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扶天和墨承風兩人易裝行走在街道上,青葫集市的大小酒肆和賭坊已經被兩人翻了個遍。青葫尊者卻始終不見蹤影。
“也許青葫尊者並不在青葫集市!”墨承風無奈的說道。
穆扶天點點頭:“我們可以去其它的集市看看。”
“不!或許還有一個地方你們該去看看!”喬老闆在鼎內世界之中忽然說道。
此時在青葫集市的深處,一間幽靜卻又素雅的水閣之中,宴開四面,環繞着一團荷塘,一碧如洗,倒映着喬木上倒掛着的青色葫蘆,顯得格外的別緻動人。
九曲的橋欄也是青碧色的,橋欄上點綴着明珠的窗紗高高的支起來,風穿過橋欄帶着荷葉與葫蘆的清香。
穆扶天靜靜的領略着這種別緻的奢華,透過身後的圍欄,從上往下,眺望遠處的空闊,嗅着從山谷裡傳來的芬芳。他實在是無法想象,如此別緻、素雅的地方,竟然是用來喝酒、賭博還有找女人的地方。
霍青心的聲音低沉而又有力,他說話的時候,帶着一種緩慢而又溫和的味道。即使場面再如何的嘈雜,也影響不到他說話的穿透力,每個人都能將他嘴裡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和霍青心一起坐在一張賭桌上的還有另外兩個人,他們分別是託塔峰的李鐵和磬鼓峰的谷牧塵。這三個人坐在一張賭桌上,絕對不是爲了一場尋常的賭局,因爲這三個人本就不是尋常人。
霍青心,青葫峰青葫尊者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如今唯一的一名弟子。這間雅緻庭院的主人。李鐵,上代託塔尊者的幼子,同時也是新一代託塔尊者的有力競爭者。而谷牧塵的身份顯然沒有這兩個人這麼顯赫,但是他的實力卻是三個人之中最強的。因爲他是磬鼓峰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七鼓秘術融合者。
這三個人同樣都列在七寶閣七派十三英的名單上,是七寶閣最優秀的下一代,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也將是七寶閣將來的掌權者。
李鐵不同於霍青心的低沉肅穆,他顯得要更加的豪爽一些,儘管他已經連輸了十局,但是他手裡的牌卻依舊端的很穩。
相比之下谷牧塵反而顯得有些酸腐,他用最嚴謹的方式捏着手裡的牌,然後目不斜視的看着自己手裡的牌。
水閣裡沒有點燈,這一局牌也打的太久,以至於天都幾乎暗了下來。周圍的其它賭局都已經結束,所有人都將視線放在這三個人的身上。
還只是初春,荷塘裡的蓮蓬就已經長了出來。在夜色下,這些蓮蓬中的蓮子開始發出璀璨如明珠的光亮,漸漸的滿池生輝,整個水閣也被照的猶如白晝。
霍青心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牌輕輕的放在桌上:“輸贏若是已然定了,就是斷然改不了的事情,就算是繼續等下去,也是無濟於事!”
李鐵淡淡的說道:“谷師兄本就是個嚴肅的人,而嚴肅的人最不適合的就是賭博,因爲他們太在乎輸贏,與他這樣的人對賭,當真是沒有絲毫的樂趣!”
而谷牧塵也卻笑道:“時間是很奇妙的東西,運氣也是很巧妙的東西,只要有足夠的耐心等等,運氣總會轉落到我身上的!”
穆扶天嘆了口氣低聲對墨承風道:“可惜這裡也沒有青葫尊者!”
墨承風卻笑了:“但是這裡卻有人知道青葫尊者在什麼地方!”
說着墨承風便將視線投向霍青心。
“三個人打牌太過容易,葫蘆裡自有乾坤,霍師兄連贏了十幾把,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可惜龍帆峰的張師兄不在,否則這局賭局定然會多出很多樂趣!”李鐵忽然嘆了口氣說道。
“我本就是在等他!”谷牧塵接口道。
霍青心看了看桌子旁邊上好的酒菜,不禁啞然失笑:“好酒好菜,難怪都擺在桌子上卻不動分毫,原來是等着香味將那饞蟲鉤來!”
“所以我說,有時候機會是等來的,若是不等就只能輸下去,而我不喜歡輸!”谷牧塵的口氣中帶着一種酸腐和暮氣沉沉的味道,就好像說話的不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而是一個二百多歲的老人家。
忽然聽到水閣外,一個大笑道:“看來你們都是在等俺們,知道俺們喜歡大塊肉,大碗酒,還有大把大把的賭博,所以俺們當然會來湊湊樂鬧!”
聲音中帶着一種尖細,但是這種尖細卻並不令人反感。
“我有時候在想,霍師兄這樣沉穩的一個人,爲什麼會成爲青葫尊者的弟子。而如張師兄這樣的妙人,卻又與青葫尊者無緣···!”李鐵笑着說道。
一個人大笑着走了進來,他的笑聲依舊帶着一些尖細的哨音,他有一張白白胖胖的臉,皮膚也水嫩的幾乎可以掐出水來,肥碩的身體一扭一扭的,看起來有些好笑。
谷牧塵卻站起來,終於放下了手裡的牌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張師兄好!”
這位肥胖的張師兄對着谷牧塵拱拱手,然後走上前去一把拉住霍青心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忽然有大笑起來:“難怪你又要在這裡設個賭局,原來如此!看來你的葫蘆裡又多藏了幾味藥!”
這位張師兄說話的時候,總是喜歡帶着一種奇怪的腔調,似乎是來自於某個地方的地方語音,好似故意想讓別人認爲他是一個土裡土氣的胖子似的。
霍青心目光閃動,微笑道:“張師兄若是肯改投我青葫峰門下,小弟定然是竭盡全力懇求師尊收張師兄爲徒。即便是···即便是要小弟讓出這青葫峰大弟子之位,也無不可!”
這位龍帆峰來的張師兄哈哈笑着,肥碩的手掌狠狠的拍在霍青心的肩膀上:“不行!不行!青葫峰的青葫尊者遊戲人間,若是再多我這個吃貨懶蟲,只怕青葫峰就要亂成一團了。還是留在龍帆峰的好,雖然師兄師弟們都嚴肅了些,可也讓我可以吃飽了睡,睡夠了吃不是!”
言語中滿是對自己的調侃,卻沒有否認自己有資格成爲青葫峰大弟子的資格。不是不能···而是不願。
“你好啊!李家的老七!”張師兄和李鐵打着招呼:“你的大哥、二哥、三哥可都是喝酒吃肉的好漢,那叫一個千杯不醉。三年前我們一起整整喝乾了十個池子裡的酒,吃盡了千里牧場裡的牛羊···!”
“李家的老七,也是能吃酒肉的好漢呢!”李鐵哈哈笑着說道。
張師兄撫掌大笑:“那就將好酒好肉全都搬出來,莫要讓人久等了!今日若是誰酒沒喝到暈,肉沒吃到吐,那可就是烏龜王八羔子!”
一大缸一大缸的好酒被擡了上來,一大罐一大罐的好肉也被端了上來。
賭局似乎已經結束了,因爲所有人都在喝酒,都在吃肉。因爲誰都不想做烏龜王八羔子。
酒足肉飽,滿桌子的杯盤狼藉。停杯投箸,張師兄就那麼坐在霍青心、谷牧塵和李鐵的中心,打起了呼嚕。似乎他來真的就只是爲了喝酒吃肉一般。
但是谷牧塵的臉上卻已經帶着勝券在握的笑意,反而是之前一直神色淡然的霍青心此時臉上帶着鐵青。
“來人啊!將張師兄送入客房去休息!”霍青心臉色變幻了幾下,這纔將一句話擠出喉嚨。
一句話說出來,先前還呼聲震天的張師兄忽然睜開了雙眼,肥胖的白臉上滿是不快,然後古怪的看着霍青心:“我睡覺的時候,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打擾!”
“那張師兄可以回家再繼續睡,我想那樣絕不會有人再敢來打攪的!來人啊!張師兄已經吃夠了酒肉,想要回去休息,快去準備飛舟坐騎,他即刻便要動身!”霍青心冷冷的說道,似乎已經要撕破臉皮。
這句話方纔說完,霍青心已經伸手朝着癱坐在椅子上的張師兄抓來。
可是還沒有等他的手觸碰到張師兄那肥膩的胳膊,他的面前忽然有一人擋住了他的手,冷冷道:“張師兄不想走,你最好就好酒好肉的繼續招待!”
此人長身直立,一生玄衣如鐵。而他的腰上卻掛着一座乳白色的小塔,塔身看起來晶瑩、纖細還有古老。
霍青心瞪着眼,厲聲喝道:“李鐵!你竟敢在我青葫峰如此無禮?”
說話間,水閣內那原本只是看熱鬧的人,紛紛都露出了猙獰的神色,他們紛紛取出兵刃,然後死死的盯着谷牧塵、張師兄還有李鐵三人。
谷牧塵依舊盯着他手裡的牌,張師兄不知何時已經再度睡了過去,打着呼嚕。只有霍青心和李鐵相互對持,似乎下一刻兩人之間就會爆發出驚天大戰。
穆扶天和墨承風兩人遠遠的退開,躲在人羣后面看着。眼前情勢的發展,讓他們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來人啊!給我送張師兄出去!”
人羣中立刻跳出五個人來,這五人手裡拿着的都是幽天級別的法器。一柄鐮鉤槍,一柄柳葉刀,一條鏈子錘,一對判官筆,以及一條九節鞭。
這都是較爲冷門的兵刃。而能夠使用這種兵刃,並且自信的跳出來,認爲自己可以帶走十三英中之人的人,絕對都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