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不打這個電話的後果嗎！”莫徵衍喝問，莫名心裡被她搞的焦灼。
“後果？”宋七月笑了，“都一樣，沒什麼區別。”
“宋七月，你是要蠢幾次？這麼簡單的生存道理你不懂嗎！”莫徵衍注視着她。
“你是想說，如果我主動退出這個項目，那麼許總就會記我一份功勞，從而賣一個面子給我？”宋七月應了聲，她微笑着，“或許會吧，畢竟我也出了一份力，項目整合是我第一把手，孫氏的注資也是我拿下的。沒有這筆錢，鼎鑫現在也沒有資格競選，更不可能得標成功。”
“可是這又怎麼樣？作爲負責人的我，被合作方公司欽點了，特別要求負責人只需要一個就好。那麼你，莫總，你作爲一家公司的老闆，你又會怎麼想？”宋七月問道，“你會覺得我真的很優秀嗎？”
“你的成績，有目共睹！”莫徵衍道。
“是嗎？”宋七月都覺得可笑了，她一下眯起眼眸，把話給說了出來，“如果我優秀，那麼怎麼能讓合作方提出這個建議來？如果我夠優秀，那麼下週一，去莫氏和堯總會面的人就是我！而不是等着莫氏放回執的消息，讓胡芩代替我！”
“是你拿下的項目，這一點不會有人質疑否認！你已經證明了你自己！至於後續的人選，這是上級所要決定的事情，和你無關！”他指尖的煙燃着，一抹星火隱隱。
“當然！”宋七月道，“所以我之前也說的很明白了，我會遵循一切上級安排！上邊讓我退，我不會有任何意義，死賴着非要留下來不可！我一定會無條件遵守，立刻退下來！”
“等到上級讓你退下來！你以爲你在這個公司還有什麼地位？還能立足？”莫徵衍猛抽了一口煙問道。
“大不了就是被請辭，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一回生兩回熟！只要上級下了這個指示，讓我立刻就辭職，我也心甘情願！我拿到了我該得到的薪水，也付出了我所有的努力，我還是那句話，我問心無愧！”宋七月也不知哪裡來的鬱悶，像是一場龍捲風襲來，將她的身體壓迫的快要窒息！
“莫徵衍！我問心無愧！”她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着什麼，只是對他反覆的宣誓！
“既然這樣，下週一，你直接去辭職！辭去鼎鑫的工作！我不是養不起你！”他又換了個選擇。
“然後呢？回到莫公館去住，當莫家的少夫人，每天逛百貨購物打高爾夫彈鋼琴？還是無聊了，就讓你給我安排一家公司，隨便什麼職位，只要我高興進去了就只管坐，平時也不需要再有應酬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也許那家公司的總經理是不是看見我的時候還要對我畢恭畢敬？”宋七月笑着反問，都不用他再說，她都猜得到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果然，他應道，“這樣有什麼不好？”
“好嗎？”
“你知道有多少女人願意過這樣的生活？你還不樂意了？”莫徵衍皺眉反問。
“那你就去找那些願意過這樣生活的女人，我就是不樂意！”宋七月駁道。
“你非要和我作對唱反調？”
“我只是守信！說出去的話，我就要兌現！”宋七月抿緊了脣，她固執說道！
“你現在一定覺得我手段下作，抓住了這件事情來把你踢出局，但是宋七月，今天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別人！”莫徵衍道，“總有一天，有人會拿着你這件事情來舉證你！”
“你說的沒錯！”宋七月心裡一澀，就連牙齒都在發澀，“今天就算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我是做了，我沒否認過！我就是當着五洲董事會的面檢舉揭發了韓副總！我所做的一切，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從來沒有！”
“整個港城商圈，所有人都說我忘恩負義背信棄義，是個卑鄙的女人！他們這麼說我，我認了！我無所謂！我宋七月來到港城，什麼也沒有！我從來也不會去在乎別人的眼光，他們怎麼說我，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靠自己賺錢，我又沒靠他們，他們說我，我也不會掉一塊肉，我隨他們說！”
“但是，莫徵衍！你呢？”宋七月吼了出來，她剋制的情緒突然崩潰起來，不知那是壓抑已久的陰霾，還是快要將她逼瘋的束縛！
“你又是怎麼看我的？怎麼認定的！”此刻，她質問着他，她試圖想要得到一絲慰藉一絲肯定，又或者是一絲不同以往的回答。住他雜扛。
他們對峙着，像是一場戰場，戰爭的起因似乎已經偏離，越來越遠，究竟是爲了什麼而起硝煙，誰也沒有再去理會。只剩下沉默，在喝斥聲過後，死寂一般的沉默。
“哪怕是你錯了，我也是站在你這邊的。”他終於幽幽開了口，很是低沉的聲音說道！
這卻讓宋七月想起從前，當她爲了鐘行長同意借貸的事情跑到莫氏去找他，當他們一番話語過後，她還依然清楚記得他坐在總經理辦公室裡對着她說——
七月，錯了就是錯了。
錯了？錯了！
哈！
宋七月在心裡笑了起來，他的話語太動聽，他說的這麼動人，可是莫徵衍，原來你也是如此，你依舊是如此！
這麼多人質疑她，宋七月從未覺得這樣的悲涼！哪怕那時候是蘇赫，他也是坐在這裡，當她對他訴說的時候，他只給了那樣一句回答讓她辭職跟着他，她也不過是失望落寞，可此刻卻是內心深處一陣悲慼！彷彿巨大的希望光明過後，一陣漫無邊際的黑暗，那比起永遠的黑暗更爲空洞更爲空無！
宋七月突然覺得從這個項目一開始，她就已經做錯了！
這麼拼命做什麼？這麼努力做什麼？難道真是要爲了賺錢嗎？難道真是要讓所有人見識到她的能力嗎？其實她只是在希望，他看的見，他看的見她的能力，她是可以的，她不過是希望得到——
宋七月的臉上沒了笑容，一張嬌豔的臉龐忽然異常肅穆！
“莫徵衍，你和他們都一樣！都一樣！在你的心裡，其實你從來都沒有真的認可過我！”
聽見她的聲音，冷靜到了冷凝的地步，莫徵衍指尖的煙忘了抽，燃出一截長長的菸灰來，而後無聲落下。
“從來也沒有！”她一雙眼睛紅着，對着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