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薄命

巴蘭卡之丘,位於帕羅奇王國近郊,高度普通,是平日鐵木真與艾兒西絲相約之處,基於某個理由,他們將之命名爲“爾雅之峰”。

卡達爾獨立孤峰之上,靜聽松濤,冷月襲人,等待着對方到來。

微風吹拂,一道黑色人影,無聲立於場中,黑盔黑甲,在夜色中綻發着冰涼墨澤。

“星賢者,卡達爾。”鐵木真的瞳孔,劇烈地擴大了。

“大魔神王,鐵木真。”卡達爾的聲音,聽來有些含糊。

相互確認了對方的身分。黑魔鎧配上無雙霸氣,放眼天下,豈有第二人。而鐵木真則是從對方身上,與艾兒西絲極爲相似的氣息,得到肯定。

“雖然血統已淡,到底還是血親啊!”

此刻他兩人遙遙相對,相距百餘丈,便要看清對方身影,也是不易,何況交談。鐵木真功力高絕,聲音凝聚不散,傳得越遠,越是清亮。

卡達爾亦是不凡,他修爲雖遠遜於鐵木真,但卻藉着某種秘術,聚聲成線,層疊送出,雖然稍失清晰,可真是具有千里傳音之效。

“聽聞卡達爾是魔導師出身,精擅奇門雜學,看來功力也是不俗,真是少見的人材。”鐵木真心中讚許。

卡達爾的步伐、舉止,沒有半點練家子氣息,與其顯赫大名不符,然雖立於低處,卻坦然不落下風,足見一身修爲,以臻至反璞歸真的化境,比之半年前,更上一層樓。

“好!這樣的人,纔夠資格成爲我的對手。”鐵木真胸中頓時熱血沸騰,低喝道:“卡達爾,你可知道,朕今日爲何約見於你。”

“卡達爾不知,還請君上見告。”拱手一禮,雖然面對敵人統帥,卡達爾仍保持了相應的禮節。

“朕且問你,你可是愛着艾兒西絲。”

卡達爾一呆,顯是料不到對方有此一問,怔了一會兒,喃喃道:“這是本人私事,與君上何干?”

“何干?”鐵木真冷笑道:“天下人幹天下事,這件事,偏生就與朕相干。”

“舍妹婚事,自有家人作主,無須君上橫加過問。”相對的,卡達爾也擺出強硬的態度。

“卡達爾,你可知道,有一名女子,對你真心相愛,爲了你,她甘願付出一切,而你卻以這等態度來回應她!”鐵木真怒道:“卡達爾,這樣的好女孩,你怎麼配得上。”

不知是給說中心事,或是惱羞成怒,卡達爾亦是怒道:“這是我兄妹間的私事,艾兒西絲嫁予我義兄,本是良緣,君上而今一再相逼,究竟是何居心?”

“相逼!哈哈??”鐵木真仰天長笑,聲傳四野。這樣張狂作風實不合他的個性,此次本意僅是約見卡達爾,將事情問個清楚,哪知卡達爾始終採不合作的高姿態,想起艾兒西絲的癡心,又怎由得他不怒。

“你既說朕相逼,朕便相逼到底。”鐵木真猛喝道:“朕最後問你一句,你若當真愛着艾兒西絲,允諾與她結成連理,朕便就此罷休,若不然……”

“你待怎地!”

“若不然,朕便帶走艾兒西絲。”

“萬萬不能”卡達爾揚聲道:“久聞魔族蠻性難除,君上身爲一國之君,想不到行事亦是這等荒唐。”

鐵木真怒極反笑,道:“好,你既認爲魔族野蠻,那朕今日便以野蠻之法處理此事,你我對擊三掌,勝者主宰一切,朕不願以強凌弱,便先讓你動手吧!”

卡達爾沈默下來。沒想到,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看來,答應的事,是守不住了。片刻,他開口道:“人類、魔族之間,幾經困難,方有今日之和平景象,若是你我二人決戰,多年心血毀於一旦,望君上三思。”

他所言不錯,以他兩人今日在己方陣營的首腦地位,若是互相決鬥,不管哪方遭到損傷,都有可能引發一場戰爭,破壞掉改革的成果。

“寧負天下,不負紅顏。”鐵木真撫胸長笑道:“卡達爾,若是你不願應戰,那也好,朕現在便直入帕羅奇王城,帶走艾兒西絲。”

爲了艾兒西絲,他什麼也顧不得了,縱使再起干戈,讓樂土化爲血海,他也要讓那個人得到幸福。

卡達爾口脣微動,似是低罵了聲“傻瓜”,跟着,揚聲道:“此地本屬人間,何用相讓,卡達爾本是地主,就由君上先行發招吧!”

“好傢伙,這等小看於我。”發覺遭到輕視,鐵木真怒極,隨手彈出一縷指風,挾着尖嘯,射向山下。

卡達爾不慌不忙,揚起黑袍,大袖飄飄,化消了這道指勁。

鐵木真一凜,他這道指風,雖是隨意發出,並未當真用上什麼功力,但以他修爲,亦是足以令普通的一流高手,經脈爆碎。可卡達爾僅是揚袖輕拂,便消去了這道指勁,用的全是巧勁,是在辨明敵招來路後,以柔勁卸去。換言之,這除了代表卡達爾本人功力深不可測,也證明卡達爾對魔族的武學,有相當的瞭解,這或許是長年交戰,刻意留心所得,總之,若是自己太過大意,很可能反吃上大虧。

鐵木真平心靜氣,沉聲道:“敬你也是個英雄人物,吾等無須互讓,對擊一掌,若你能將朕逼退,朕立即歸去,再也不過問此事。”

“好。”

鐵木真運勁於掌,他不想真的擊殺卡達爾,若是這人有了什麼損傷,艾兒西絲必定痛不欲生,這非他所願,但基於星賢者的盛名,卻也不敢過於低估這人。

幾番估量,決意取個巧,雖說是一掌,但勁力卻分兩重,先以三成功力應敵,若是不足,可在瞬間連加到八成功力,自己的天魔功已練至第十一重天,八成功力,已足夠無敵於天下,卡達爾萬萬不是對手。

“呼──”乘着夜風,鐵木真忽地飄身至峰下,對着卡達爾,一掌擊出,聲音不響,但所挾帶的威力,卻讓周圍的空氣,發出“嘶嘶”的撕裂聲。

卡達爾苦笑,亦是一掌平胸推出。

鐵木真微微一愣,卡達爾的盛名,在於其之魔力,是以原本預料中卡達爾該應以某種魔力咒術應敵,卻沒想到對方也以武功應敵,莫非這人深藏不露,在武學上也有驚人業藝。

雙掌相觸,並未如預期中的爆出巨響,鐵木真只覺得,對方的掌上空蕩蕩的,一無所有,是誘敵之計嗎?不是,他清楚的聽到了卡達爾手臂的骨碎聲。這人盛名若斯,怎會這等不堪一擊?這個疑問,伴隨着某種不祥,在鐵木真的心裡,激起了波波漣漪,他突然有種感覺,就好似許久前,他誤傷艾兒西絲那時候的感覺。

驀地,一個恐怖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掠過。“艾兒西絲!”鐵木真發出了肝腸寸斷的慘叫,急忙收勁。

但已遲了,霸道無匹的天魔勁,碾碎了手臂的骨頭,撐爆了肌肉,本應橫飛的血肉,在尚未離體的瞬間,就給吸蝕枯乾,天魔勁繼而竄走於體內,摧毀了所有的經脈、內臟。

頭罩脫落,黑袍下,玉人神情慘淡,口中溢血,卻不是艾兒西絲是誰。她扮成兄長的樣子赴約,兄妹倆的形貌本就相像,夜間辨識不清,加上鐵木真心情激盪,竟是沒能認出來。

艾兒西絲左手手掌,只剩一半。她武功本不強,憑着與鐵木真相處日久,明白他的武功路數;彼此又常輸送真氣,體內稍能適應,這才能化消那道指風,但卻給後續的潛勁,炸去了半隻手掌。

隨意揮出一指,尚是如此,何況是充滿力道的一掌,當她倒下的時候,輕軟似綿,全身上下的骨頭,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

鐵木真將艾兒西絲摟在懷中,毫無保留地,將全身功力,瘋狂輸進艾兒西絲體內,哪怕力竭而死也沒關係,只要能救回她一命。

“怎麼辦,怎麼辦,找三大神醫,雷因斯.蒂倫的女王,還是用九天冰蟾?不行啊!”鐵木真憂心如焚,想着世上的名醫、靈藥,一面想,眼淚卻簌簌的滴落,心底的理性,正小聲的告訴他,救不活了。

天魔功之所以令人聞名喪膽,其來有自,除了本身真氣剛烈無匹,威猛絕倫外,一但侵入人體,立刻呈螺旋狀爆裂,破壞內臟,而且,經歷任魔王不斷改良,天魔勁本身便有劇烈的吸蝕性,侵經蝕脈,最是兇狠不過,是同時兼具威力與殺傷力的絕學。

上次艾兒西絲受了重傷,不過是給爆炸力的餘勁波及,雖然腑臟受損,還算可以醫治,但這次卻是天魔功正面打中,勁力入體爆壞,想要救治,不但要醫術超凡,還得要能壓制住天魔勁的破壞,兩個條件加在一起,就是把當世所有的神醫找來,也挽不回她的生命了。

“擁有太過強大的力量,早晚有一天,會傷害到自己,也會害到身邊的許多人。”艾兒西絲當初所抱持的想法,他總算是體會了,當時還自信滿滿的以爲,自己能好好控制這些力量,結果呢?

自己和故事中的那個國王,有什麼兩樣?鐵木真深切的詛咒自己,若不是自己的力量太強;若非他一心想倚仗這份力量去解決爭端,又怎會發生這等事,錯手傷了艾兒西絲。

眼睜睜的,看着最心愛的人受這等痛苦,卻無能相救,自己算是什麼大魔王。這是報應,當初艾兒西絲就教過他的,卻沒想到他還是犯下了同樣的錯。

二次的錯,是不值得原諒的,這一次,他將連彌補的機會也沒有了。

“魔界的祖先,人類的神啊!我誠心的祈求你們,千萬別帶走這個女孩,她是這樣的好,從來沒有傷害過什麼人,怎麼能這麼早就帶走她。”

“如果要懲罰什麼人的話,就把處罰降臨在我身上好了,只要能讓她活過來,我甘心放棄一切啊!”

嘶聲竭力的請求,似乎獲得了迴應,懷中的艾兒西絲,發出了輕聲的呻吟,轉醒了過來。

“小……鐵……”

“艾兒西絲!”聽到微弱的叫喚,狂喜的鐵木真,在觸及艾兒西絲眼神的瞬間,給驚了心。身受致命重傷的人,怎會有這樣清澈的眼神,又怎會這樣的紅潤面色,他不願承認地知道,這是迴光返照的跡象,他將要失去她了。

“強大的力量、不、會帶來、任何好處……”

“我知道,我知道……”他已經很清楚的明白這個道理了,可是,這個代價,實在太沈重了。

“找到勾玉……問話……”哇的一聲,給狂溢的鮮血,塞住喉嚨,繼而噴了鐵木真滿頭臉。

鐵木真加強了真氣的輸送,儘量延得一時是一時,這是他們最後相處的時光了。

受了這樣的傷,一定很痛吧!艾兒西絲不知道,她的手腳,漸漸失去了知覺,麻木的感覺,好似潮水一般上涌,漫過了腰,就要淹過胸口了。眼前一片黑色,看不見鐵木真的臉,而他的聲音,聽起來好遠好遠,這可不行,她還有好多的話沒有說呢。

“你要等我……要耐心的等……喔……下一輩子……我……我要把……你的……心……還給你……”

要還的,不只是心吧!欠他的東西,怎麼數得清呢?長久以來的關懷,付出的真情,她不過是一介平凡女子,哪裡有資格,受的起他這些情份。剛纔聽到他爲了自己的幸福,慷慨陳詞的時候,自己都快要哭出來了,可是,還是不行啊!對那個人的思念,讓自己只能作個自私的女人。欠他的東西,只好下輩子再還了,如果有來生的話,她要還他好多好多……身體漸漸冰涼了,要死的人,都是這樣嗎?

“小鐵……好冷啊……”

“艾兒西絲……”

遠遠傳來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一顆顆溫熱的水珠,滴落在臉頰上,是眼淚嗎?怎麼會,他從來不哭的啊!

低聲的咽嗚,順着微風,很小聲很小聲地傳進耳裡,是的,他哭了,爲自己而哭了,欠他的,又多一條了,失手造成了這樣的後果,最痛心的,還是他吧!

鐵木真淚流滿面,自母親亡故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掉眼淚,深深的哀痛,襲上心頭,他不敢想像,失去了艾兒西絲後的自己,會是怎麼樣。

微微地,艾兒西絲的手動了動,似乎想擡起,卻是沒了力氣,鐵木真會意,將猶溫的小手執起,貼在臉上。艾兒西絲勉力擠出個笑容,一如當初,試着伸手,想擦去鐵木真的眼淚。

“傻瓜……男孩子哭……好難看的……”

“艾兒西絲……”鐵木真哭泣着,奔流的淚水,把眼前染的一片迷濛。輸進去的真氣,完全失去了反應,此刻,除了拼命叫喚她的名字,他什麼也不能做了。

驀地,貼臉的小手,無力的垂下,而懷中的她,已經再也沒了聲息。

“艾兒西絲!艾兒西絲!回答我啊!!!”鐵木真涕淚縱橫,哭的像個失去父母的小孩,拼命呼喊着親人的名字。而能夠迴應他的人,已經沒有生命的軀體,在他懷裡靜靜的躺着,逐漸冰涼。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悲慟的嘶喊,恍若史前怪獸的悲鳴,山洪海嘯般地,傳遍了整個帕羅奇王國,他正在向整個世界傾訴,他最心愛的人死了,死了,死了──

“天殺的魔族!”一聲怒喝,卡達爾打塌半堵牆,這已經是第二十七面了,自從聽聞了妹妹的死訊,他悲痛欲狂,極度的憤怒之下,差點掀了帕羅奇王城。皇太極尚不知此事,否則,以他的剛烈個性,還不知會鬧出怎樣的慘事。宮廷的女官,不讓他見艾兒西絲的遺容,他在怔了一會兒後,哀慟的點了點頭。

艾兒西絲的死狀極慘,當侍女在牀上發現她的屍體時,全身上下,像灘爛泥似的,沒有半根完整的骨頭,有多處的肌肉給撕裂,鮮血四濺,很是怕人,足見下手者毫無人性。

經過一再逼問後,侍女們供出了事情始末,在前天夜裡,艾兒西絲接到一張戰帖,是大魔神王鐵木真約戰卡達爾的挑戰書,艾兒西絲經過考慮後,嚴令婢女們不得外泄,而自己則打扮成兄長的模樣去赴約,才釀成慘禍。

站在妹妹的青塚前,卡達爾深自懺悔,爲何一再辜負芳心,艾兒西絲對他的重要,直至此時,才深身體會,早知如此,他當初決不會跑去修道,一定乖乖的與艾兒西絲進禮堂,管他人類、魔族誰當家,去悠遊山水,作對快樂夫妻。

“艾兒西絲一定很遺憾,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向她求過婚……”卡達爾低頌聖歌,默默祝禱,基於自己的私心,他希望妹妹能早日輪迴,這樣,或許自己能再見她一面,彌補這份遺憾。

艾兒西絲的一顰一笑,隱約出現在眼前,有時俏皮,有時情深款款,越是想起,後悔就越深。

聽說,艾兒西絲出門的時候,還天真的笑着,“不用擔心,我會去和那傢伙好好講一講,不會有什麼事的。”

可憐的孩子,她哪知道魔族的兇殘,一直以來,她深居宮中,根本就不曉得世間陰險,對方定是見赴約的人不對,大怒之下,殺了她泄忿,藉以示威。天殺的魔族,對一個這麼好的女孩,居然也下的了手,他原本還以爲,新的大魔神王與以往不同,是個值得期待的人物,想不到全是一丘之貉。

殺意不斷拍激胸口,有生以來,他從未這麼想致某人於死地,理智給壓到最後的角落,卡達爾做了決定,爲了除掉這個惡魔,他願意與另一個惡魔聯手。

艾兒西絲過世後,鐵木真專心政事,或許是爲了讓死者安眠吧!他就像個工作狂似的,不眠不休,將全副時間,投入變法中,專心一志的態度,讓身邊的衆臣,感到畏懼,人人都有點擔心,陛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胤禛則似乎忙於某事,久久不見人影,對於鐵木真來說,這個兄長,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常常走訪探望,卻老是撲個空,頗覺奇異,在印象裡,兄長似乎不曾爲了朝廷以外的事而着迷過。

日復一日的埋首苦幹,鐵木真的心裡,藏着某種願望,聽說,人類的轉生週期,約莫一百餘年,那麼,大概只要再等一百年,他或許就可以見到艾兒西絲的轉生體了,爲了那一天,他要建造一個更好的世界,來歡迎她。

這個願望,成了鐵木真生活的原動力,不告訴任何人,這是他最深的一個秘密。

然而平淡的生活,在某一天,卻有了改變。當初被選中的妾侍,懷胎成熟後,產下一女,鐵木真有子嗣了。

突然升格當了爸爸,鐵木真有點茫然若失,帶着淡淡的喜悅,與某種說不出的哀愁,他在孩子出生後的第三天,命退了隨從,獨自步至育嬰室,看看他的孩子。

“這就是嬰兒啊!”乍見新生兒,鐵木真有些驚訝。嬌嫩的肌膚,恍若新雪,小小的手腳,在半空中揮舞,似乎想抓些什麼東西,稀疏的毛髮,香香的奶味,純潔的笑容,惹人憐愛。

“小傢伙,讓爹親看看你。”帶着某種感動,鐵木真抱起了嬰兒,初爲人父的心情,彷佛感受到新生命的重擔,抱着孩子的手,竟有些顫抖。仔細端詳孩子的面孔,小巧的鼻子,紅紅的嘴脣,白裡透紅的肌膚,吹彈可破,將來定是一個美人胚子。

“呵,長的挺俊啊!一點都不像我。”鐵木真開心的笑道,好像感染到父親的喜悅,嬰兒“咯咯”的笑起來,父女倆開心的笑着。

這孩子的面貌,很是秀美,是遺傳誰呢?側頭想了想,鐵木真憶不起那名姬妾的模樣,所記得的,只有那雙如夢似的眼睛。與孩子目光相對,記憶中的容顏,瞬時清晰起來,那盈盈笑語,彷佛昨天才發生的事。

“真是像啊!你的眼睛……”

或許是繼承了母親吧!這孩子的眼睛,水燦燦的,真與艾兒西絲有幾分相似,雖然瞳色不同,但孩子眼中漾溢着靈氣,卻把整個眼睛點綴出生氣,依稀,與那張面孔有些相似。

“艾兒西絲……”儘管時間過去,對她的思念,卻是有增無減。觸物傷情,鐵木真的眼前,又因潮溼而模糊了起來,恍恍惚惚,驚鴻一瞥間,兩張面孔竟重疊在一起。

“怎麼會?”突如其來的念頭,令鐵木真呆住了,他渾身顫抖,重新看着孩子的面孔,那眉毛,那嘴角,那眼睛,那相似的神韻……在那面容的背後,他看到了另一張臉。

瞬間,他痛嚎出聲。

是她,當真是她,遵守了臨終前的承諾,她還恩來了,等不及一百年的輪迴,她投生重入人間,來償還欠下的深深情債。

“你啊!真是長不大,簡直就像我女兒似的。”

可是,怎會是如此的還情法。昔日戲言,猶在耳邊,卻難料竟是一語成偈,當真造化弄人。

既然註定有緣無份,當初又何必相見;既然情牽來生,能在茫茫人海中,再度重遇,又爲何偏偏讓自己有份無緣,蒼天再三戲弄,情何以堪啊!

人說,相思最苦,苦在兩地分離,天人遙遙永相隔,箇中真意,鐵木真只能慘笑。分離不苦,天人永隔又如何,縱是黃泉碧落,終有相會之日。

真正的苦,是苦在朝夕相對,卻遙望而不可及,這纔是相思至苦。

難道,冥冥天意,當真是早有前定,自己的一片真心,到頭來只是癡水東流,意中玉人到底是他家人婦!

殘酷的老天啊!命運怎能如此荒唐呢?

自己也不得不認命了。或許早在被拒絕的當時,就該死心了,只因自己太癡,妄想得到一個重來的機會,哪知天意不可違,換來的,竟是這般殘忍的機會。把嬰兒抱起來,逗弄着短短的小手,鐵木真柔聲細語:“你回來啦!還是這麼性急,上輩子得到教訓了是嗎?”

新月如勾,一片溫馨風情中,隱藏着多少傷心往事。

次日,鐵木真下旨,剝奪孩子的繼承權,並於所有正式文獻中,抹煞其存在,自此而後,再也沒人知道孩子何去何從,鐵木真之親生女,成了歷史上的一大謎團。

一週之後,鐵木真約見三賢者,是爲九州大戰爆發以來,雙方最高決策單位的首度接觸,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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