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阻力是突然消失的,隨之而來的是極速的下墜感……
落地後隨之而來的不是疼痛,而是溫暖的柔軟。
齊初落下的空間很亮,才墜落的時候她幾乎睜不開眼睛,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夏日的正午直視太陽。
她用手臂擋住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光線似乎暗了一點。
齊初放下手臂,睜開眼睛,慢慢看清了這個空間。
四面都是水幕,向上看去,沒有天空的阻隔,上面是無盡的深淵。
地面是白色的,軟綿綿的,雙手附上去是溫暖的。
這個空間太過詭異,可是卻又讓人覺得心安。四周雖然是水幕,但卻沒有流水的聲音,這個空間沒有任何聲音。
這裡好像是處於異世界,現實世界根本不存在這樣的地方。
齊初緩緩的站起身,迷茫的向四周望着。她明明墜入了海底,怎麼會來到這種地方,她甚至懷疑這就是死後的世界。可是這裡空蕩蕩的,四周的水幕也是透明的,伸手去摸,水流緩慢的滑過手指,水幕上竟然開始有了模糊的畫面。
齊初驚恐的抽回了手指,手指上乾乾的,沒有一點水跡。
水幕上的畫面慢慢清晰,好像是一個小村莊。天空中出現了魚肚白,寂靜的空間裡傳來一聲公雞鳴叫,齊初嚇得哆嗦了一下。
畫面裡出現了一個破舊的土房,房子裡出來了一個黑瘦的小女孩,個子不高,身上的衣服舊舊的,已經洗得褪了色,但還是可以看出以前應該是淡粉色。衣服很不合身,感覺有些小了,她伸手的時候,胳膊都被衣服拉扯着擡不高,她的嘴裡哈出一股白氣,應該是冬天。
小女孩並沒有去洗漱,或是上廁所,而是直接開始幹活。
打掃院子、餵豬、餵雞,小小的身影一直都在忙碌,她的雙手已經凍的紅彤彤的。齊初仔細一看,她的手皺巴巴的,皮膚就好像是乾涸的土地。
齊初伸手穿過水幕觸摸,並沒有感覺摸到什麼實物,可是畫面裡的小女孩會撓齊初觸摸過的地方。她能感覺到齊初的觸摸,齊初竟然有些欣喜,又試了好幾次,果然她會覺得瘙癢。
齊初試着跟她打招呼,沒有反應,顯然她聽不到齊初的聲音。
齊初又壯着膽子把整隻手臂伸進了水幕裡,冰冰涼涼,是水流過的觸感,摸不到任何實物,手再次收回來也沒有任何水跡,乾乾的,連衣袖都是乾的。
齊初覺得很神奇,她甚至覺得這就是死後的世界,或許她是這個小女孩的守護天使。
畫面上又出現了其他的人,一個精神萎靡的女人,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頭髮有些亂糟糟的,似乎是剛剛睡醒。她沒有去幹活,而是徑直去了一個小房子,那個房子沒有門,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應該是廁所。
她上完廁所,慢悠悠的走到水龍頭旁邊開始洗漱。房頂的煙囪冒出了陣陣青煙,小女孩應該是進去做飯了。
四面的水幕都是一樣的畫面,齊初乾脆坐了下來,對着一面水幕開始觀看。
房子裡陸陸續續開始走出其他人,一個跛腳的瘦小老太太,三角眼,臉上皺褶層層疊疊的,走路的時候一顛一顛,小小的眼睛東看西看,最終鎖定在那個還在洗漱的女人身上。
“又在偷懶,你女兒已經都在做飯了,你還不去幫忙,有什麼可洗得,活都沒幹,熱水給我們燒了沒?”老太太的聲音尖銳而又刺耳,齊初不喜歡她,她用手觸碰,她沒有反應。
那個洗漱的女人也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還在不斷的搓洗着毛巾,然後對摺,附在臉上來回摩擦。她手被凍的通紅,臉也是紅的,她在用冷水洗臉。
那個老太太已經走到了女人的身後,開始用手打她的頭,問她聽到沒有。
她依舊沒有反應,提了個黑黑的水壺走進了房子。房子裡又走出了一對父子,兒子的臉很嚇人,有一道從左眼到右臉的凸出的傷痕,左眼也是瞎的。那個老頭的臉根本看不到,他的背是駝的,人呈一種90度鞠躬的姿勢往前走,動作很緩慢,手還不斷的再往腰上捶打,似乎這樣能緩解腰部的痠痛。
齊初突然覺得後背發涼,水幕裡的畫面詭異極了,她再次伸手觸摸,似乎只有一開始出現在畫面裡的小女孩能感受到她的觸摸,其他人都沒有反應。
直到那個房子裡走出一個皮膚白皙的少年,他跟其他人不同,他的周圍似乎有光,他笑着跟院子裡的人打招呼。
這是一家六口,唯一正常的就是那個少年,單眼皮,皮膚很白,五官十分精緻,像極了那個在院子洗漱的年輕女人。就連他的衣服也是新的,顏色十分鮮豔,黃色的毛衣外面是藏藍色的外套,腳上還有一雙白色的足球鞋。
老太太笑着提出了那個黑色的水壺,把熱水倒進了一個紅色的鐵盆裡,熱氣氤氳開來,這個畫面裡似乎有了生氣。
睏意是突然襲來的,可能是最初的恐懼慢慢消散,身體放鬆後導致的疲憊感。
齊初直接躺在了溫暖的地面上,周身都是暖暖的,就好像在自家的牀上。
她突然發現在她閉上眼睛後這個空間的聲音也消失了,她緩緩睜開,聲音又一點點出現。
她太累了,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