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蘇風暖嘗試着調動內息遊走四肢百骸,試圖化去她和許雲初身上週遭被壓着的寒冰。
許雲初靜靜地等着。
他掉下來這座石室之後,蘇風暖給他服用了清心丹他有片刻清醒時覺得能求一死,保全她,保全自己,已然知足,可是後來蘇風暖意外驚喜地讓他活了下來,他覺得能活着,哪怕是個活死人,被壓在這副由她身體溢出的寒氣打造的冰棺裡,與她這樣以微薄的傳音入密相互勉勵扶持着已然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如今,她說嘗試着解救他的胳膊和腿,他便全然地信任以及相信她能做到。這個女子,她每每都會讓人意外和驚喜,從她的身上,能看到堅韌不拔頑強的生生不息。
蘇風暖因修習兩種功法,一種是望帝山的本源功法,一種是至寒功法,同時,她以至寒功法融合修習了吸納禁術,兩種不相融的功法,偏偏被她修習得各行其道,漸漸地融合在了一起。
自從她以吸納禁術引了葉裳的熱毒卻將望帝山的冰窟引到了自己的體內之後,武功盡失,漸漸地發現體內住了一座寒冰窟後,至寒功法強過了望帝山本源的功法以及她修習的吸納禁術,所以,體內籠罩的寒氣鼎盛,將她所有經脈凝結成冰。
如今,她置之死地而後生,臨危境地下,她催動這座寒冰窟,溢出體外,壓制了許久的寒冰之氣和吸納禁術又維持平衡地再度融合了,並且奇異地恢復了她經絡曾經在救葉裳說受的嚴重創傷。
如今,她內息運行自如,十分平和。
她覺得,若是不圖破冰而出,只求化去周身的寒冰,哪怕是一尺一寸之地,若是她以吸納功法,吸取周身的寒冰,再以至寒功法將之收了,使之化去,應該便能給她和許雲初尺寸的活動空間了。
這種想法一經生成,蘇風暖便做起了嘗試。
過程自然是艱難的,尤其是在厚厚的冰層壓制下,想要將這種極致的冰寒化去,並不容易。
不過蘇風暖對於武功一道,自小便是遇強則強不達目的不成功便成仁的脾性,所以,即便再難,她依舊咬牙調動。
又過了許久,依舊沒動靜,也沒有絲毫作用。
許雲初自然知道想要在冰層內掙扎出尺寸之地來,自然不容易,尤其是她還不敢強行強硬地掙脫怕傷了他的情況下。更是艱難無比。
於是,他低聲說,“若是實在不行,便……”
蘇風暖低聲打斷他,“你別說話。”
許雲初頓時收了傳音入密,不再言語。
又不知過了多久,許雲初忽然感覺睫毛處和嘴脣處似乎品嚐到了水的滋味,他頓時心神大震,但不敢再開口打擾她。
又過了片刻,他感覺自己的整張臉都溼潤了,滿是水漬,他心下微顫,嘗試着睜開眼睛,眼前霧濛濛的蒙着水,可是他還是透過水光,看到了冰封住二人的冰層,霜白色的冰,如一副水晶棺,十分的厚重。
隱約能看到外面,還是那座石室,無人來開機關,更沒有人聲人影。
他眨了眨眼睛,便清晰地看到他將蘇風暖抱在懷裡,她的頭枕在他的臂彎處,頭上的朱釵早已經滑落,她一頭青絲也被凍在了冰裡。她的頭微低着,埋在他胸前,他看不清她的臉,但可以想象當時被他抱住時,抱着兩人同生同死的決心,她的脣角應該是緊緊的抿着的。
經歷了生死,他忽然覺得以前面對她時,那種心神不寧,心馳搖曳,心思傾慕,心跳微鼓,不能自己的感覺在生死之後,似乎平和了,跨越了生死,他這樣抱着她,只覺得活着就好,十分平靜和安穩。
他以傳音入密對她說,“我能睜開眼睛了。”
蘇風暖“嗯”了一聲,對他說,“能睜開眼睛,應該也能張開嘴了,不會說話了嗎?不必用傳音入密了。”
許雲初恍然,慢慢地張開依舊有些冷木僵硬的嘴角,對她說,“能說了。”
蘇風暖輕輕舒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道,“看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
許雲初輕聲說,“我始終相信你能做到。”
蘇風暖輕輕哼了一聲,“是嗎?那剛剛是誰說若是實在不行的話,就讓我住手的?”
許雲初想笑,發現面部依舊僵硬,笑不出來,但聲音微帶着一絲笑意地對她說,“我是怕你傷了自己。”
蘇風暖彎起嘴角,對他說,“我歇一會兒,再繼續,頂多再用一個時辰,我就能給我們化出容身的地方。”
許雲初“嗯”了一聲。
蘇風暖靜靜地喘息歇了片刻,便又開始,運功一週天,兩週天,三週天……吸納功法不停地在她身體的奇經八脈運轉游走,一絲絲,一毫毫,一寸寸,吸附周遭的寒冰之氣。
果然如她所說,一個時辰後,兩人周身的寒冰化成了水,冰封住的身子脫離出了整體冰層。
許雲初驚喜地道,“成了。”
蘇風暖不敢動,因爲許雲初的手臂還在緊緊地抱着她,她怕自己一動,將他凍成僵木的胳膊折斷,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問,“你試試,覺得自己哪裡不能動?”
許雲初試了一下,對她無奈地說,“整個身子似乎都不能動,連頭都動不了,沒有知覺。”
蘇風暖知道許雲初被冰凍得十分嚴重,她在催發了體內的寒冰之氣醒來後,當時生怕他受不住已經死了。如今他雖然全身不能動,但能調動內息,能說話,已然是極好了。
她道,“先別急,等我慢慢的幫你,雖然如今不知道從你我掉下來之後過了多久了,但以冰凍的時間計算的話,多不過七八個時辰,時間尚短,你的胳膊腿一定能有辦法恢復知覺。”
許雲初點頭,“嗯,不急。”
蘇風暖雖然不能強硬的挪動他的胳膊和腿以及身子,但是可以細微地動自己的手腳,於是,她慢慢的將放在自己身側的手一寸寸的挪到了許雲初腹部,手掌攤開,輕輕地覆在他丹田處。
在手掌覆在了他丹田處後,她對他道,“我現在運功調動內息進入你的身體裡,你放鬆自己,體內的內息不要與我的內息硬撞,安穩的在心脈處待着,我以我的內息調動來疏通你體內的奇經八脈。”
許雲初應了一聲。
蘇風暖將內息匯聚到掌心,然後通過許雲初的丹田之處慢慢地進入到他的身體。她的內息進入到他的身體之後,發現除了心脈和丹田處尚可活動外,他全身都被冰凍着,不次於如今外面這副冰棺。
她想着也就許雲初意志力堅韌吧,若是換做旁人,怕是早就被這等極致的冰寒凍死了。更何況還能學了她望帝山調動內息之術來保存心脈與她傳音入密聊了許久了。
她慢慢的,一寸寸的,以化解兩人周遭寒冰曾的手法,來化解他體內被冰封住的奇經八脈。
這個時間,是漫長的。
許雲初睜着眼睛,看着冰棺頂方,那顆鑲嵌在石壁上的夜明珠不受寒冰影響,散發着清白的亮光,將冰棺照得十分的晶瑩程亮。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蘇風暖的內息帶着絲絲的綿柔之力,所過之處,如春風一般,撫平他奇經八脈的冰雪霜寒。
他想着,他這一生,雖不能得她傾慕相愛,但能得她如此相待,也是值了。
這一生至此,他對她再無所求了。
時間一刻一刻地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了知覺,驚喜地道,“我的雙腿有知覺了。”
蘇風暖額頭大顆的汗珠子滾落,她聲音帶着一絲得意的盈盈笑意,“自然,我的功力不能白費辛苦。”
許雲初低聲說,“的確是辛苦了。”
蘇風暖道,“你再忍耐些時候,雙臂也能讓你有知覺。”
許雲初“嗯”了一聲。
蘇風暖歇了片刻,便又催動着功力調動內息沿着他心脈處的經絡,一寸寸向上。
又過了許久,許雲初的雙臂終於有了知覺,他慢慢的一寸寸地將雙臂微微地鬆開緊抱着蘇風暖的身子,但因爲冰棺內被蘇風暖開闢出的空間太小,他只挪離稍許,但已經足夠他欣慰,道,“雙臂也恢復知覺了。”
蘇風暖問,“試試頭呢,能微微動了嗎?”
許雲初試了一下,“似乎還不能。”
蘇風暖便更小心謹慎地嘗試將內息上移,慢慢地侵入他腦部的經絡。
許雲初感覺柔柔的,暖暖的,帶着絲絲泉水的溫滑,拂過他的頭部,小心翼翼,輕柔無比。
許久,他道,“能動了。”
蘇風暖撤回放在他丹田處的手,抹了抹額頭的汗,對他說,“你的身體怕是會自此落下寒疾,以後天寒時節,便會痛入骨髓,等出去之後,我想辦法慢慢的幫你治吧。”
許雲初輕聲說,“寒疾不怕,如今我已經覺得上天十分厚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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