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嬤嬤是嫦昭娘娘身邊的心腹之人,李師爺等人都知道緋王小時在宮裡,曾得她看顧。
嫦昭娘娘雖爲緋王生母,可是這麼多年來卻從未主動派人探望過緋王……
李師爺偷眼去看緋王,見他神色悽然,不由得暗暗嘆息:也不知在這個節骨眼上,嫦昭娘娘派人來,所爲何事。
“你們都退下。”凌宵天淡淡道,聲音裡帶着莫名的威嚴。
李師爺跟鬼面全都退了出去。
凌宵天獨自坐在桌案後,伸手去端面前的茶盞,待茶盞端到半空才驚覺,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他慌忙放下茶盞,就算到了現在,他仍有不真實的感覺。
他的母妃,嫦昭娘娘竟然會派了洪嬤嬤到緋王府……這是他多少年來,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他不知母妃爲何不肯見他,爲何會棄他不顧,而且還曾放言後悔生下他。
洪嬤嬤進了門,躬身施禮:“見過緋王爺。”
凌宵天定定的看着眼前這個五十多歲的婦人,他小的時候,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這個婦人的看管之下。
雖然她爲人冷淡而又嚴厲,可是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她卻並沒有主動設計謀害過自己,倒是當時他身邊的宮女跟內侍狀況不斷。
不是在枕頭上發現暗插的銀針,就是在衣裳裡發現黃紙剪成的小人,上面寫着詛咒太后的生辰……
想起這些往事,凌宵天不由得露出悽然的微笑。
就算是有千難萬難,可他終歸是活了下來,雖說活的不怎麼光彩,但至少他脫離了宮廷,身邊也有了可信之人。
“洪嬤嬤,起來吧。”凌宵天幽幽道。
洪嬤嬤直起身子,又向他福了福,口稱:“多謝王爺。”
www ☢тt kan ☢¢ Ο
“母妃她……還好嗎?”凌宵天極力控制住聲音的顫抖,擺出一副皇子應有的派頭,高傲冷峻,拒人千里之外。
“還好。”洪嬤嬤答道,“再過些日子便是王爺您的生辰,娘娘特吩咐老奴送來一份賀禮,賀王爺十八歲生辰。”
凌宵天攥緊手中的茶盞,可是卻不敢把它端起來,因爲他知道,這時候,他的手定然是抖的。
生辰賀禮?是母妃讓人送來的?
他難道是在做夢不成!
洪嬤嬤拿出一隻錦盒,恭恭敬敬的放在桌案上,然後又躬身退了下去。
凌宵天目光緊緊盯着那隻錦盒,好像生怕它會突然間消失似的。
“老奴既然已把娘娘的差事辦妥,這就先回宮覆命去了。”洪嬤嬤說完,向着凌宵天屈膝福禮,頭也不回的離了書房。
凌宵天心裡塞滿了千言萬語,可是此時此刻,他卻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本想叫住洪嬤嬤,多問她些話。
他還有好多事想不明白,他不甘心了這麼多年,忍讓了這麼多年,爲何今日母妃會讓人送他生辰賀禮?
難道真是因爲他最近辦了皇差,身價倍增,所以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好麼?
晚上無人之時,他打開錦盒。
盒裡並排放着十塊香料,每塊上面都刻着“嫦昭”二字。
顯然這是他母妃宮裡自用的東西。
送給兒子的生辰賀禮,竟然隨隨便便就用她宮裡的東西代替,雖然在別人看,這簡直是敷衍了事,可是在凌宵天看來,這已經是極爲珍貴的賀禮了。
除去蘇白桐送他的吊墜,跟父皇賞賜給他的玉佩,今年的生辰賀禮,可以算是他有生以來,最爲難忘的一次了。
想起那晚在蘇白桐的閨房裡,被他偷香竊玉後,她面頰微露的緋紅……他禁不住露出微笑。
現在只待他生辰時進宮向父皇求恩典了。
十弟說她會給自己帶來災禍,可是現在他覺得,她應該是他的福星纔對。
要不是因爲她,他怎麼會有一個如此難忘的生辰!
他將香料放進八角金鼎香爐內,熄滅了宮燈。
青煙嫋嫋升起,空氣中充斥着一種奇異的香氣。
他仰面躺在牀上,彷彿看見自己的母妃正在她的寢宮內,身邊放置着香爐,與他聞着相同的氣息。
不知爲何,他隱約覺得眼睛裡生出刺痛的感覺。
他眨了眨眼睛,可是這種感覺並沒有消失,於是他直接閉了眼睛,刺痛的感覺這才漸漸散去了。
他翻了個身,伴着香氣,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這一夜,他在夢中又彷彿回到了兒時。
爲了偷見母妃一面,他被太后責罰,跪在大雪紛飛的安和宮外,全身冷的就像冰一樣,可是他的心裡卻在暗暗竊喜。
他若是病的快死了,是不是母妃就會來見他了。
冰天雪地,就連他的睫毛也全都掛上了冰晶。
突然間,他眼前的景物全都變成了黑色,夢中的他撲倒在了雪地中……
蘇府。
一早起來,蘇白桐剛剛用過早飯,慧香興奮的進來道:“小姐,海棠到京了!”
蘇白桐神色平淡,“她現在到了何處?”
“已經去了焚香閣。”慧香道,“焚香閣的掌櫃剛纔打發人來府上送信呢。”
蘇白桐站起身,“更衣。”
慧香知道蘇白桐這是要出府去了,連忙上前服侍。
蘇白桐前腳剛一離府,後面邢氏就得了前院婆子的稟告。
“那丫頭又出門去了?”邢氏驚訝道。
“聽說是去了焚香閣。”王媽媽附和着。
“她果然是個不消停的,這麼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邢氏冷笑,“前些日子說是晚上留在焚香閣,天知道她都在外面跟些什麼人鬼混。”
“這樣也好,省得您看了心煩。”王媽媽勸慰着,“這些日子您可是瘦多了。”
“還不是因爲那個丫頭……也不知怎麼就迷得安慶侯府的小侯爺能一直想着她,靈涓嫁過去那麼多天了,根本就不讓她上牀。”邢氏嘖嘖搖頭,“你說一個傻子怎麼就能認得人,那個蘇白桐是不是會些什麼妖法?”
“這個……老奴不知。”王媽媽也是心中不解,這些日子安慶侯夫人可是天天都要登門,一直纏着邢氏,軟磨硬泡的非要再娶蘇白桐過門。
可是蘇府已經嫁過去了一個蘇靈涓,蘇明堂絕無可能再讓蘇白桐嫁過去。
安慶侯夫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竟丟下話來,稱要是蘇府不肯答應這門親事,她就將邢氏替嫁之事宣揚出去,到時撕破臉來,倒黴的只能是蘇府。
邢氏愁的頭髮都要白了。
“夫人,不如您去回邢府去,找老爺跟夫人拿個主意?”王媽媽提議道。
邢氏眼睛立時一亮,對啊!她可以回孃家去,找她母親商議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