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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風暖循聲望去,便看到了許靈依、淑雅與幾名女子一同來到了蘭園。
其中有一位穿着一身鵝黃色碧紗裙長相極美的女子,綰着雲鬢,朱釵環繞,絲毫不輸於許靈依的美貌。較之許靈依的氣色看起來更好,更明媚。
沈妍看了那三人一眼,小聲嘀咕,“剛說完她們,她們就來了。”話落,她對蘇風暖小聲說,“那個穿鵝黃色衣服的人就是我大姐。”
蘇風暖已然料到那女子就是沈芝蘭,點了點頭。
孫晴雪微微顰眉,對沈妍道,“今日是賞花日,我和蘇妹妹只是想好好地賞花,並沒有做詩的興致,沈妹妹你們玩吧,我們看看就走。”
沈妍看着孫晴雪,又看看蘇風暖,一時也料到了這濃郁的烽火味,點了點頭。
許靈依聞言卻道,“孫小姐最喜歡蘭,往日這樣的日子口,最喜歡以蘭會詩,今日怎麼反而沒了興致?”話落,她直視蘇風暖,“莫不是爲了顧忌蘇小姐的面子,故意不作吧?”
孫晴雪立即道,“許小姐說笑了,如今天色不早了,這百花園有百種名貴之花,不單單蘭一種。蘇妹妹第一次來百花園,我們還要去看看別的花。”
“天色還早,就作一首,再去看別的花也是不晚的,總歸這百花宴是要辦上一日的。”許靈依不善罷甘休地對蘇風暖道,“蘇小姐身爲王大學士的外孫女,總不會連一首簡單的詩都不會做吧?”話落,又對孫晴雪道,“孫小姐和蘇小姐感情可真是要好,你這般幫蘇小姐推諉,不會是知道蘇小姐真連一首小詩也做不出吧?難道王大學士的外孫女真是半絲墨不識?若是這樣,真讓我們長見識了。”
孫晴雪一噎。
衆人都看向蘇風暖。
蘇風暖一時頗有些好笑,淑雅和許靈依不愧是表姐妹,她沒對許雲初如何,便招惹了淑雅,對她死纏爛打,她雖然對葉裳如何了,但也不該礙着許靈依纔是。她若是真有本事,去搶葉裳就是了,偏偏爲難她。不過這確實也怪她明知道許靈依喜歡葉裳喜歡的快瘋了,偏偏爲了打發淑雅,而故意說今日要對葉裳表白的話,引火燒身了。
自己種下的因,自然要嘗這個果。
不過,她目前還不怎麼想嘗這個果,她是來玩的,不想捲入這無聊的鬥詩裡。
所以,蘇風暖看着許靈依,忽然狡黠地一笑,對她道,“我雖然有個身爲王大學士的外公,但自小可沒長在他身邊,而且,我確實就喜歡舞刀弄劍,不甚喜歡舞弄墨,另外,不喜歡的事兒,自然學不好,也不想做,我不怕給我外公丟臉的,許小姐,抱歉了。”
許靈依面色一緊,似乎沒想到蘇風暖不上道,一時沒說話。
蘇風暖看着她,又笑着道,“據說,國丈府門風高雅,教養極好,我認輸就是了。誰都知道許小姐才滿京都,踩着我一個不學無術的人也不能擡高你的才名,你就別爲難我了。”
這話說得彎繞,卻極有水平,她扯了自己的一層面皮,搬出了國丈府,擡高了許靈依,她若是再不依不饒,那便有辱國丈府門楣了。
許靈依面色果然一變。
蘇風暖轉頭對孫晴雪說,“孫姐姐,我的婢女不知道跑去哪裡去玩了,我去找找她,你跟沈小姐在這裡玩吧。我不喜作詩,待在這裡免得攪了大家的興趣。”
孫晴雪立即道,“我與你一起去。”
蘇風暖笑着搖頭,“沈小姐她們剛說一直在這裡等你,你好不容易來了,怎麼能走呢,我自己去就好了,找到了我那婢女,我再來尋你。”
孫晴雪猶豫,“這百花園大得很,你自己一個人……”
蘇風暖失笑,“我丟不了。”話落,她看了一眼堵在門口的許靈依和舒雅等人,也不走門口,直接足尖點地,輕輕一躍,上了蘭園的籬笆牆,再輕輕一踏,便縱身出了蘭園。
門不走,躍牆而去,不過頃刻間。
衆人齊齊驚異。
有人大叫了一聲,敬佩道,“好功夫。”
有人應和,“是啊,好漂亮的功夫!傳言果然是真的,我今日才親眼看到,女子竟然可以練就這樣漂亮的功夫。”
孫晴雪見蘇風暖走了,一時也無奈,看了一眼站在門口臉色極差的許靈依,不冷不熱地道,“許小姐還玩以蘭會詩嗎?”
許靈依聞言瞪了孫晴雪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出去。
淑雅立即跟了出去。
沈芝蘭並沒有隨着二人離開,而是走進蘭園,對孫晴雪和沈妍道,“我與你們一起玩。”
沈妍訝異地“咦?”了一聲,對沈芝蘭問,“大姐今日怎麼有興致和我們一起玩鬥詩了?你往日不是都喜歡與人一起作畫嗎?”
沈芝蘭看了沈妍一眼,“作畫不急,待我賞了花,記在腦海裡,晚上回府再做就是了,作畫費時,在這裡坐會錯過多賞好花。”
沈妍點點頭,“那我們開始吧。”
衆人拋開了剛剛的小插曲,開始以蘭會詩。
蘇風暖說找婢女不過是一個藉口,她自然不會滿百花園地找漣漣,她出了蘭園後,漫無目的地一邊欣賞着花,一邊隨意地沿着一個方向走。
她一邊走一邊想,京中小姐們這些閨閣趣她實在玩不來,在她看來,不如下河摸魚,上山抓雞,揚鞭賽馬來得爽快,賞花看草也不如舞劍雜耍來得舒服愜意。
她見慣了風花雪月,卻做不來多少風花雪月之事兒。
她沿着花園轉了一圈,花園中珍品名種的百花開的雖好,但誠如漣漣所說,太過精心栽培了,少了天然雕飾之美,看久了,乏味至極。
她在想着,若是她這時候離開,不知道行不行?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既輕且輕,隔着有些距離,但她還是聽到了,慢慢地轉過頭去,這一看,頓時鬱郁,她今天出門時沒看黃曆還是沒給菩薩燒香?怎麼總是碰見自己不意碰見的人?
林之孝也是獨自一個人,見蘇風暖迴轉頭時,眸光頓時一凝,腳步微微頓住,站在隔着幾丈遠的距離看着她。
蘇風暖只看了他一眼,轉頭就走。
林之孝足尖點地,身影一閃,幾乎瞬間便來到了她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對她道,“我只是愛慕你而已,你沒必要每次見到我都避如蛇蠍。”
蘇風暖擡眼看他,他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長衫,頗爲清俊雅緻,他嘴角掛着淡淡笑意,似乎在王府佛堂內那一件不愉快的事兒早已經煙消雲散,神態也頗爲和悅,言語清潤好聽。
若是他冷言冷語,冷情冷性,蘇風暖也能板起臉反擊,可是他這般,就如一團軟棉花,讓她發力都覺得無處發,若是再對他脣槍舌劍,不免太過分。
她一時頭又隱隱地疼了起來。
林之孝微笑地折了一朵牡丹,趁機上前一步,插在了她發間。
蘇風暖一怔,立即清喝,“你做什麼?”
林之孝後退一步,負手而立,對她笑道,“蘇姑娘早先對我說,你有一個初見便傾心,唸了多年的人。那個人是葉世子嗎?”
蘇風暖又是一怔,一時忘了他剛剛的動作,心想難道這麼快她對許靈依說今日要對葉裳表白的話就傳到了他的耳裡,被他知道了?
林之孝微笑地看着她,“蘇姑娘喜歡的人原來真的是葉世子,倒是令我意外。我以爲姑娘那日說的人是葉昔。畢竟,論起來,你與葉昔同門師兄妹,志趣相投,脾性相投,情分深長。而葉世子生於京城,長於京城,是富貴錦繡之地裡養出的人,雖然也傳揚他恣意隨性,但到底有些京中人待久了的習性,被規矩多少束縛些。對比起來,不如葉昔是真隨性了。”
蘇風暖聞言看着他,剛要說話。
身後遠遠地傳來一個聲音,清淡冷然至極,“林二公子對本世子瞭解多少?便說的這般頭頭是道?本世子怎麼不知道自己被什麼規矩束縛了?在京中待久了,染了什麼習性?還望林二公子賜教。”
蘇風暖聽到熟悉的聲音,猛地轉身看去,果然見葉裳在千寒的陪同下,慢慢地向這邊走來。
他穿着一身青碧色雲紋織錦長衫,錦繡華緞,正是蘇夫人昨天給她看的給他做的那些件衣服裡的其中一件。這樣她認爲很鮮豔的顏色,如今穿在他身上,絲毫不顯鮮豔,反而襯得他清俊無雙,華美清貴,卓然雅緻,風華奪目。
她一時目光微凝,便有些移不開視線。
林之孝也轉身看去,當看到葉裳,他目光微微一縮,繼而淡淡一笑,“葉世子來得好巧。”
葉裳沒看蘇風暖,目光落在林之孝的身上,慢慢地一步步地走到近前,來到蘇風暖身邊,隨手拔掉了她頭上被林之孝插的牡丹,隨意地扔在了地上,聲音清清涼涼,淡淡無味,“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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