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月問出了口，她看着他，莫徵衍看着她。卻是一瞬的沉默。那沉默，更像是另外一種回答，給了她結果來。
“不，不只是認識而已！”不等他迴應，宋七月又是道，“程青寧，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終究，還是說出了口，全都不想再忍耐。
莫徵衍沉眸看着她。
“你是在想，我爲什麼會知道嗎？”宋七月輕聲道，“是不是我去問了她。去求證過了？你放心，我沒有找過她，也沒有問過一句，我沒有這麼做。”
“但是。我是一個人，人是有思想的，有自己的判斷，所以會感受到。”宋七月說道，她的聲音剋制着，她這麼說着。更何況，更何況他是睡在她旁邊的枕邊人，更會讓她注意到那怪異的感覺來。
就在她的聲音後，一陣微風吹拂而過，不遠處，何桑桑在喊，“莫總。少夫人，你們掛好鎖了嗎？”
但是遠處。他們只看見他們僵持着，那氣氛很是怪異。
不等何桑桑在呼喊，齊簡一下拉住她，扭頭往另一處去了。
前方處，那僵持卻還是持續着。
那清風吹拂而過，分明太陽照耀在身上，還是微熱的，可是宋七月卻覺得有一絲微涼。
莫徵衍！你說話！你開口！貞醫估才。
你爲什麼不回答？
你爲什麼不承認？
“讓你承認，有這麼難嗎！”宋七月的手輕輕握緊，又是喝問了一聲，卻是連自己也感到了無奈。
他的視線在那陽光錯落裡斑駁的而來，寂靜之中，他終於開了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終於，他應了聲，他承認了這一段過往！
他用低沉的聲音，漫不經心的口吻說着，狀似是如此輕鬆的話語，可是爲什麼，宋七月只覺得沉重，這一刻他即便是承認了，卻愈發感到沉重！
“如果是過去的事情，那麼你爲什麼不告訴我，當你來到南城，遇到她的時候，你就可以告訴我的，不是嗎？”宋七月問道。
“沒這個必要。”莫徵衍低聲着，還是這樣的溫漠口吻，“已經是過去，沒必要提起。”
是，可以是沒有必要提起！
宋七月也曾是這樣認爲的，因爲他曾經有過這麼多的女人，知道的，不知道的，偶爾見過的，不曾見過的，歷數過往，其實事實上，真的沒有必要非要告訴對方，到底有過多少段過往。
過去真的這麼重要嗎？在宋七月這裡，她只覺得那就是過去，或許會懷念，但不是惦念，或許還有某些堅持，所以還在相信着。也不用遇見了誰，就非要告訴對方，誰是誰的前任，這太過多此一舉了。
可是，可是真的只是這樣嗎？
宋七月的手握的如此緊，她擡眸對着他道，“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你覺得是過去，那都已經沒必要了，覺得不重要了，那麼爲什麼這裡不行？”宋七月問道，此刻他們就站在這鎖橋旁，站在這地界，“告訴我，爲什麼這裡就是不行？”
“是因爲你曾經和她來過這裡，也在這裡買過鎖嗎？”她的聲音也凝注了，繼續問道，“因爲這裡有你們曾經有過的回憶，所以你不想破壞嗎？而那個人就是程青寧，就是她，是嗎！”
“七月……”他喚了一聲。
“我就想你告訴我，是不是在這裡買過鎖！是不是買過！”此刻，她近乎是盲目的較真着，爲了這一把鎖！
這是多麼的可笑！
可他給她的，唯有沉默，無止盡的沉默，彷彿再也要不到答案。
宋七月覺得自己真是魔障了，魔障的自己都要笑出來，但是她的眼睛這麼認真，“買過就買過，你不用這麼爲難，不願意回答。”
“我也不是非要在這裡買鎖不可的，只是來這裡玩，覺得有意思，就想買一把。既然你不想，那就不用了。”宋七月說着，她轉過了身，往另一條路而去。
莫徵衍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他眉宇緊皺，眸光深凝着。
橋的一頭，齊簡和何桑桑等候着，忽然看見宋七月而來，她的身後跟隨着莫徵衍。但是兩人沒有說話，那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的情緒，卻是可以感受到，那份不和睦的所在，彷彿剛剛已經吵過一架！
“少夫人……”何桑桑瞧見她而來呼喊。
可她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宋七月朝她笑笑問道，“桑桑，鎖買好了？”
“買好了。”何桑桑如實回答。
“那就好，我們往下邊繼續走吧。”宋七月指着不曾走過的園林小徑繼續走。
這之後的遊園，卻是說不出的怪異感覺，陪同的兩人察覺到，他們沒有再說過話。就在這份怪異之中，終於從另一處出口而出，整座御清園也被逛了一遍，今日的遊玩終於結束。
返程，回莫公館，一路上，車裡很是寂靜。
那真是一種煎熬。
齊簡開着車，何桑桑也是不開口說話，倒不是不想說上幾句，可是這低氣壓任是誰也無法能夠。
緩緩之中回到了公館，宋七月笑着和傭人們打了招呼，便是上樓去了。
莫徵衍也跟了上去。
“先生和七月小姐怎麼了？”餘管家也是個聰明人，哪裡會看不出那怪異來，她輕聲問道。
齊簡不知情況只能搖頭，何桑桑亦是莫名。
宋七月進了房間，她將挎包放下，脫下外套。她聽到了腳步聲和開門聲，但是不是她的房間，而是來自於隔壁的房間。雖然很輕，可是她還是聽見了，是他進了書房去。
宋七月將外套放下，拿起一旁的毯子來，裹在了身上。
四月春時，應該是溫暖的，平時的時候，公館的房間裡，也都應該是溫暖的。但是現在，即便是裹了毯子，曬着陽光，卻還是感到猶如置身於那座園林時的微微寒冷。
宋七月將自己蜷縮在躺椅裡邊，她拿出手機來，拿出陽陽的照片來看。
孩子天真無邪的笑臉，在那屏幕裡，在她的視線裡。
她看着看着，那手指碰觸着屏幕。
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那張小臉上，都是他的模樣，看着陽陽，就像是在看着他。
宋七月的視線模糊開，原以爲已經忘記了，卻纔發現，一直都記得，記得他那天哀傷的眼睛，那讓她動容有一絲心傷的眼眸。
更是記得他說：因爲我愛的人，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這一次，她不曾問過，卻也不需要再問。
因爲他愛的人，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