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四周如火，籠罩了大地。
在這裡，一名紅鼻子老頭揹負着一名昏迷的白衣青年。
他看着面前的白髮男子，許久，纔開口道：“人的一生，便是化神。原來如此，這便是你的凡麼。”
平凡的一生，非凡的道。不一樣的化神。
白髮男子閉着眼睛，輕輕點了點頭：“這便是我的一生。我的道。”
紅鼻子老頭愣了許久，笑道：“如你所說，這正是這小子的幸運。”
這是一條完整的道，也是白髮男子的另外一個人生。
從始到終，從生到死。這是一個人一步一步印下的腳印。
一張白紙，一幅可以臨摹的畫。
如果楚程悟性足夠，他完全可以照着這幅畫，畫下屬於自己的道。
那麼，他將擁有跟白髮男子同樣的兩條道。
“你這條道，很是恐怖，若不是你刻意之間，將那抹絕殺之意收回，那這小子將會在瞬間癲狂而死。”紅鼻子老頭曾在剎那間入了那道意境，感受了其意。
“老夫收回之前的話語，他們三人在你父親的道下，我可以替他們扛下，但你的道，我扛不下。”紅鼻子老頭嘆了一聲。
天道輪迴，這是人的一生。在楚程入境之時，那便是他的人生。
這是屬於他的人生，屬於他的輪迴，他的路外界不可逆。
只有完整走過，走完這一生。才能從中清醒。
只是，有很多人會在這個人生之中，迷失自己，道心崩潰。
正如白髮男子所說，他的道，谷六三人承受不住。
白髮男子依舊笑而不語。
“你這條道，不比你父親的弱，成道卻比他簡單，他日問道，必然逆天。有資格闖一闖那條帝路。”紅鼻子老頭感慨，再次道：“你將這條道贈與了他，就不怕他日這小子問道之死，與你爭帝路麼？”
白髮男子笑了笑，輕聲開口道：“前輩懷有祖令，自當傾數相授。”
他頓了頓，再次笑起：“古往今來，闖帝路的天驕之輩太多太多，他們有的道，或許比我的還要逆天，但、他們還是在那條路上，化爲了白骨。”
“唉。”
一聲嘆息，帶着一絲惆悵。
“帝始終未出，古庭降至，將會是一場浩劫。”
古庭......若楚程清醒，聽到一定會大吃一驚。
他曾在青洲大陸，羅雲秘境當中看到了羅雲大帝麾下蒼帝與古庭驚世一戰，更是知曉了羅雲大帝因古庭而隕落。
楚程得到羅雲傳承，結下一段因果。 他日，必會與古庭有此一戰。
“凡俗之中，流傳着一句話語，亂世必出英雄。帝終會出現。”白髮男子搖了搖頭。
“你說的竟有幾分道理，天機宗當年若是沒有將你們這一脈趕出，也不會陷入如今的境界。”紅鼻子老頭聞言一笑。
平凡宗之所以不平凡，正是因爲，他曾是天機宗的一部分。
整個世界，除了一些隱世禁地，就連朝聖囯的一些超級勢力都不曾知曉這事。
“道不同，不相爲謀。”白髮男子笑了笑。
“老夫活了萬年歲月，倒是知曉哪幾人擁有帝資。”
“哦？願聞其詳。”白髮青年終年古井無波的面容終於有了動容。
“瘋魔王遺風，癡仙李素白，風月古天舒。還有你的父親李忘生。”紅鼻子老頭開口。
“古天舒前輩，在下倒是聽說過。”白髮男子浮現一絲笑容，大概是聽到了自己父親的名字。
“古天舒......”紅鼻子老頭似乎陷入了追憶之中。
“當年，古天舒在那條路上，幾乎是無敵於世，用血染出了一段無敵神話。不知多少天驕強者葬身在他的腳下。”
“晚輩曾聽門中老祖說，當年古天舒前輩之資，幾乎震爍古今，是十萬年來第一個有望成帝的人。”
“是的，若那人不出現。”
白髮男子忽然笑了起來，古怪的看了紅鼻子老頭一眼。
“原來是您！”
紅鼻子老頭愣了愣，沒好氣道：“老子不是我，難道還是你？”
“老祖還說過。當年正當古天舒前輩將要踏入那一步時，出現了一個下三濫的紅鼻子道士。也是因爲他，古天舒前輩才功虧一簣，甚至引來古庭之人出世，身隕而落，道消人亡。”
白髮男子說道這裡，也是嘆了一聲，之後鄙夷的看了老頭一眼。
“........”
紅鼻子老頭蹬了白髮男子一眼。或許是因理虧，又嘆了一聲。
“當年老夫只是一時興起，卻沒想到會驚動古庭的一尊仙。”
古天舒幾乎已經快踏入帝路，世上也只有仙才能將其斬殺。
“是啊，若是沒那王八蛋，當年也不會戰死那麼多天驕之輩。”
“你這樣當面罵正主好意思麼！”紅鼻子老頭憤然道。
“人在做，天在看。”白髮男子只是指了指天。
“.......”紅鼻子老頭語塞。
過了許久，紅鼻子老頭憤然道：“古天舒又沒死！”
“沒死？”白髮男子雙目徒然睜開，再次出現了無數畫面。差點讓站在對面的谷六三人身臨意中。
白髮男子急忙閉目，讓谷六三人躲過了一劫。
可憐的谷六三人因老頭與白髮男子談話，下了隔音禁制，並沒有知道自己差點倒黴。
“的確沒死，當年古庭之仙降臨，欲將古天舒抹滅在搖籃之中。也發生了一場驚世大戰。古天舒夜差點折在那一戰之中。但當世擁有帝資的又不止他一位。瘋魔王遺風，癡仙李素白，還有幾位隱世不出的老怪物也出手了。”
“然後呢？”白髮男子問道。
“那尊仙被斬殺，但瘋魔，癡仙從此下落不明，就連那幾尊老怪物也身死了。”紅鼻子老頭嘆了一聲。
“古天舒也身受重創，甚至毀了道基，可能終生再無緣問鼎帝路了。”紅鼻子老頭幽幽道：“或許老夫真是千古罪人。”
白髮男子搖了搖頭，道：“這世上，還有一位擁有帝資,你沒有算上。”
“哦，是誰？”
“不正是前輩你麼？”
紅鼻子老頭一愣，苦笑道：“老夫也在那一戰中，毀了道基。”
白髮男子聞言，不語。
“或許這都是命，若不是老夫當年賤，也不會淪落於此。”紅鼻子老頭哈哈一笑，忽然問道：“你將你的道送給這小子，真的不會後悔？”
白髮男子笑了笑，輕聲道：“這終究只是一條道罷了。大道三千，擇一而從。流水三千，取一瓢飲。但晚輩並不這樣認爲。大千世界，包羅萬象，其道無數，我爲何不將它們都據爲己有？”
紅鼻子老頭再次一愣，失笑道：“你還真說對了，擁有帝資的、的確少算了一人。你便是當中其一！”
白髮男子笑了笑，道：“能被前輩誇獎，是晚輩榮幸。”
“好了，老夫也得走了。不知你的意境，何時消失？”紅鼻子老頭看了一眼在背上的楚程。
“三日。”白髮男子如實回答。
“好！多謝！老夫告辭！他日再來找人到你這藉藉意境。
“........”
白髮男子閉目瞄了老頭一眼，猶豫了一番，還是道：“前輩，我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說。”
“你還真跟老祖所說那般，真是賤吶。”
“........”
..........
..........
這裡，大浪滔天，是一片海域。正是九河囯附近的海域。
海域當中，停置着一艘龐大的飛舟。
飛舟上，紅鼻子老頭看着站在面前如孩童般乖巧的谷六三人道。
“老夫要離去辦一件要事，少主就先交與你們。”
“記住！少爺此趟出行遊歷的目的有二事！第一件事，是入紫運宗，第二件事，是偷某人的一件寶貝！”
“這是老夫留給少主的玉筒，你們三人在少爺甦醒之後，交予給他！記住！千萬要交給他！否則他日我問起少爺，少主說沒有！莫怪老夫無情！”
“是！是！是！”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戰戰兢兢。
“很好，那你們走吧！千萬要記得保護少主！”
三人哪敢不答應，他們已經知道，跟在楚程身後，是一場機緣。
谷六三人拜別紅鼻子老頭，揹負着楚程前往九河國。
紅鼻子老頭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過了許久，嘆了一聲。
他緩緩擡頭，目光似乎穿透了虛無，在看着遠方。又似乎在追憶。想起了曾經的不少往事。
“古老頭，你我鬥了一輩子，次次都是我輸於你。這次老夫再次給你出題！”
“人世間，玉與金，都是世間最珍貴的東西。兩者之間，必舍一物，而你要捨棄誰？老夫，很想知道，你的選擇！”
“極道築基....帝路之資！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在你的眼底下！再破極道！完美金丹！”
紅鼻子老頭收回目光，看向黑衣少女，嬉笑道：“小九，這都是命啊！你看，老子隨便出來一趟就碰到一個極道之人，你說牛逼牛逼？也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將那意境臨摹了。”
而此刻，楚程陷在那一段人生當中。
他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因爲他沒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