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桐此時還泡在池水中,按說她身上未着寸縷,對方就算是個女子也不應如此直視着她。
蘇白桐不禁眉頭輕蹙,這公主莫名其妙闖入到這來看她洗澡,還是這麼一副囂張霸道的模樣,還真是罕見。
她不由得擡頭細細打理對方。
溫然十六、七歲的模樣,眉毛帶着些男子的英氣,也許是因爲齊人血統的關係,所有齊國皇室成員,都生得身材高大。
這種特點在溫然公主的身上尤爲顯著,她身材高挑,齒白脣紅,笑起來不說風華絕代,卻也能稱得上是一位美人。
“你就是緋王妃?”溫然來到池邊上下打量着蘇白桐,“之前我還以爲你只是敖狼捉來的獵物呢。”
蘇白桐沒有接話,這種情況下她從不屑於解釋什麼。
菱花在一旁道:“公主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連個使女都不帶。”
溫然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有話想單獨跟緋王妃說,你走開。”
菱花氣息一滯,敖狼讓她照看好蘇白桐,而殷嬤嬤又讓她試探蘇白桐的虛實……這種情況下她不敢放着蘇白桐單獨與二公主在一起。
“怎麼,我說的話你聽不到嗎?”溫然嬌喝一聲。
菱花略一思忖,只好站起身來避到遠處。
她與公主之間的身份,永遠都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溫然在溫泉池邊緩緩踱着步子,小皮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響。
“你就是那個會制香,能夠剋制蟲孃的蘇白桐?”溫然問。
蘇白桐輕輕頷首,“你是什麼人?”其實她早已聽見菱花稱其爲公主,大概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我是齊國的二公主。”溫然高傲道,“太子哥哥跟你們皇帝提出要求,要他將你送給我們齊國,可是你們皇帝卻拒絕了,看來你應該有些本事。”
“公主想說什麼?”
溫然瞥了一眼退到不遠處的菱花,她蹲下身子,正對着池水中的蘇白桐。
“你既然會制香,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溫然狡黠道。
蘇白桐心中不由得一動,“什麼忙?”
“你幫我制香好不好?我不想回宮裡去,父皇想讓我嫁給部族族長的兒子,我纔沒興趣嫁給那種人,可是我身邊的嬤嬤太過嚴厲,她本身又是蟲娘出身,你幫我想法子治住她。”
蘇白桐不覺有些好笑,這位公主竟會爲了這種事而去求她一個外人。
“你就不怕我把這事說出去?”蘇白桐問。
“反正你現在都是敖狼的人了,你要敢說出去我就讓敖狼殺了你。”
蘇白桐沉默了片刻,對於這位任性的公主,她又有了新的認識。
簡單,暴力。
也許是因爲在宮裡長大的原故,人命對於她來說,不過是兒戲。
“我要是幫了你,能得到什麼好處?”蘇白桐反問道,“我身子正弱,現在制香會讓我元氣大傷。”
聽到對方如此直接的回答,溫然卻笑了,“這個好辦,我讓敖狼娶你當正室夫人。”
蘇白桐險些被嗆住,這算什麼好處,害她還差不多。
菱花站在遠處,看着溫然與蘇白桐說着話,臉上時不時露出壞笑,心裡只覺得毛毛的。
下山時,菱花等溫然先行離去,這才問蘇白桐道,“公主跟你說了什麼?”
蘇白桐身上裹着厚厚的獸皮大氅,坐在馬上,菱花坐在她的身後,拉着繮繩。
“你想知道?”蘇白桐微微側過臉去看着菱花。
因爲離的很近,所以菱花能清晰的看到蘇白桐眼中自己的倒映。
“菱花。”蘇白桐突然悠悠道,“我們之間雖然是敵人,可是我不希望你死……”
菱花愣在那裡。
怎麼回事?她都說了什麼……怎麼就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她只是想問問溫然公主都跟她說了什麼,怎麼就扯到這上面去了?
菱花握着繮繩的手不由得收緊了。
殺個人對她來說算不得什麼,就是錯殺無辜也是常有的事,她從來就沒有因此而後悔過半分。
可是對着眼前的蘇白桐,她卻產生了遲疑。
如果不能給殷嬤嬤一個交待,她定然會責罰自己……
反正殷嬤嬤只要她
挖了蘇白桐的眼睛,也沒說要取對方性命。
菱花催馬往下山走,心裡一邊想着。
只要先將她打暈,然後再挖了她的眼睛,等她醒來後自然無法辨認究竟是誰對她下的手……
不過這樣一來,敖狼以後就很難再信任她了。
她以日還能靠着誰呢?太后嗎?
她的一隻手悄悄擡了起來。
“唧唧!”小香狸尖銳的叫聲令菱花回過神來。
從蘇白桐的大氅裡,小香狸露出小腦袋,它趴在蘇白桐的肩頭,警惕的向後看着她。
綠色的眼睛裡滿是戒備。
這小東西……還真是礙事!
菱花心裡罵道。
不過與此同時,她也鬆了口氣。
別看蘇白桐柔柔弱弱的,要是她真的下了手,說不準她身上還藏着什麼香料能剋制她。
還是再等一等吧。
回了部落,菱花將蘇白桐送回石屋。
沒一會功夫,二公主身邊的使女進來了,給蘇白桐帶來了一包新鮮的水果。
菱花有些意外,看了一眼那些東西,不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因爲有過一次前車之鑑,所以在蘇白桐睡覺的時候,菱花再也不肯靠近到她身邊。
所以蘇白桐趁着菱花離開的時候,將那些水果掰開,從裡面取出她需要的幾味香材。
雖然量很少,但足以製成一味剋制蟲孃的香丸了。
蘇白桐依然每日都去後山泡溫泉,溫然再也沒有出現過,可是每天晚上她都會派使女送來吃食。
菱花也知蘇白桐食素,吃不慣部落裡的肉食,溫然送來的都是從宮裡帶來的果品,正合蘇白桐胃口,所以她也沒有過份在意。
這天晚上,菱花剛將蘇白桐送回屋中,從窗戶外便鑽進來一條細小的蟲子,悄無聲息的爬到了菱花的腳上。
菱花偷眼瞥了下蘇白桐,見她已然回了牀上歇息,這才悄然退出門去。
身穿翻毛黑鼠皮的袍子的殷嬤嬤站在石屋的陰影裡,渾身都散發出凜冽的寒意。
菱花心裡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