魂飛天外,甩開腳蹬,手一按馬鞍,飛身掠起,直撲向宋箬溪。
上官墨詢長臂一伸,將宋箬溪抱入懷中,一個轉身,從半空,徐徐落下,穩穩地站在平地上。
“你瘋了!你不要命了!”上官墨詢臉色發青,心跳加速,衝着宋箬溪氣急敗壞吼道。
“如果我摔死了,你會不會難過?”被他摟在懷裡的少女面無懼色,笑意盈盈,眼眸亮如星辰地看着他。
上官墨詢微怔,鬆開雙手,想要退開,卻發現,宋箬溪雙手緊緊地拽着他的衣襟,皺了皺眉,“放手。”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上官墨詢冷聲道:“不會難過,你要自尋短見,死了活該。”
“既然我死了活該,那剛纔你還救我做什麼?”宋箬溪沒有被他的話給氣到,笑着挑眉問道。
上官墨詢將宋箬溪的雙手用力地拉開,向後退了兩步,迴避了她的問題。
“你根本就捨不得我死。”宋箬溪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明眸流轉,“我可以確定你是喜歡我的。”
“你就是爲了這個,不惜拿自己的命來冒險?”上官墨詢眸含怒意,盯着宋箬溪,臉色更顯陰沉。
“我這不叫冒險,我這叫試探。”宋箬溪爲確定了上官墨詢的真心,洋洋得意地笑了。
上官墨詢向後又退開一步,勾脣冷笑,“宋箬溪,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是看在大嫂和綮顏的面子上,纔會出手保護你的,你不要自以爲是,盡做這些無聊的蠢事,給我惹麻煩。”
“上官墨詢,你發個毒誓,我就相信你不喜歡我,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以後我再不糾纏你。”宋箬溪斂去臉上的笑容,面色冷肅,盯着上官墨詢。她知道古人重誓言,拿這個來逼上官墨詢,肯定能讓他說實話。
“平白無故的,我爲何要發這等沒來由的誓?”上官墨詢嗤笑道。
“你不發,就表示你喜歡我。”宋箬溪向上官墨詢面前走了兩步,“你既然喜歡我,爲什麼要說謊?”
“我不喜歡你”上官墨詢艱難地把話從嘴裡擠了出來,“我討厭你。”
“你這麼說,我不信,你發誓,發毒誓。”宋箬溪今天不會輕易被上官墨詢給氣走了。
上官墨詢看着面前步步緊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少女,一咬牙,道:“好,我發毒誓,如果我喜歡你,我就……”
“慢着。”宋箬溪打斷他的話,“你拿我起誓,如果你喜歡我,我就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
上官墨詢可以拿自己發毒誓,可是不敢拿宋箬溪冒險,他是喜歡她的,萬一宋箬溪應了誓,怎麼辦?冷哼一聲道:“我沒空在這裡與你胡攪蠻纏。”
“你不說清楚,不準走。”宋箬溪跑過去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