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沁一邊後退一邊抓着秦時的手，她現在很怕，只有抓着秦時，才能感受到一點點堅持站立的力量。
而她的臉色，已經蒼白得看不出一絲絲的血色，讓人不由得心裡發怵。
然而，她往後一步，秦豫北就往前一步，那種步步緊逼的姿態，着實嚇人。
還沒等林旭上前來，秦時就往前一步擋在殷沁和秦豫北的中間，她冷聲問：“秦豫北，你想幹什麼？”
“我還能幹什麼？”秦豫北語氣聽上去很平靜，可此時此刻，他越是平靜，就說明待會兒的爆發，越是可怕！
秦時將殷沁護在自己的身後，警告他：“不准你再傷害她！”
“我不會的。”
之所以失蹤這麼久，還不是因爲太愛她，愛到她叫自己再也不要出現，就真的再也不要出現了。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總是躲在暗處，看她一天比一天好，看她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終於再也忍不了了。
“我有話要單獨和她說，你不要攔着，我保證，不會動她一根頭髮！”
“不——”
秦時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顧行年給拉過去了，對她說：“他們的事情總有一天要解決的，你今天攔得住一時，不可能一輩子都攔着，再說了，林旭在呢。”
正說着呢，林旭已經走到了殷沁的身邊。
殷沁抓着秦時的手不放，過了幾秒，可能覺得這樣會讓在場的人對林旭有另外的看法，於是就放開了秦時的手，轉而去拉林旭的。
“別怕，有我在。”
林旭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摟着她的肩膀，輕聲細語地安慰。
其實是不用害怕的，在場的都是林家的親朋好友，就算秦豫北是赫曼家族的人，就算秦豫北多牛逼，至少今天是傷害不了自己的。
秦豫北看着她和林旭十指緊扣，心裡的怒火一點一點上升，幾乎要忍不住爆發出來。
可一想一年前的種種，他又只能忍住。
是的，不能再傷害她了，否則就真的這輩子都沒有可能了。
“殷沁，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
“不要！”
殷沁直接拒絕，並且往林旭的懷裡縮了縮。
林旭一愣，着實沒想到她會尋求自己的保護。頓時，所有的英雄氣概全都上來了。
秦豫北也愣了愣，他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得這麼徹底，一瞬間，心口像是被人紮了一刀，不見血，卻痛得不能自已。
“殷沁……”
“你走吧！”殷沁看也不肯看他，語氣冷冰冰的，“我跟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
“今天是我訂婚的日子，你如果真的爲了我好，不想再傷害我的話，你走吧，不要再出現了。”
人這一生，活在這個世上已經很累很累了。
能和自己深愛的人白頭偕老，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可如果真的沒那個福氣的話，就找一個愛自己的人，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吧。
然而，不管殷沁的態度多麼惡劣，秦豫北始終不肯離開，他只說：“這個男人，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你就從來沒想過，他爲什麼對你這麼好嗎？”
想過，也一直想不明白。
所以，就算了。
“秦先生——”
這時，一直沉默的林旭終於開口了，“我知道你和我的未婚妻過去曾是戀人，這一點我從來不會去多說什麼，也是任何事情都抹滅不了的，但是今天是我和她訂婚的日子，你來，我們歡迎，但如果你搗亂的話，我們也不會客氣！”
“不客氣？”
無論是對秦時還是對殷沁，秦豫北的態度從始至終都很好。
可一對着林旭，他就變了。
那種陰鷙、冰冷，彷彿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無端得讓人覺得恐懼。
“你敢說你取她真的只是因爲愛她嗎？你確定你的身心是純潔的？”
“秦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身心純不純潔這樣的話，未免太可笑了吧。”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秦豫北忽然變得惡狠狠的，那樣子似是要將林旭給滅了！
林旭眼角跳了下，眉頭也皺了起來。
但是，所有不安的神情不過一瞬即逝罷了，快到幾乎讓人捕捉不到。
殷沁這時突然擡起頭來，對他說：“你先幫我去跟爸媽道個歉，這裡的事，讓我來解決吧。”
“我陪你。”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也保證，我絕對不會跟他走。”殷沁笑笑，爲了讓林旭安心，說完這些話還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又是一刀。
秦豫北都懷疑，自己今晚是不是來受虐的。
明知道她不可能這麼快就原諒了自己，明知道她都已經願意和別人訂婚了，爲什麼還要跑來自取其辱呢？
秦豫北，你到底哪裡來的自信認爲她對你還殘留着那麼一絲絲的想念？
——
訂婚會場的後面，休息間裡。
殷沁站在窗口，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淡淡地問身後的人：“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
來之前有千言萬語要說，真到了這一刻，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秦豫北癡癡地看着她的背影，喉頭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樣。
殷沁嘆了口氣，轉過來和他四目相對，“秦豫北，我們之間……真的結束了。”
從一年前你和楚軼無法理清的時候，從一年前你害我失去了我們的孩子之後，從你消失之後。
我獨自熬過了最最黑暗的那些日子，如今我已經重新擁抱了光明，我回到了人間，所以不想再跟你去地獄了。
“可能你覺得我很自私，很絕情，可是秦豫北，過去在你身邊的那些日子，我幾乎沒有一天過得安寧，看着我一天天枯萎，你真的一點都不心疼嗎？”
“現在……”秦豫北說得很艱難，每一個字彷彿都用盡了力氣，“現在在他身邊，你是盛開的花兒嗎？”
“你覺得呢？”
至少，我心裡安寧。
秦豫北久久說不上話來，他反覆在心裡問自己：是不是今晚不該來？
最後，他走上去，抱了抱殷沁，在她耳邊，沙啞地說了句：“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