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時分。
幽冥萬鬼宗的宗門大殿門前,已經匯聚了一共十七人,還有就是宗主楚南軒。
“此去一行,由華法長老領隊,你們須得多多聽話,不要惹事生非,但若起了事端,也不要怕事,平白墜了我們幽冥萬鬼宗的威名。”
“謹記宗主之言!”
除去華法長老之外,其餘十六人都是齊聲迴應,其中那一位落在人後,卻依然耀眼的白髮年輕人,一臉平靜自信的從容,正是牧天。
他淡淡的隨衆人說完後,便默默觀察着自己這一行的同伴,其中華法長老是位四十餘歲模樣的道人,穿着倒算是樸素的玄青長袍,一把摺扇握於手中,加上還算白淨的臉皮,倒是像位大儒多一點。
牧天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一位老儒生,爲了自己兒子卻是做起了泥瓦匠和搬運工,莫名的心頭一酸,看向華法長老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親切。
但眼角餘光,牧天又看見了楚元陽的周道,也在人羣之中,不由得剛剛有點發熱的心就冷了下來。
這一羣人中,以楚元陽爲中心,包括周道在內,有足足九人圍繞着他,隱隱成爲了一個小圈子。
除此之外,還有倆個長相相近,明顯是兄弟的內門弟子聚在另一邊,自成一個小小圈子。
而牧天和最後三人,似乎都是獨身一人,大多都是自忖實力強硬的一派,或者是和其他人合不來。
這一十六人裡,除了牧天是來自外門弟子之外,其餘的不是各長老和宗主的後代,自幼受到豐厚資源培養,就是內門弟子自降修爲。
“除了我是凝煞九重境,看來都是煉罡修爲,這一次恐怕我要低調行事纔好。”
牧天思索間,那位華法長老已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般飛舟,這艘飛舟,通體晶瑩如玉,泛着幽幽青白瑩光,在日光的照耀下,顯得安靜美麗極了。
“此舟名青天白雲,乃是明詔長老的佳作,各位速速請進吧。”
華法長老打出道道法訣,這青瑩玉白的青天白雲舟頓時漲大到一間別院大小,宛如海上商船,但形態修長,仍是透出非凡美感。
衆人陸續而進,才發現這舟裡面的空間,也運用了芥子須彌之術,其中空間寬敞,足心容納千餘人也不嫌擁擠,更可透過四周玻璃般的牆壁,清晰的看見外面景象。
衆人入得舟內,看見得景皆是紛紛稱奇,讓華法長老好一陣子得意,須知此舟可已是價值他的一小半身家財產,可見珍貴之處。
此舟內部的結構簡單,自入口處是船身後部,是一處大倉庫,向前看去,中部左右倆排皆是房間,一路筆直通往前部的陣法中樞。
“各位需要歇息的可自行挑選一間房間,如若不覺睏倦,亦可隨我前往前部的駕駛室,欣賞雲海裡的妙景。”
華法長老此言只是應景客套,事實上除了牧天未到結丹,不曾御劍飛行,其餘十五人都是唱了個諾,紛紛挑了間房間散了。
“你是牧天吧?請隨我來,須知古道城位置,是要過了東陵野的極東,還得再飛百餘里,估計還要小半個月時間才能到。”
葉堅稱是點頭,同華法長老一起前往前部。
此時,青天白雲舟被華法長老以法力驅動,緩緩飛空,然後嗖的一聲如箭射入天際,轉眼化成了一道流光虹彩。
舟身青瑩玉白光芒大盛,在牧天仔細下,這舟表面居然一陣的扭曲變化,真像是融入了青天白雲中。
青天白雲舟悄然無聲,卻又疾如飛箭般,安靜疾速的在雲海中飛行,可比個人御劍還要吃罡風之苦,要悠哉多了。
“不愧青天白雲四字!”
牧天心中感嘆一聲,心裡頭驀然少有的火熱起來,也希望擁有一艘這樣的法寶。
不多時,這舟的速度恆定,比得那俗世中的千里馬奮力狂奔,像是輕風般的快而安靜。
很快,一行十七人,就已出了鬼神障,進入了東陵野的原野上空。
……
……
時間正如華法長老所說,十天之後,青天白雲舟就帶着衆人,來到了古道城。
遠遠的華法長老就掩了青天白雲舟的遁光,一行十七人換了世俗衣物,其中不泛書生和貴公子裝扮,唯有牧天一身劍俠勁裝,默默的落在後面,不欲引人注意。
可惜他的一頭白髮,既是他爲了拯救父母三魂付出的代價,也是讓他遺世獨立般的象徵,無論走到哪裡,都輕易能引起別人注意。
在華法長老的帶領下,一行人自然是打聽到了這兒的最豪華客棧,因爲距離千靈山的秘境開啓還有三天,而這時間是到了接近了古道城後,在推演結果裡才變得清晰起來。
其實太多數推演之術都有這個特點,越是必然要發生的事情,時間越近,越是大勢所向,那麼推演所得到的結果信息也會更詳細,但其中許多信息,其實也可以用智慧推斷出來。
推演之術玄妙的,在於竊先知道了一縷天機,能與天地大道沾邊的,推演之術一直是各門各宗的不秘外傳,非是宗主一脈的真傳弟子,難以接觸。
可是華法長老縱然也會些皮毛的推演之術,但卻怎麼也推演不出來,他們居然會碰上了碧落靈宮和玄陽洞天的兩派人。
如今就在這客棧之中,牧天默默的後退了幾步,看着自己幽冥萬鬼宗一行人,在華法長老的帶領下,和對方几十人僵持。
被夾在中間的,自然就是可憐的掌櫃了,她哪裡曾見過這種陣仗,修仙者可不比普通武者,氣勢雖內斂,但如今起了爭執後,卻是顯得要比普通武者可怕多了。
牧天眼裡掠過一絲不喜,連這分控制力都沒有,去驚擾到這些沒有修行的普通人,實在是讓他心中起了反感,特別是碧落靈宮帶頭的那個美貌女子。
“你們都是些男人,和我們一羣弱女子爭什麼房間呢,難道這麼大的古道城,非要在這裡住下嗎?”
這聲音又尖又利又銳又高,簡直是一聽就能讓人心煩意亂,偏偏這個女子頗爲美貌,一襲大紅袍加身,儘管沒有叉着腰,但是一副驕蠻之氣,已經撲面而來。
牧天一副看好戲的心態,又退了幾步,悄悄跟櫃檯的小二討了杯水酒,啜了一口中,看向華法長老。
要知道楚南軒在衆人離宗之前,可是特意交待過,儘量不惹事,但是別人欺上頭來,卻絕對不能怕事,要顧及幽冥萬鬼宗的顏面威儀。
所以哪怕是做爲盟友的碧落靈宮,這次的房間之爭,華法長老也只能硬着頭皮踏前一步,朝着那個美貌女子說道:“凡事都講個先來後到,我等也是有理勿爭。”
“有理?”這個時候,這紅袍女子一挑眉,諷笑道:“你們幽冥萬鬼宗倒是厲害,派一個長老前來照顧這些個奶娃娃,我們碧落靈宮來的都是煉罡弟子,可是爭不過你的理。”
強詞奪理!
牧天看着這出鬧劇,心裡泛起這麼四個字,眼中收入的景象,只見那邊的玄陽洞天的弟子,都全是男性,和碧落靈宮全是女子,倒是形成了挺靚麗的風景。
只不過明顯玄陽洞天的帶隊大弟子,也是美色當頭,同樣配合那紅袍女子,對着華法長老道:“這位幽冥萬鬼宗的長老,我覺得嬛姑娘說得挺在理,我們此次都是弟子前來,你們倒是長老挺多,還有空護着弟子,我們自然是不敢說什麼理了。”
這個時候,華法長老幾乎鼻子都快氣歪了,這羣小輩放着正理不和他駁,反拿淨用輩份來說事,攪混了水。
“你們……果然是青年出俊傑啊。”
幽冥萬鬼宗的其他弟子,看見華法長老氣極了也只能說出這麼一句,不由得暗自搖頭,覺得楚南軒宗主真是派錯了人,將平時宗裡口舌最笨的華法派來了。
這個時候,做爲少宗主的楚元陽,只能無奈的站了出來,稟着少宗主的身份,他其實也不太看得起對方,於是乾脆冷冷道:“勿用我們長老歪理,既然都是些小女人,那麼你們這些大男人,不妨代替她們,我們出城一戰定勝負,敗者自動離開這間客棧,如何?”
“好!”
“就依你言!”
那紅袍女子搶先答應,渾然不顧身後幾個同宗的師姐師妹,正不停的拉扯着她的衣袖。
而玄陽洞天的一衆男弟子有了表現機會,自然要在佳人面前秀一下,當下先出了客棧,朝着城外走去。
一羣客棧中的人就這麼離開,牧天最後離開的時候,看着那個中年美婦掌櫃的苦臉,也是心有不忍,悄悄的使了個驅物術,將一根金條憑空搬運到她的懷中。
等牧天施展了這二年來已經熟練了的六門奇門法術中的驅物術,施然離開了客棧跟上衆人。
而那中年美婦掌櫃只覺得自己家柔軟的胸脯,咯得慌,連忙一伸手,卻是驚得目瞪口呆,連忙轉了個身進了身後的廚房裡。
一細看,上面幾行小字,正是勿驚勿憂勿多言,保人保物保平安。
仙人!
她愣愣重新收好金條,已然想到,那個白髮年輕人臨走時爲何朝她溫和一笑,心中也隱隱有了期待,若是這白髮年輕人一撥人獲勝,那麼她定然用最好的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