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殺你。”她似乎不用回頭就能看穿他的防備,“畢竟你是第一個人,知道夕晴舞梨就是我,我是夕晴舞梨,你是怎麼猜到的。”
“看過博客。”
“我有個要求。”舞梨偏轉頭,姣好的容顏映在月光下。
暮吟沒有直視,默許。
“你可不可以流利地把一句話說完整。”舞梨嘟起嘴,若有過客經過,定然以爲女方在向男朋友撒嬌,然而,真實的情態就是如此。
“不行。”近乎沒有思考的餘地。
“那好吧,隨你便,不過你很壞,偷看人家的博客。”
“你博客上,有張照片……”
“那也不可能,那張照片照的是我的背面,你怎麼可能認得我。”她的辮子有節奏地一晃一晃。
“看窗玻璃。”
“哦——”她把聲音拉得老長,恍然大悟的同時有些懊惱,“原來你是用高科技把那麼小的圖象給提取出來。”
“夕晴舞梨。懵懂小魚,亦櫻、歸、黛。”
暮吟每說一個字,她的大的眸中都有波光震顫。
“看來什麼都瞞不過銀師兄,我投降啦。”這個身份多變的小女生轉身舉起雙手,“不過我也知道了師兄的多重身份。”
“究竟爲何。”
“救贖。”眼裡的光黯淡了下來,她眨着大眼,放下雙手。
“救贖,並非如此,你殺惡人,爲了救贖,但,只要殺人,就是不對。”暮吟沉着臉,握在繩索上的手青筋暴起。
“這似乎不是你該說的話。你憑什麼教訓我,你不該忘忘了你是誰。”她反倒異常的平靜,平靜得像將他的情緒完全隔離了,“你不是我之前見過的慕連暮吟,更不是我的銀師兄。”
“你想獲勝?”暮吟不理會她的駁斥,繼續強加他的問題。
“是又怎樣。我想讓那些失敗的殺手的資料被公佈出去。”
她起身走了兩步,放下了手中的棒棒糖,轉身來正視着暮吟。
“心中無愛,不會獲勝。”他有點酣睡的眼悄睜開,直視進她聚起月輝靈秀的眸中,像在審問她的靈魂。
人最瞭解的是自己,最參透不了的是自己。自己與自己的對話是一場真正的審問,關鍵在於勇氣與決心。
她的手像木偶**縱般木然舉起,放在胸口,靠着糖果之家的牆壁頹廢坐下,呆滯的眼裡充滿絕望。
愛,愛,愛,愛……
“爲什麼要幫我。”
他背轉身的瞬間,她揚起頭。
“做殺手,難得的是一心要救贖……”這點,和她很像。
難道昔日的暮吟已經死去,心中有愛,暮吟閉雙眼,等待艾奇遜的走近。
“妖后就在前方的水池旁,萬事小心。”
暮吟略一頷首,隱約可瞧見妖后的身影。
“又見面了。”黑衣緊身勁裝更襯得她玉肌雪膚,妖冶的眼影與脣彩,處處透露着誘惑。
越是誘惑,越是危險。
同爲女殺手,緹縈不同於舞梨,緹縈做事完全不合常理,毫無分寸可言,表面上雜亂無章,卻處處置人於死地。
暮吟對她瞭解只止於她的手法、特徵、風格,他沒有興趣更深入地瞭解,越瞭解越危險,因此在離她一米的方位,暮吟就停住了腳步,這是底線,在一米外,他有足夠的信心防住她的近身搏擊。
很少有殺手會選擇近身搏擊,這無疑是最危險的遊戲,但有人例外,他們堅信着進入即上帝,他們以聽到肉體碎裂的聲音爲快感,他們渴望快感隨他們的距離縮小而無限制延伸。
這一類型的人無疑是最危險的,而緹縈正是,並且是女人。
她識趣地半帶調笑,並沒有刻意縮小距離:有沒有想我。
“我們合作。”暮吟說得很直接,他要的正是直接,一開始就突破她的心靈防線,並迅速地縮短戰鬥的有效時間。
“憑什麼。”真是個混血的人間尤物,連一嗔一笑都帶着銷骨蝕魂的柔媚。
“我。”暮吟的嘴角露出自信的笑,並沒有放鬆,“五張牌。”
“很不划算。”眼神間的距離忽然拉近,容不得有半點遲疑。
刃光乍起,劃開層層眼波,激起草屑飛揚,夾帶着劃裂開的空氣,直搗暮吟的面門。
倉促間,“叮”的一聲。
暮吟的槍頂住一尺白刃。
“加你一張。”話從硃脣皓齒間冷酷地滑落,帶着氣流噴灑在刃尖上。
刃尖血光陡起,在凌厲的攻勢下,一揮手就是十幾招必殺。
暮吟微微喘着氣,帶着僥倖的笑。兩臂上的衣服都被劃破,浸染着鮮血淋漓,甚至是腳背上,隱隱作痛。
“爲什麼不射傷我,剛纔你明明有兩次機會。”她利落地將刀收在筒靴裡,換上甜美的笑,好象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事實上,能看她從容地收刀的人,也許只有暮吟一個。
那把名喚血鳳奪命斬的利刃,向來無虛發,出鞘後必然飲血,在染上鮮血後,刃上會顯現出血鳳凰的樣子,似欲振翅高飛。
暮吟也看到了,在刃尖從他臉側劃過的時候,他瞥了一下,他繼續破除緹縈的慣例,成爲第一個看到血鳳凰後沒死的人。
暮吟依然掛着僥倖的笑,笑得一如剛纔毫無改變的意思。
“不想傷你。”
“說吧,你的要求。要人,還是物。”她邁前了一步,將距離鎖定在一米。
“你的合作。”
她蹙着眉嘆道:“我的天,你做的生意,很虧,寧願捨棄手中的牌,只想要得到我的配合。”她掰着手指,裝作很替他考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