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能說出口的事實

當他們走下二樓時,遇上了卓瀾,她拉着小藍萱從一間房裡出來。白薇迎上前。

黎凱緊跟幾步走過去,謙和有禮地介紹了自己。藍萱看起來很喜歡他,興趣盎然地和他交談着自己剛纔給老爺爺表演的節目,面部表情生動活潑。

白薇在一旁靜靜地凝睇着。等藍萱嘰嘰喳喳說完關於她的表演話題後,白薇帶着含有意味的眸光說:“對了,告訴你,卓瀾也很喜歡那部電影。”

黎凱對她這句調侃似的提醒有些無奈,只好低頭笑了笑。

藍萱朝卓瀾招招手示意要咬耳朵。卓瀾半蹲下,藍萱撥開她垂在臉頰旁的髮絲,小嘴貼過去湊近耳畔細聲細氣地悄悄說:“我覺得這個哥哥蠻帥的,和白薇姐姐很般配。”

聽着藍萱稚嫩的童音,卓瀾啞然失笑,伸出手咯吱她,壓低聲音說:“你這個人小鬼大的小東西。”

藍萱發出咯咯的笑聲,那笑聲顫動着整個身體,笑得那麼的投入忘我,這讓卓瀾想起自己的童年。她不禁黯然失神,心中翻騰着的不甘和恨意找不到宣泄出口,死死地堵在胸口,讓她感覺透不過氣來。

藍萱掙脫卓瀾的手,拉着黎凱一溜煙奔下一樓大廳。

卓瀾此刻的臉色好似六月天一樣,剛纔和藍萱嬉鬧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一瞬間就烏雲密佈,暴雨傾盆。白薇明白卓瀾心裡的痛苦,體貼地摟住她,輕聲安慰道:“放輕鬆,別想了,你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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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鍾彥霖來到一間會所的酒吧,這裡以前是私人的,前些時候對外營業了,裝潢得典雅精緻,環境優雅安靜,沒有其他酒吧的瘋狂和喧囂。他和劉煜輝想喝一杯的時候會選擇這裡,用劉煜輝的話說,在這兒可以邊品陳年紅酒邊賞美女,那種音響太震撼的地方已經不適合他們了。

鍾彥霖推門而入,眼光所及之處都是亮黑色與棕紅色的格調,再配以明暗度適中的鵝黃色燈光,盡顯低調奢華。他徑直走到位於酒吧中央的環形吧檯,向吧檯服務生要了杯紅酒,倚靠着高腳椅欣賞bartender魔幻般的花式調酒技巧。

正出神之際,鍾彥霖被左右兩邊力度不一的拍肩動作拉回思緒,旋即兩張平分秋色的臉孔同時探到他眼前。

“你的樣子告訴我你正在發呆,爲什麼?”劉煜輝雙手抱臂撐在吧檯面上嬉笑地看着他。

“有心事?”黎凱以同樣的姿勢和笑容望着他。“也順便告訴我。”

“喂,你們還敢說。再不出現,我不止發呆,還準備在這睡一覺。”鍾彥霖身子往椅背一靠,無奈地看着這兩人。

“噢,原來你在思念我們倆,明白了,明白了。”劉煜輝隔着他丟給黎凱一個促狹的眼神,笑嘻嘻地說:“喂,黎凱,你還是我出賣色相安慰下他。”

“你比較帥,還是你賣吧。”黎凱笑着應和道。

鍾彥霖聽着他們的一搭一唱,哼哧了一聲,扯回想笑的嘴角。“打算要玩到什麼時候?”

“好了,對不起,我們真的是遲到了蠻久。”黎凱看看手錶,恢復一本正經的模樣道歉說。

鍾彥霖微笑着站起來和黎凱擁抱了一下。

“呃。。。真受不了。”劉煜輝誇張地抖了抖身體。

“你嫉妒我們純真的友誼吧。”黎凱鬆開鍾彥霖。

“我嫉妒?喂,我好像也是你的同窗好友吧。”劉煜輝頓了頓,張開雙臂又說:“我也要一個男人間真摯的擁抱。”

黎凱上前用力一摟劉煜輝,微笑說:“我保證,這絕對是最真摯的。”

劉煜輝抽回身,拍一下黎凱的胳膊。“我真的是太感動了,眼淚那個。。。旺旺旺。”

然後兩人凝視了一會,隨即爆發出一陣狂笑。

鍾彥霖呵地低聲笑起來,搖搖頭說:“真受不了你們兩個。可不可以坐下來聊。”

兩人分別在鍾彥霖兩旁落座。“黎凱,你真不夠意思,到這裡第十天才約我們出來。”劉煜邊說邊舉手向吧檯服務生示意要支啤酒。

“我也沒辦法,這些天很忙。”黎凱握着紅酒輕晃着。

“怎麼樣?新環境適應。。。。。。。”

鍾彥霖和黎凱邊品着紅酒邊閒聊起來。

劉煜輝拿着啤酒喝了一口,側轉頭眼睛漫不經心地隨意巡視身後,然後又靜靜地轉回,彷彿是自言自語地說:“我發現原來這個世界可以無限大也可以無限小。”

鍾彥霖聽到他的話,和黎凱相視一眼,繼而轉過臉帶着若有若無的笑容說:“怎麼?輝哥,我們好像纔剛開始,這麼快就有感慨了。要不要向我們抒發一下你的感觸。”

黎凱笑着插口道:“是啊,作爲朋友的,我們可以分擔你的煩惱。”

“恐怕等下煩惱的不是我囉。”劉煜輝拖着長腔,尾音還特意婉轉上揚。

鍾彥霖不解地眯起眼。“什麼意思?”

劉煜輝眼睛盯着吧檯裡的酒,彷彿在研究什麼,而肩膀則慢慢斜靠向鍾彥霖,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我看到某個也許你不想遇見的人。”

“什麼人?”鍾彥霖疑惑地問,同時腦海開始搜索。幾秒後,他臉上飛速掠過一絲恍然,旋即神色變得陰鬱。他低緩說:“希望我沒猜對。”

劉煜輝支起手肘,手握着啤酒撐着臉頰,懶洋洋地說:“不用猜了,答案就在你身後,自己看看吧。”

鍾彥霖半側身望向斜後方,瞥到靠角落的一桌坐着兩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隨意地聊着。黎凱也不覺扭頭順着他視線所看的方向投視過去。

1、2、3、4、5.。。當劉煜輝在心裡默數到7時,鍾彥霖轉回身,眼波深不見底且看不到焦點,臉上一點不動聲色,握起酒杯緩緩傾斜,晶瑩透亮的紅色液體沿着杯壁滑進嘴裡。

“嘁,我還以爲等我數到10,你纔會轉回來。”劉煜輝用探究的目光斜睨着鍾彥霖,一時看不出他坦然自若的背後是心潮奔騰還是靜若止水。

“欸,她好像不是住這一區的吧。”劉煜輝說,格外強調後面一句,“會不會是特地來撞你的。你被盯上了?”

“麻煩你把啤酒倒嘴裡。”鍾彥霖臉色微微一動,隨即又恢復。

“以我專業的眼光,我覺得你有點不妥,如果我沒估計錯,你肯定心知肚明。”劉煜輝敏銳地捕捉到那一絲不自然。

鍾彥霖面無表情沉聲說:“你已經長大成年了,應該不再需要我提醒你話不可以亂說。”

劉煜輝半張嘴望着他,“我長大以後才知道。。。。。。原來即便是事實也不可以隨便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