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日(三)

折斷口處,竟然有一抹鮮紅淌了下來。置放了十幾年的白骨,這時候從斷掉的骨頭中流出來血,不過這具白骨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的動作。這讓眼見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維拉衝上前,往敵方的大巫師奧恩臉上揮了一拳。力量之大讓這身爲男人的奧恩慘叫一聲丟了手裡的兩根斷骨,退了幾步。“啊!”維拉把脖子上掛着的鐮刀吊墜扯下,瞪大着血紅的眼,往這大巫師臉上扎去。正在疼痛中的大巫師來不及躲閃,被她生生刺中了鼻樑。一聲哀嚎響徹全場。

這種情況讓臺下的人都不敢靠近了。這大巫師也沒那麼容易就死,他拼命在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小陶罐,看準某處砸去。“呼啦”一下,一股怪異的藍色火焰在這碎掉的小陶罐中蔓延開來。最先舔舐到的是那具白骨,藍焰所到之處,都化成了微塵,比起平日所見的紅色火舌要來得可怕。

見狀,維拉想也沒想就撲了過去,最先觸及這藍焰的手也隨着化成白塵,想躲已經來不及。不過維拉並沒沒後悔這麼做,緊緊地抱住了正被藍色火焰漸漸包圍的白骨,藍焰立刻順着維拉的身體延伸開來,白骨也靠着她。帶着微笑,維拉就這樣閉眼與這具守了十幾年的白骨無聲地化成了塵土,隨風消失了。

“……母親……”整個經過一點不漏地映在蕾亞的眼中,她知道,和父親一起的維拉這個時候應該是幸福的,至少她會微笑着。而事實上正是如此。但是那種失去親人的錐心之痛,已然使她癱倒在地。

賽提茨冷眼看着這出鬧劇,臉色並沒有好轉,雖然他沒看到維拉是什麼表情,可剛纔她奮力撲向白骨的那一瞬間,讓他打從心底討厭。這麼愚蠢的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而且還是一個族長?他轉眼看向臥倒在地的蕾亞,心裡有了另一番打算。

凱蘭汀冷靜地看着維拉赴死,她知道自己沒權利阻止這個女人,這十幾年對她來說實在太長了,這種結果對維拉而言,也許纔是最好的。她淡淡地看着在地上掙扎着的奧恩,同是大巫師,凱蘭汀自然知道對方的斤兩,這種傷,對眼前這個怪物來說,雖說暫時會讓他痛苦,但一定會很快復原。往不遠處瞥了一眼,斯和卡拉奇似乎還沒注意到維拉已死,還在人羣中亂舞着,間或把一兩個人放倒在地。至於蕾亞……她吸了口氣,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讓人看不懂的笑。身在敵人的重重包圍之下,她已經是必死無疑,爲什麼還笑得出來?眼下已經有好幾個人都盯着她,恐怕剩下的這個女人也玩什麼花樣。凱蘭汀盤腿坐了下來,對後邊的人說:“我是不會按你們的意思玩那種無聊的遊戲的,就這麼殺了我吧。”

聽到了她這異樣求死的話,語氣有一種讓人無法不從的力量在,恍惚間,聽到這話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持起刀械,不約而同往凱蘭汀身上砍去。閉上眼睛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了蕾亞的喊叫。

蕾亞,凱蘭汀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殷紅的血絲噴灑在了劊子手們身上,血所到之處,到發出了嗞嗞的聲音,冒出了白煙,疼得這些回過神的人哇哇地滿地打滾。不消多久,這幾個劊子手的身體被一股力量撕爛成碎片,散落到四面八方,觸碰到這些爛肉的人,也同樣有了剛纔的效應。

身爲巫師的凱蘭汀,自然有着令人敬畏的手段。這個,正是爲了保護她所珍愛之物的所用的最後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她的血混着一種劇毒,對於從小就適應了毒性的凱蘭汀的身體來說,這毒已經跟她的血融在一起,是她的一部分。但其他人,只要碰到一點她的血,毒液立刻會延至這個人的內臟,承受不了這種毒性的後果就是爆裂而死。而且速度奇快。這種有生命一樣的毒會在焦爛的肉體上存在一段時間,期間有新的媒體接觸到,毒還會繼續延伸。

奧恩發覺有人圍上凱蘭汀,自己的嘴裡鼻腔裡都是血,離恢復還有相當一段時間,疼痛讓他難以阻止他們下手。在那一瞬間,他從凱蘭汀那抹微笑裡察覺到了她那並非一味求死的意圖。看到眼前這景象,他不由得一直倒退着,嘴裡吐出了兩個字:“萊蔓!”

曾經在記載上看過這種叫萊蔓的毒,沒想到今天親眼見到了!這種毒的破解方法他並不知道,但毒效如何倒是記得十分清楚。後退中一個踉蹌讓他摔在地上打了個滾:“……全部閃開、不要碰到那東西!”奧恩狼狽道,爬起身回頭一怒,又補充道,“把那兩個奴隸殺了……”在他眼裡,這個族的人都不簡單,就算是臺上的那兩個也一樣。無意往臺上掃過一眼,他看到了廉手上的動作,臉立刻僵了。

“我先殺了你祭大巫師和我母親!”突然有人這麼大叫道,話音沒落,長箭已經飛了過來。奧恩一個急閃,總算是把這根突如其來的長箭躲開了。剛想對着看臺喊什麼的奧恩身體非自主地一震,他低頭看到了自己的腹中貫穿了另一根長箭。

周圍的人開始恐慌起來。大巫師是一個族的存在信念,巫師受傷或者死亡對族人的意義絕非一般。剛纔鼻樑被刺已經是一次,現在再這麼一下,人心已經開始渙散了。

“慌、慌什麼……蠢貨們!”突然有人這麼叱道。這一句話讓衆人都驚住了。這不是奧恩的聲音嗎?!聽起來確實是從眼前這具沒了動作的身體發出來的。他緩緩擡手,把長箭從腹中拔出。衆人都膛目結舌,知道奧恩身體很奇特,但沒想到這樣還能活着。

雖然沒死,但他的臉色好不哪去,盯着站臺上鉗住蕾亞的賽提茨,眼裡神色複雜。“給我幾把斧子。”現在他似乎可以順暢一些說話了,伸出手道。旁人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卻也很快地把三把斧頭集齊遞到他手裡。

奧恩抓起一把想也不想就丟了出去,然後掄起兩把斧頭掂了掂,一起甩了出去。不明白的人還以爲他是在無理取鬧。這時遠處發出陣陣喧譁聲。奧恩抽出身上的權杖,拄着往那個方向移動。族人自動地給他讓出一條道。

來到一處暗紅的血灘,大巫師停下腳步,在衆目睽睽之下,低頭道:“如何?要拿我做祭?你還太嫩了。”他腳上一踢,把一顆頭顱踹到了遠處。繞過一旁倒着的卡拉奇的身體和一把嵌入土中的大斧,他在斯身邊蹲下,戲謔地笑着說:“留着你還有用。我們的族長是這麼想的。”沒等斯迴應,他示意身邊兩人把斷了一隻手臂和一條腿的斯架起來。

對於如此的大巫師,在場的族人們都對他更加敬畏了。

“如何?你看得還盡興吧?”賽提茨笑着對手裡的蕾亞說。

接二連三受到刺激的蕾亞已經不能作出任何反應和回答,只是目無焦距地掃視着周圍。被鉗制住她根本也不能做其他事,只有眼珠還是自由的。“你還想幹什麼?”廉冷冷問道。剛纔的咒術差一點就完成了,偏偏一把斧子飛了過來,把紋路弄亂了。而廉從始至終的冷靜,讓賽提茨有些意外。“當然是在她面前讓你死了。”賽提茨也毫不保留地告訴他。在場的蕾亞沒有因這句宣言做出其他動作。廉回以一聲冷笑:“這樣你又能得到什麼?”“不能。可我喜歡看你們臉上這種痛苦的表情。”賽提茨再次說出了心裡的想法。“變態的怪胎。”廉直視他道。

廉滿意地看到了對方臉上因這兩個字而不悅的神情。

“人給你帶來了,賽提茨。還有,剛纔那一個斧子沒砍到你真可惜啊。”奧恩一上來就把廉給按住,看到了那把四分一卡在後方木柱上的斧子,又看了看斯道。“被劈了兩次你不也還沒死麼怪物。”賽提茨見他滿臉、滿身的血還沒流乾,冷聲道。鬆開蕾亞,走到斯身邊,看着虛弱地喘息的俘虜。這傢伙如果不是奴隸就好了,剛纔在下邊用斧子瞄準了看臺上的他扔過來,面具都被劃了一道。“真可惜,斷了手腳,你還能幹什麼呢。”“你不是還想繼續麼?”奧恩忍不住插嘴道。

“繼續?”賽提茨回頭看他,“現在纔是開始啊奧恩。”說罷他又笑開了,在場的人,只要有意識在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個人,把剛纔那一幕幕的血腥當成了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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