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學校飯堂門口,屏緗和暮吟下車,屏緗便急匆匆去查卡上的錢。
“居然有五萬。”屏緗鄭重其事地親了卡一嘴,放回包裡,“還是坐車舒服,走得腿都酸了,會變粗糙的。”
“他對你,仁至義盡。”暮吟並沒有當頭潑她冷水,但話不是好話。
“那當然,個人魅力原因,不對,說得好象是我在欺負他。你給我解釋清楚。”屏緗又想去敲暮吟的腦袋,暮吟閃身避過,“也對,萬一把你腦子敲壞了,考試會不及格,其實偶爾會把水分給敲掉,那比較好。”正說着,屏緗出奇不意地踩住暮吟的腳。
暮吟第一次到飯堂吃飯,感覺在一大人羣裡吃飯很不自在,剛用卡刷了一份套餐,哪知屏緗比他更快,早就找好位置等他了。
屏緗的餐盤裡只孤零零地懸着兩樣東西,一碗白飯,一碟青菜。
暮吟四下裡找不到其他餐盤,不可思議地看着屏緗。
“看什麼看,沒看見過美女。”美女二字剛出口,立即引來了無數的回頭率,都是閃着綠光的男生的眼睛,屏緗趕緊側身面向牆壁,向下拉了拉帽子,對暮吟作出個暴打的動作。
暮吟坐下,壓低聲音道:你吃素。
“減肥不行啊。”
暮吟喝了口湯,看着一碟青菜全滑進她喉嚨裡。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數飯粒時間,屏緗仔細地記住每顆飯粒的樣子,一碗拳頭大的飯被她反覆地數了五六遍。
“這種肉加了亞硝酸鹽,對身體不好,我幫你擺平它,夠義氣吧。”屏緗夾走了暮吟餐盤上肥得流油的扣肉。
“那個排骨……”
“我知道,我挑的這些,很不乾淨,爲你着想,我自己解決掉。”暮吟趕緊護住餐盤。
屏緗自討沒趣地扒了幾口飯,就不見有動作了。
暮吟擡頭,正見她指着自己的喉嚨,臉脹得粉紅。
暮吟暗道吃頓飯也這麼麻煩,但她在自己面前噎住了,只好以最快的速度打回一個湯。
屏緗二話沒說,便一把接過來,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再看看自己的餐盒,如同被侵略軍施行了三光政策,暮吟心知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只能將就着啃白飯。
“嗚啦。”獸叫聲在耳邊炸響,三位女生各端着餐盒圍住了屏緗:怎麼轉性了,一碗白飯一碟菜,沒吃錯藥吧。
“你才吃錯藥。”屏緗一叉腰,“你們小聲點啦,沒見到本小姐節衣縮食,爲了天下蒼生嗎?”
“得了,不會是爲了減肥吧。”
“喂,我身材這麼標準,哪用得着啊。”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緗子,你怎麼就沒有在心繫天下蒼生前,先心繫好同宿舍姐妹呢?”
“就你們,找個男朋友來心繫吧。”
暮吟難以下嚥,覺得臉上有六道光掃來掃去的,像看着籠子裡的拿着筷子的動物。
“哇,是那個。”
“同鞋,你哪個系的。”
“同學,你真偉大,太具奉獻精神了,爲我們院的男生解決了後顧之憂,你的一小步,是校史上的一大步。”
暮吟面無表情地聽着,一千五百隻鴨子在聒噪着。
“現在某些男生真不懂憐香惜玉,看着女生吃白蛇加小青,都無動於衷。”
“就是,還老是用鼻孔回答問題。”
“這說不準是人家的個性啊。”
“真是3P軍團的。”
“PIG。”
“POOR。”差勁。
“PROUD。”自以爲是。
暮吟越聽越煩的時候,聽到了三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三個女生各領了一個紅包放在腦門上,可憐兮兮地看着屏緗,用手指了指屏緗的背後。
屏緗轉身的同時變身爲淑女:你好。
“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能請你到咖啡屋喝一杯呢?”來的是法學院的四大院草之首的隱柏然。
“太客氣了。”屏緗長長的睫毛略帶羞澀地下引。
“那就說答應了。”隱柏然紳士般做出請的動作。
屏緗這才從綿延無盡的溫柔中覺醒,回眸望着暮吟。
那三個女生一起躥上前,行爲舉止得體:屏緗快去啊,剩下的交給我們了。
屏緗了側頭想了想,才和隱柏然並肩離去。
“好羨慕哦。”
“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安啦,我支持歸少。”
“喂,一起去啊。”
暮吟知道她們是在和自己說話,但他懶得回答。
“幹嘛叫他。”
“你沒看到剛纔屏緗猶豫的時候在看他,說不定有事要差遣他啊。”
暮吟不想再聽她們一人一句的羅嗦,往西點區的方向走去,不知爲什麼,當看到她和另外一個男生走在一起的時候,心頭悶悶的隱隱作痛。
一定是剛纔吃飯太急了。
西點區的師傅已經換了人,暮吟要了兩個軟軟的蛋糕。
回走時經過咖啡屋,顯眼的位置,屏緗坐在吊椅上,淺笑嫣然,院草的聲音傳來:“這種牛排只有七分熟,要吃慢點才能消化。”說話間院草似是幫屏緗加了點佐料,“試試看。”
暮吟的腳步不自覺地向裡邁了一步。
“對不起同學,這裡全場被包了。”立即有服務員走上前來。
原本暮吟不併不打算進去,一聽這話,酣睡的眼倏地亮起,昂然直闖了進去。
“這位同學……實在抱歉。”服務員追着暮吟進來。
暮吟隨意地坐在屏緗所坐吊椅的扶手上,吊椅失衡差點害屏緗摔下來。
“幹什麼啦。”屏緗一推他,沒好氣道。
“隱同學,那個……”服務員滿懷歉意。
“沒事,您忙去吧。”隱柏然表現出他的大度。
暮吟看看牛排,冷冷道:這種牛排,人吃的嗎?
屏緗剛咬下一塊立刻被噎住,這回是真的了,隱柏然急忙走到屏緗身邊,體貼地拍拍她的後背,把咖啡送到她的脣邊,細心地用紙巾擦去她嘴角的碎末。
“我沒事,哦,我還有急事,改天我請你。”屏緗滿懷歉意地對隱柏然說,推着暮吟急急往外走。
“你……”屏緗再也說不下去,嘴上被塞着一整塊蛋糕。
“沒有爲什麼。”暮吟向樓下走去,做任何事他都不需要理由,想做就去做。
屏緗狠狠地咬下半塊蛋糕,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