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濃,一行人冒着風雪終於趕回了方關。
到了驛站大樓,重新感受到了溫暖,卻都有種鬼門關裡跑了一回的心有餘悸感覺。工友們都驚魂未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雖是劫後餘生,卻是沒有喜悅的感覺。
“人都救出來了嗎?”趙工頭看向他們。
“莫總!他是怎麼了?”於經理着急地尋找莫徵衍,卻見他是被齊簡給扶着進來的,已然昏迷不醒。
齊簡和何桑桑也來不及解釋,趕忙扶了莫徵衍回樓上的房間。
“江特助沒事,只是睡過去了。”杜宇說道。
站長在後方解釋道,“我們半路上碰見了江特助,他已經找到了人,不過雪橇車只有一輛,所以載不了那麼多人,只能讓三個人先走。周副總和宋小姐就留在那木屋裡了,我們就由江特助帶路,繼續往山上走。”
“可是走到一半,雪橇犬不肯往前面走了,因爲雪山震了,恐怕會有雪崩。這狗是有靈性的,它們都不肯往山裡面繼續跑,那隻怕是會出事。然後,我們就趕回來了。”
“莫總和江特助,他們也是累了,讓他們好好休息吧。”
站長也不再多說其他,解釋了一番後,只讓衆人都散了。
可是這一夜,在這驛站大樓裡的衆人,卻是誰也沒有安然睡好。
都是一夜無眠。
而大樓外的大雪,漫天降下,又是整整一夜,不曾停歇。
……
次日一早,未曾閤眼的人睡眼朦朧,而莫徵衍也是幡然醒來,他猛地睜開眼睛,彷彿是在睡夢裡也不曾好好安然,所以睡的這麼不踏實,所以纔會被驚醒,整個人是半躺而起的。
“莫總!您醒了!”何桑桑看見他起來,趕緊扶住了他。
莫徵衍還來不及回神,定了數秒後這才反應過來,只是立刻的,他看見自己躺在牀上,而這房間他是熟悉的,先前早就睡過一晚,他低聲說,“這裡是方關。”
“是,莫總,我們回來了。”何桑桑回道。
“莫總,您有哪裡不舒服嗎?”齊簡在側也是擔心問道,只怕自己的力道用的太大,脖子可是人身體的軟肋。
莫徵衍的腦海裡,昨夜的一切卻是慢慢放映,他記起他們一行人往雪山而行的一切,也記起了最後,他還要往雪山前行,可是他被人從背後打暈,此刻他的脖子還有生硬的疼痛感覺,讓他更是清楚的記起所有。
莫徵衍的俊臉肅穆冷然,他瞧着他們兩人,卻是一言不發。
齊簡和何桑桑都是跟隨了莫徵衍多年的下屬,年幼時候就已經相伴,這麼多年來,還不曾瞧見過莫少這樣的神情,此刻心中駭然。卻又是深知這一切是爲何,兩人紛紛低下頭來。
“莫總!這次是我的錯!您要責罰,就責罰我吧!”何桑桑急忙道。
齊簡立刻也是道,“不!莫總!是我出手打暈了你!全都是我的責任!”
他們爭搶着誰纔是此次的責任人,然而莫徵衍的一張俊臉,卻是愈發沉靜,靜到沒有一絲的聲音,這讓他們更是心驚膽戰。
末了,莫徵衍只是掀開了被子,他喊道,“把我的衣服拿來。”
何桑桑趕緊取了衣服遞上,莫徵衍接過換上了,他將衣服釦子扣好,轉身望向他們,那眸光冷冷的,“這次的事情,還沒有完。等完了,我再找你們。”
兩人心裡終於稍稍放下,可是更爲擔憂!
……
大樓大廳裡邊,站長和杜宇等人都在,於經理看見莫徵衍下了樓來,他高興喊道,“莫總,您醒了?那太好了!”
莫徵衍頜首而過,沒有多言,他則是來到站長面前,“站長,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從方纔起來後,莫徵衍就沒有同自己的兩個下屬多言,顯然這次是怒氣不輕,就連問詢情況,都是直接找了站長。齊簡和何桑桑站在後方,更是自責。
“莫總!昨天山裡,果然是雪崩了!”站長如此說道。
莫徵衍心底一沉,又聽見站長說,“不過幸好,雪崩的山頭是北邊的,不是東邊那一座。”
又是忽然,莫徵衍眼前一亮,“站長,你的意思是,東邊的山頭沒有事?”
所以,他們沒事,她沒事!
“不是雪崩的源頭,不過肯定也要波及,我這裡的消息是這樣的,不過到底是什麼情況,現在也沒有個準確說法,一切還是要等到了現場看才知道。”站長又是道,可也是慶幸,“不過這次真是幸運了,只要不是雪崩在那個山頭,這活命的機會就高很多了!”
莫徵衍也是如此想,他立刻道,“那現在出去找!”
“莫總,雪崩剛剛過了,山上還不穩,只怕會塌陷,你別看這外邊天氣好,可還是有危險!還是等明天,明天再上山!”站長道。
“不行!現在就要去找,有什麼能比認命更重要?”莫徵衍的決定從未動搖過,他也不召集旁人了,直接喊了自己的人道,“齊簡,桑桑,立刻去準備!”
兩人趕忙行動而去,這個時候杜宇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我也去!”趙工頭也是加入,而後工友大龍和二龍心裡不安寧,他們同樣加入,這邊另外幾位工友也是喊着一起。
隊伍壯大起來了,站長眼看是攔不住他們,他說道,“那還是大家一起去!這樣也好有個照應!我也陪你們去!”
“我也去!”樓上,江森也下來了。
再次的,隊伍出發了,像是昨日一樣,浩浩蕩蕩前行。
沒有了風雪,冬日的陽光照射而下,雪光刺目。
……
驛站大樓,時鐘走向了午後,宋向晚才醒了過來,睡夢裡,她還不住的念着,“蘇赫……你讓七月……先走……蘇赫……”
就在這呼喊裡邊,宋向晚突然醒了過來。
她的身邊是兩個女助理陪同着,看見她醒來了,當然是高興,急忙來呼喊她。宋向晚還昏沉着,她暈眩不已,身體乏力,只是她下意識地喊着,“蘇赫——!”
“宋助理!”一旁的女助理急忙去喊她,“沒事了!”
宋向晚立刻抓住了對方的手,也不知道是誰的手,她緊緊抓住,定睛一瞧,只見是團隊裡的女孩子,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只是喊道,“去救他們!蘇赫還在山裡!七月也在山裡!”
“已經去救他們了,大家都已經過去了!你不要擔心,他們都去了!”女助理趕緊回道。
宋向晚的手緊抓住對方,聽到了這一句,彷彿是安心了,她的眼睛一定,卻又閉上了。
“宋助理!”女助理嚇了一跳,趕忙喊道,“快去讓醫生過來!又昏過去了!”
醫生立刻過來了,做了檢查後道,“她是太累了,讓她再睡一會兒,沒事……”
……
雪山裡,他們一行人清早離開,耗費了好長的時間纔到了那座雪山前方。又是上不去了,雪橇車準備好了,再次往雪山裡而去。但是隻怕山路會再次因爲鬆動的積雪崩塌,所以也不趕跑的太快,只是在山裡緩緩而行。
江森繼續帶路,往那小木屋尋找。
上了雪山後,才知道雪崩在這個山頭不是發源地,但還是波及到了,一些樹木被壓垮了。他們一行人小心翼翼往前方走,不斷的向前進入。風過耳際,那聲音嗡嗡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日頭也往西慢慢下了,終於找到了那木屋的所在。
可是那座木屋,早就抵抗不了積雪的崩塌而倒塌,又被大雪覆蓋,只是還存有一些建築輪廓,所以才被辨認出來。
“蘇赫少爺!七月小姐!”江森一看見如此,他驚到不能自己,大喊起來!
齊簡大驚,何桑桑也說不出話來,難道他們都被深雪掩埋了?
“他們……他們死了!”有人說道。
兩人瞧向前方,莫徵衍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不見他的表情,不知道是何種樣子。
只在下一秒,他突然往那倒塌的木屋而去,突然一下用雙手去刨那些雪。他拼了命的,像是瘋了一樣,用手去刨開那些積雪。
衆人一定,這才反應過來,站長喊道,“快拿工具!鏟子!”
“莫總,用鏟子吧!”何桑桑遞了鏟子過去,莫徵衍一怔,立刻接過繼續剷雪。
他一言不發,抓着那鏟子剷雪,只維持了一個動作,瘋狂的重複着!
是他臉龐上的一抹堅毅,卻又透着惶惶不安,那是複雜難以形容的的神情,瞧的他們心中都是倉惶!
夕陽都來臨了,衆人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將木屋給挖開,但是並沒有看見宋七月和周蘇赫被掩埋的身體,沒有看見他們。費了好大的力,衆人都是累了,喘着粗氣。
一個工友道,“沒找到人,他們也許是遇上了雪崩餘波,想要逃命就跑出去了。”
“他們能跑到哪裡去?指不定被埋在附近,他們早就死了……”另一人沉重說道。
卻是突然,他的衣服被人猛地揪起,那個說話的工友驚住了!因爲他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對上一雙陰鷲無比的眼睛!
“莫總!”衆人呼喊!
“他們沒死!她沒死!聽見了沒有!”莫徵衍冷聲喝道!
“沒死……我說錯了……他們沒死……”那工友被嚇到了。
莫徵衍看了他一眼,而後鬆開了手,他擰眉道,“我知道這次的搜救行動很困難,但是一天沒找到他們,就不能放棄!就算是真的出了意外——”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