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入人心，這一聲輕笑、剎那之間隨着雲起雲落，如湖漣漪般蕩行整座天地。
這一瞬間，這一整座天下、不管是凡人也好、修士也罷。只剩得聽這道笑意、還有那隱藏在笑聲中的怒意。
舉世皆驚，世人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看到一道一道璀璨奪目的光陽接連耀起，蓋過千山萬色。
“主子，你爲何要出手幫那女子修復經脈，更是賜下一場生機、贈予一場造化。此女被您用一顆月華仙丹融入其身，更是附入了一絲玄力。就算資質再差，有此爲基礎、人道之中、將會一路無阻。就算是無法直接以渡劫入玄，三境死意、對她也無損身。”姚爽站在光陽之下，不解問道。
“這女子，是可憐人吶。”楚程隨風而立，收回了手。
先前是他出手，抹碎那一位的雕塑。也是他出手，賜與那女子一場生機、恢復了貌容。
“主子心善。但這天下間、可憐人數不勝數。哪能見着、就賜下一場機緣。”
楚程搖了搖頭。道：“的確，世上可憐人很多。”
“很多啊。”
他此時有些惆悵，心中升起一股連綿濃意，這是哀愁。
楚程一世百年，起起伏伏、低低落落，經歷了數次生死別離，何嘗又不是可憐人？
家破人亡，心起幽根之恨。滿含悲憤難解，怨恨積憤難消。以此入魔，屠城滅國、差點一入不回。
儘管青霞以朱雀之體涅槃爲他斷了魔念，那血染之苦，滿懷壓抑之恨，在心愛之人喪命天路後再起仇恨、再次入魔，讓天下人驚懼、也落得個心火焚身。
他一路遭大苦大難，卻也一路遇他人相助。
一場魂念，那些曾死在他手中數千萬亡魂，在那一世滾滾紅塵中心愛女子的率她的子民，原諒了他。以魂念入身，徹底抹去心中怨恨，以此得空靈。
也正因爲如此，在他的師尊戰死之後。仇恨纔沒有染紅他的雙眼，沒有迷失心智。依舊以蒼生爲當頭，就算捨棄自己的性命，也要護住身後的一切。
也正是因爲，那些相助與他的人。纔有如今的楚程。否則是一世悽苦、落插江湖，是以殺人爲業，殺人爲樂，一路所過、便是世間災厄。
“僅憑這女子對那雕塑的三拜首，就有資格得此造化。”楚程搖了搖頭、又轉身迎面反向，開口道：“來了！”
待語落之後，青木等人同時轉身，臉色十分平靜。
他們早就知曉主子來到天下之中是爲了何事，摧毀蒼雲天中所有那一位不可言的雕塑。
這尊尊雕塑，原身是何人。他們在清楚不過。在他們入修行之後，與那些人一樣，在雕塑上留上了一筆。
這是萬惡之源，是九天十地最大的罪人。
他們這位主子，要摧毀這些雕塑。必定引得天下所有強者共起而誅。這已經不是單單摧毀雕像這麼簡單了，而是一人獨戰九天十地所有強者。
那麼也必定遭殃波及。但他們沒有一絲懼意。他們的主子是何等人物？乃是隻在傳說中的禁忌。
何爲禁忌？那是不得直呼姓名，也不得不敬。一旦有逾越半分、天自下雷罰。
“看來，這尊雕像原身與主子之間、有很大的淵源。且、這雕塑原身、也並不是傳聞那般十惡不赦，否則主子也不會想摧毀所有雕塑。”
青木四人擡着頭，目光望着遠方。
四周光陽普照，使得百萬裡天地規則頓止，一切風雲與物、都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在極爲遙遠之地，一鼎鎮天而來、光陽同起，讓那百萬裡停留有了一絲鬆動。
“天下共主！”
在看到這鼎後，蕭言神色警戒了起來，忽然之間又想到了什麼，立即緩鬆。
一座天下，一尊天下共主。得天下意志，承載着一座天下之力。就算是初照、也執有山主令，能發揮出越階之力。
來者的氣息是陽照，也就是此人有着堪比天照之力。
承載一座天下之力，就算是身爲天驕之輩的蕭言怕也不是其敵手。更不用說青木等人。更何況，來着不是單此座天下共主一人，而是所有第二步強者。
這座雕塑屹立至今的歲月已經數不清。如今被人摧毀，自然是驚動了所有強者。
這雕塑爲世代唾棄之物，就這樣被人毀去，其責爲他們，上面之尊知曉、必定會遷怒於他們。
“慫個屁啊，小蕭子。你可是習得了劍爺所傳授的《定陽神霄功》這等秒天秒地的滅境功法，還需怕天下共主？”
“定陽天尊，一指定陽可捅破一座天。你就算捅不了，這陽照修士你也捅的了吧？”劍爺嘖嘖了聲，又道：“打都還沒打過，何來弱了自己氣勢。真是丟劍爺臉面。”
“劍爺說的是。”蕭言聽言也是臉色頓紅。
在感受到那光陽之力後，他的確心起了不敵的念頭。
“慚愧慚愧，有主子在此、我還多想什麼？只要站在主子身後便是了。”蕭言低頭，掩飾心中的羞愧之意。
面對遠方十數道光陽，楚程臉色毫無波動、一步上前方。
“你們在這裡等着便是。”
這一座天下的底蘊何其強大，比之白鷺書院的那一座要強數倍，光是第二步強者都有十五位。
只是這些除了天下共主，其餘都是初照。
就算都是玄照後期強者，也不入楚程之眼。沒有涅境大能出現，這些人都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
當楚程身入前方，來到那十五道光陽中央時，一道呵斥聲隨天鳴而嘯。
“來此何人？竟如此大膽毀去那罪人雕塑！莫非不把本座放在眼裡？”
天下共主心中又驚又怒，沒想到竟有人會如此膽大包天毀去這罪人雕塑。這是他的天下，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毀去。
“我曾經應允過一位前輩，若是今後遇見有人誹她、辱她、罵她、那我定當殺了他。”
楚程一步步迎向那十數道光陽，一邊開口道。
“呵呵，你說的是何人？本座一概不知。只是你毀這罪人雕塑，今日就算本座不殺你，上面的那之地的尊主、也會親自降臨斬殺你。死罪難逃！”
楚程擡頭，看向那十五道光陽，又低頭、環視四周、這天下間所有景緻都清晰的入在眼中。
“正因爲你們對此一概不知，所以我不打算殺了你們。”
“殺我們？可笑、可笑！”
遠方光陽之中傳來一聲聲譏諷嘲笑。
在這座天下的第二步強者眼中，這白衣白髮的男子修爲的確很強，此間唯有天下共主的修爲能與其相比。
但這只是陽照而已。雖說他們境界不如，雖是不敵、但陽照想要斬殺他們無疑是癡心妄想。就算是涅境大能，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證能殺得了他們。
“莫非你認爲...你們五人便可以斬殺我等十五人？你們這股力量的確強大，入一座天下、必掀起風雨。只是、我等天下、是此間四十九座天下之首。你等翻不起大浪！”
楚程笑了笑，道：“若是真要殺你們，用不着他們。我一人便夠。”
語落之間，楚程閉上了眼睛。就在下一刻，天起轟鳴。
一道生死陰陽轟臨天地！
陰陽之下，四方光陽寸寸盡碎。一方天地崩潰、一方春生萬物。在白茫與黑芒涌動之中，一切皆入身中。
恍惚之間，衆人彷彿看到了一尊神魔出世，何等霸氣、氣吞山河。
楚程伸手一點，星河之中頓起無數光亮，有着銀光閃爍，隱隱現現、仿若在天外另一頭。
他站在那裡，着實有英資無敵的大氣概。揮袖之間、諸星顫抖，起劍嘯龍吟。
整座天下都在顫動，所有星辰都在沸涌之間起萬丈劍機。
這一幕現象，讓這座天下中的十五名第二步強者臉色大變，擡頭之間便是看到一顆顆星辰帶着滔天劍意轟落而來，有着毀滅之意。
只是剎那，整座天下便是陷入了巨響轟鳴。起無數混沌、以那十五道光陽爲中心，開始橫裂。
這每一顆星辰劍機都有天照之勢，這是數百萬、甚至數千萬星辰轟天一擊，讓人心顫。
這些強者在驚色之下，皆舉力抵擋。只是奈何這一切都是徒勞罷了，只是三個呼吸，便是聲起悶哼慘叫。
四息之後，楚程伸手一揮、那些轟落的星辰盡數倒回，露出了那些已是奄奄一息的十五道身影。
皆是披頭散髮、萎靡不振，雙眸之中滿是驚恐。
他們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諸天星辰爲何會化爲劍機而降。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等的玄器、便作爲辱那一位的代價。不過今後天下之中再立這座雕像，那等着你們的只有死路了。”楚程伸出一手，化作大掌印、掃向那十五道身影。
一件件玄器被抓入手中，扔向了後方。
劍爺見此，連忙脫身楚程後背、飄浮與虛空中，幻化出一張大口、一口吞下。
在一道道噴血聲中，劍爺打了個飽嗝。道：“還是不夠飽，只恢復了一毫，多來的點、多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