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頭這人雖說平時乾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他怎麼也不像是那種沒事愛開玩笑的無聊之人。
二人死盯着棺材,半晌…
陳老頭嚥了口吐沫,打出個手勢叫我別出聲,然後示意再附到棺材上聽聽看。
我早已將呼吸節奏放慢,大氣不敢出。
陳老頭將防身探鏟握在手中,一步一提神,慢慢移步到棺材旁,然後將耳朵靠了上去。
聽了只幾秒,臉色刷一下便白了。
我立刻明白過來,這是他確定了棺材裡有呼吸聲的,真是撞得好不如撞得巧,好事全讓我給碰上了。
我心裡叫苦,快千年的死人了,躺在這麼一具破棺材裡,應該連骨頭都差不多爛盡了,怎麼還會有呼吸聲?難不成,難不成還活着,真他媽要人命啊!
如此想着,身子早已不爭氣地抖了起來,好容易捱到陳老頭旁邊,問:“老,老,老。”我呸了一聲,心裡暗罵太沒出息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老,老,老爺子,現在咱,咱怎麼辦?趕緊走吧,要不然等人家醒了從裡面爬出來找我們嘮嗑那就完了。”
陳老頭不愧久在江湖混,怪事估計見得多了,雖嚇得不輕,但很快平復了情緒,有這麼個人在我身邊,好歹讓人放心不少,這要是我一個人,要是我一個人…我也忍不住嚥了口吐沫。
陳老頭眉宇間皺得能夾住一隻蚊子,輕輕拉住我胳膊,“小哥,你不想…揭開這棺蓋看一看…”
我心裡嘎噔一下,好你個陳老頭,轉念一想,我雖沒那膽,但也確實想看一看,這等好奇心誰都會有的,但心中的顧慮明顯佔上風了。
陳老頭見我不答話,便示意我,要揭開這棺蓋看看裡面的‘實物’如何。
想着揭開棺蓋的情形,我渾身又禁不住一抖,只好強裝鎮定,“要萬一…萬一真活了坐起來咱倆如何對付?這麼個鬼窟洞裡面可施展不開呀…”
“我掏過的墓,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見過的死人數不勝數,但這種情形我這輩子從未遇見過,無論如何今天也得打開這棺材看個究竟,歷經千年,盡還活着,這事有違常理,不可能啊!”
陳老頭顧及到我,又接着道:“小哥,你要有所顧慮,可先閃到一旁,我自己動手,真若有個不妥,你趕緊跑路如何。”
我做鄙視狀,做尊嚴不可侵犯狀,做義無反顧狀,說:“雖然咱倆有點合不來,我也不大看好你,但我張子明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要幹咱倆一起幹得了,我也長長見識,要真跑出來,你年紀大了,先跑,我擋着。”
說完心裡馬上就後悔了,趕緊回頭看了看走過的路線,真有問題撒腿跑開再說。
陳老頭卻愣愣地盯了我一下,眼神中充滿讚賞之意,我心裡稍稍虛了一下。
二人說幹就幹,我拿出撬杆,和陳老頭站在棺材同一邊,陳老頭做起這個來手法十分輕巧靈活,一下將撬杆插到棺縫的最好位置,與我對視一下,教需防棺中有無機關暗器,我應了一聲,做好防備姿勢。
二人將撬杆同時往下面壓。
棺材蓋發出一陣‘嘎茲茲’的聲響,被慢慢揭了起來……
揭開一邊後,我和陳老頭又換了一個位置,將另一邊也撬起來,棺中並無任何機關暗器。
我和陳老頭將棺蓋推開,裡面撲出一股滯氣的怪味,二人避開,我拿起地上的蠟燭,慢慢伸到棺材沿邊上。
棺中隱隱有一層浮動的霧氣,幽幽的十分朦朧,在蠟燭火苗的照耀下,棺中的事物漸漸顯現了出來。
此刻心情即是極度緊張又萬分好奇,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突然發生什麼意外又意料的事。
陳老頭用探鏟擋在身前,慢慢俯身將上半身伸了出去至棺中上空位置,然後拔了拔棺中黑霧,一具怪異的屍體赫然出現在了眼前。
此屍體會身竟都已被細細的根鬚給包裹住了,只露出那一張浮腫着的臉,是一具男屍,五官竟還如活人般,只是缺了活人的血色而已。
我二人懼大驚,在這種環境中,此棺又無任何保護措施,快千年的死屍,不僅無腐爛,反而如活人般,太不可思議了!
我嘴脣又不禁一陣哆嗦:“老,老爺子,這屍體,真,真還活,活着嗎?”
陳老頭也是一臉狐疑,有點難以接受現實的表情,細細地盯着棺中屍體,沒有說話。
此屍體是宋朝年間的人,要真活着,豈不真千歲千歲千千歲了,我忍不住也學陳老頭盯住棺中屍體。
奇怪的是死屍雖未有腐爛跡象,身上的衣服卻已爛沒了,全身*裸地,全部被伸進棺中的根系的根鬚給包裹住了,男屍臉部的血管隱約可見,像是一張黑色的網,鼻子及嘴巴呈深黑色,眼瞼(指覆蓋着眼珠的上下眼皮,例:水中的魚死了是不閉眼的,因爲沒有眼瞼。)竟都還微微隆起,真如生人眼一般,此時正安詳地閉着眼睛,好像是在睡覺。
我正盯得出神,突然看到男屍的眼瞼微微顫了一下,我一驚,難道真是活的,我驚叫一聲,陳老頭看着我,我指着死屍的眼睛:“眼,眼,眼……”
死屍的眼睛突然睜開,死死地盯着我,那一剎,我看到一雙墨綠色的眼珠子,就像之前看到的蠟燭火苗一般……
恰在此時,手中的蠟燭已在不知不覺間燃到了盡頭,撲地晃了一下,無聲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