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一陣暗痛,可好反摸脖子腦袋昂起扭動幾圈:“你直接說,我有點不舒服。”
“你快過來。”孤城的口氣有點急迫。
沒辦法,可好無精打采的走過去,彎腰看“啊……啊……阿秋”,鼻子癢癢的,可好半天不舒服的揉鼻子,終於還是忍不住打噴嚏。
“不要……。”忍住沒有說出口,打噴嚏的唾液飛到假山上,假山像是着火的泡沫,融化。
不會吧!可好沒想到自己一個噴嚏會搞成這樣,看孤城氣的那張冰塊臉,難得豐富起來,對自己吹鬍子瞪眼,怕是壞了大事,趕緊聲明:“我不是故意的喔!”
“你……,唉,算了。”孤城乾脆蹲岸邊,挪動腳步,伸着長臂撈起假山融化後漂浮在湖面上的白色不明渣子,細緻的掏出手絹包起來。
他還打算拿回去化驗!可好撇頭到一邊,怪我咯!到冷水泡一泡,人又不舒服,都叫他直接說,自己不說,看孤城的臭臉,可好心裡比孤城還不爽來着。
“那裡是什麼?”聽到冼霖叫,孤城首先走過去看。
冼霖挨近孤城,可好系在腰上的皮帶抽出打向冼霖,孤城偏頭躲過可好的抽打的皮帶,三人形成三角對峙。
“他不是冼霖。”不等孤城問出疑惑,可好先表情嚴肅的說。
冼霖面露着急:“孤城,我不是冼霖是誰?我和你從小玩到大,有問題儘管考我,我一定會對答如流。”
看着神色各異的兩人,說實在,孤城也犯難,一個患難不棄的兄弟,一個愛如生命的女人,就剛纔來說,可好的噴嚏打的太碰巧,假山石可能就是碧霆玉碎的線索,現在斷在這,除非這老宅的舊主人在,否則,很難破解。
“問我!”手指着自己,冼霖急於證明自己。
孤城遲疑着緩慢的點下頭:“十三歲那年,我叫你偷老爺子的手槍,你怎樣偷的,過程越詳細越好。”
冼霖直視孤城眼睛,不假思索的回答:“老爺子的手槍就在你房間的匣子裡,第三格第四列的抽屜中,那天你生日,你說你不過這個生日,因爲你媽媽說不舒服,你說兒子的生日,母親的苦難日,你說你這輩子不再過生日,老爺子說你孝順,獎勵一把槍給你,槍放在他書房,如果你有本事找到,槍就是你的,老爺子還說可以找幫手。”
孤城對冼霖做打住的手勢,視線轉向可好:“你不該出現在這你知道嗎?”
“我明白了,我中計了,之前我應該出現在你的視線裡過,我心裡已經認定我又出現在這很不不合理對吧!孤城,我沒別的可以解釋,你相信我,就盯着我眼睛看,怕上當別看。”
可好的坦然,冼霖的回答完美無缺,孤城退後一步。
突然冼霖掏出槍對準可好,孤城後一秒也彈出槍對準冼霖:“放下。”
“孤城我早就看她不爽,他是個禍水。”
“放下。”
“今天非要逼我嗎?你在我倆之間做個抉擇怎樣?”
“納蘭冼霖你沒瘋就放下槍。”
“我不想你在成大事上被一個女人影響,沒有她你早就集齊十二玉碎,歷史上有多少皇帝,又有多少個是因爲女人江山動搖,根基盡毀,終成爲歷史笑談。”
“我孤城容得下一個禍水,哪怕現在我站在古代皇帝的角度上,一個大好河山,怎麼就容不下一個女人,哪怕是妖是魔是邪靈,只要有心,我都不怕,我輸的起,贏在內心信心十足。”
冼霖要瘋掉,在冼霖看來孤城是執迷不悟,扣動板機,冼霖不怕孤城反目成仇,執意一搏。
砰砰砰。
打入冼霖身體的子彈像是穿破空氣,預料中的血花四濺並沒出現。
“孤大夫,躲開。”寧穆拿着孤城給他的*連續開火,特別是看到子彈對冼霖沒用,他緊張的對準移動的冼霖發射子彈。
不用寧穆提醒,孤城一躍,噗通,跳進湖裡,可好身上的玉碎們集中力量,對準假冼霖放出各色能力不同的光。
假冼霖似乎不想浪費時間攻擊其他人,直接殺向寧穆,寧穆跳街舞反應敏捷,轉身往後拼命跑。
孤城抹了把臉上的水:“可好快追,寧穆是寧家最後的後人,死了碧霆玉碎怕是永不見天日。”
明白事情嚴重,可好跟着寧穆和假冼霖的行蹤追去,她信孤城照顧自身安全是沒什麼多餘問題的。
房子裡面顛覆了可好在外見到的設計,裡面櫻花落英繽紛,芳草萋萋,不似中國的古風格,反倒更接近日本的建築風格,木地板長廊成回字形,中間可以穿梭進任何推拉門房間,一股幽風吹帶着櫻花瓣在可好的眼前零零散散的飄舞,像古代著名的舞姬聞名的趙飛燕,輕盈,婀娜多姿,曼妙粉瑟。
強烈的殺意直逼耳際,可好不是白癡,推開一扇門闖進入,再從房間的另一個推拉門跑出,隨處可見的浪漫粉紅猶如訓練有素的國際殺手,根據人體的每個死穴衝擊向可好,可好背脊發涼。
不可以後退,後退也是一條死路,要是自己的第六感沒錯,背後此刻有六瓣櫻花花瓣精準的對準自己的後背肋骨,還有腿關節有四瓣花瓣,前面的櫻花像收到侵巢的蜜蜂,蜂擁而至,在這美麗的粉下,更多的是血液的滋養吧!因爲可好看見參天櫻花,錯綜盤結的大樹根下白色枯骨大大小小的散落在樹周圍。
危險離可好不過幾釐米,這刻可好竟然想到一個很遙遠的愛情故事,那是很久之前,在青蔥的桌子箱裡找出來的一本書。
暮雪纖塵是故事的男主角,他誠摯的熱愛櫻花,生於櫻花下,長於櫻花下,周邊的人都說那孩子就是個妖,中國很多人不怎麼喜歡櫻花,甚至很少接觸,中國的詩歌不都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又或是“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菊之愛,陶後鮮有聞。”對於櫻花,我國產都應該很少,能夠見到一棵古櫻花樹很是難得。
早晨的微風吹散了暮雪纖塵的發,他見她朱脣輕啓,吐出一句他銘記至今的話。
問時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他已經死了,死了好久,久到她恍惚,那個人明明還在身邊,做事總要想他十多分鐘,再慢慢做下一步事。
記得是暮春三月,他死在她的懷裡,那時殘雪還未融化,新柳剛剛吐出嫩芽。
他眷戀她身上那股櫻花的清新飄無的氣息,那是他喜歡聞的味道,所以他一直沒有離開過她。
她說過,生死相許。
他也曾許過她一切,許過讓她等他,等他卸甲歸田,捧一杯她沏的茶。
可誓言終究還是誓言,那是他對她建造的美好的謊言城堡。
如今她戴着他喜歡的櫻花獨自就站在他的墓前,淚流滿面,而他站在她的身後。
她看不見他的眼淚,鬼怎麼可能會流淚,鬼是中縹緲無形的靈體,聽不見他呼喊她的名字,那般聲嘶力竭。
她淡如清風的傾城微笑,越大纖細的令他心痛的手指輕撫過碑上的文字。
摯愛纖塵。
我們說過,要生死相隨,你能在天上看見嗎,都城勝了,不會再有鮮血流穿古都了,你聽見了嗎?他們笑了,不會再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了。如此,我便能安心的,來陪你了。
沒找到她拿出手的是瓣偏玫紅的櫻花,那是他最愛的花,她知道。
他記得,她手中握着的,是他生前最衷愛的櫻花品種,叫纖雪。
他記得,出征前夜,她是那麼認真的看着他,說纖塵,如遇不測,我便要摘下門前整棵樹的櫻花,在櫻花瓣上塗上毒藥,抿脣而隨你之。
他記得,那夜的風很大,她語音未落,滿屋的燭光就被風熄滅。
他還記得,他用力的擁住了受驚的她。許下永遠不會實現的承諾,南果,我會回來的。
他以爲他一定會勝,一定會回來。
可還是讓那句成爲空口誓言。
她笑的那麼美,連天地都散盡了光華。
他哭的那麼傷,連風雲也暗淡了光芒。
她說纖塵,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們都一起。
他說難果,別傻,好好的活下去,從此用你的雙眼,替我看這世界。
可她聽不到。
他那麼用力的呼喊,近乎瘋狂。
南果,南果,南果,不要!
她平靜的帶着笑,輕啓朱脣,花瓣搭在脣上,似要出嫁姑娘在披蓋頭前上的“口紅”一樣。
不要啊,南果!
他絕望的看着她,痛恨自己的無能爲力,痛恨自己,只是一隻遊魂而已
風驟起,她驀然回眸,墳頭莫名的長出一顆扶搖直上的參天古櫻樹,櫻花花瓣無聲落在隆起的墳上。
她看見,他哀傷的眼。
纖塵!
這世上最美的時刻,就是此刻。
他們相擁的太過用力,風那麼大,櫻花在他們身邊翻飛,青絲將他們纏繞,分不清你我。
風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