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衆望所歸

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二月雷因斯稷下王都

蘭斯洛親王殿下爲了激勵士氣,將要登臺發表演說的事,沒多久就傳遍了稷下。

在過去的記錄裡,包括雅各宣言在內,每次蘭斯洛登臺演說,後果都慘烈無比,成了演講臺上著名的厄運人物,雖然說這一次立場不同,親王殿下沒必要再發動雪特人佔領稷下城,但演說後的結果是什麼,仍是沒人可以保證。

得到太研院方面的全力支持,又揭曉了身爲日賢者之徒的尊貴身份,親王殿下的身份大非昔比,甚至開始有人謠傳,之前一切暴虐、蠻橫的蠢樣,都是他爲了修行而故意裝出來的,雖然這說法啓人疑竇,但在別無選擇的情形下,稷下人民已與蘭斯洛變成了利益共同體,若不能齊心合力,面對城外的大軍,只有城破人亡的必然命運。

也因此,儘管心裡預期今日又有一場三流鬧劇可看,親王殿下多半會說一些堪爲國際醜聞的蠢話,稷下人民仍是依照通告,或是前往發表演說的場地,或是到自家附近由太研院負責搭建的轉播螢幕,預備聆聽親王殿下的演說。

轉播螢幕靠的是電波傳輸,身在白天行陣營的太古魔道小組,只要調好接收頻道,同樣可以收到清晰的畫面與聲音,連派人進去竊聽的功夫都可以省掉。

一如蘭斯洛之前所料,白起確實不打算死守約束,待約定時間到後再視稷下百姓的回覆來決定要不要開戰,就他一貫的思考模式來說,把握住能打得敵人措手不及的機會,比自己的信用重要多了。

一方面準確地估算敵人實力,一面也貫徹執行“獅子搏兔必盡全力”的觀念,白起這幾天來就充分做着各種準備。本來以雙方的實力差距,他就算毫不準備,直接命令大軍攻城,也能取得勝利戰果,但這名心思極爲縝密的男子,就是因爲這麼樣地重視事前準備,才能無論在個人對決或是大軍廝殺的戰鬥中,保持戰無不勝的輝煌紀錄。

長時間的戰鬥,過於殘酷的血腥場面,加上自家主將的不得人心,士兵們心中也不知該爲何而戰,就士氣方面來看,白天行一方的情形其實並不比稷下城內好多少。

將領們都暗自擔憂,一旦開戰,大量的逃兵可能令戰線瞬間土崩瓦解,不戰自潰,因爲這幾天來的士氣浮動極爲明顯,每天夜裡光是要防止數以百計的逃兵出現,就已經讓他們傷透腦筋。

另一方面,縱然忠於白家,但這些將官並非是來自西西科嘉島的白家菁英,對家主並沒有那麼樣地絕對服從,也因此分外顧慮着這位最高領袖的殺性,怕他真的將承諾實現,當逃兵人數超過兩萬時,他會主動出手將這五十萬將兵屠戮殆盡。白家人的瘋狂世所共知,說得出就做得到,衆人是一點都不敢懷疑。

己方的困境,白起當然知道,不過,歷代白家首腦階層做出決策時,是從來不曾將人心的因素考慮在內。這並非是狂妄,也不是無視人心反動的無知,而是有應對策略之後的絕對把握。

“領導,依照您的要求,該準備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技術小組的技師們向白起報告工作進度。一切皆遵照指示,連續多日在士兵們食用的伙食裡,加入了刺激人體潛能的藥物,令得他們體力大增,經過些許訓練之後,就能在戰場上發揮強大殺傷力。

經過太研院本部多年的研究,這些藥物是打着“對人體近乎無害”爲口號,事後不會有什麼拖累一生的後遺症,藥效過了之後,也不過就是特別累一點,並不會當場暴斃。聽起來是很好用,不過天底下哪有這樣如意的算盤,更何況又是把“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句格言發揮到極點的白家,纔不會在意實驗體的生理狀況。

刺激潛能的效果做得十分徹底,在力量增強的同時,反應也變得靈敏,動作迅捷,幾樣優點聯合起來的威力,是原本的五倍以上。不過,有得必有失,太研院的報告也很無奈地承認,不管改良多少次,將藥物注入實驗者體內後,在力量增長的同時,腦子裡也會變得糊里糊塗,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就露出致命破綻。

但是,對於多數白家家主而言,這樣子反而比較省事。爆發戰爭時,底下子弟兵只要無視危險、勇敢地往前衝去就夠了,並且易於控制,不會在戰陣上反叛,完全地無懼死亡,拿太古魔道兵器去做自殺攻擊,這些纔是重點,以這個想法來推演,太研院本部一直在控制人心意識的研究上,花了很多的心力。

可笑的是,歷代白家嫡系子孫中,始終有人等不及傳位,或是對自己的上位者感到太大壓力,因此決心取而代之的叛逆者,而爲了增加造反成功的籌碼,就要先破去現任領導人的意識控制器、洗腦技術,所以必須偷偷展開反向研究……這樣的過程在世代交替中不斷重演,最後成就了太研院在洗腦儀器、深層催眠研究方面,擁有驚人的成就。

把頑劣反抗者送進實驗室,或是直接切除腦前葉,或是施打混合麻藥,之後再在腦裡裝進能夠控制意識的微型儀器。手段雖然噁心,但卻相當有效,開發出這樣儀器的小組中,曾有人大膽提出“若是有辦法在月賢者陸游腦裡裝上這個,白家就天下無敵了”的企畫,但最後因爲這項企畫的可行性是零,便理所當然地告吹,事實上,當時白家高層的反應是“如果要做那種事,乾脆把目標訂成大魔神王,橫豎都是不可能的對象,標準多高都無所謂”。

幾日來,看着技術小組裡頭的成員忙着執行命令,熟練地將調配好的特殊藥劑混入軍中伙食,感覺自己完全是個局外人的韓特,獨自啃着沒特別加料的麪包,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感言。

“嗯,原來你們也知道自己討人厭啊,所以纔要用這麼多見不得人的控制手段……”

“控制一般士兵,用不着花耗太多工本,一點最基礎的藥物就夠了,不像對付天位高手那麼麻煩,得要使用儀器,還得長期施打藥劑,怎麼樣?要不要試試看?我可以讓你變得比哈巴狗更聽話喔!”

對於韓特的反諷,仍舊坐在桌子上發號施令的白起,只是這麼好整以暇地說着。知道這傢伙說得出做得到,韓特自然不會笨到繼續在口頭上自討沒趣。

“大少爺,稷下城內要開始演說了,我們要搶先發動攻擊嗎?”

能以這種稱呼叫喚白起的,都是一些年紀遠較他爲長,又在西西科嘉島上長期相處的白家長輩,新一代的平輩與晚輩,多半是直接稱呼最高領導。對於這樣的稱呼變化,白起本人並不會覺得討厭。

“不,命令部隊做好攻擊準備,等他一說完話,立刻發動攻擊,現在,我想聽聽看我這熱血妹夫要說些什麼,就把這當作是進攻前的消遣吧。”

“遵命,那麼,我們就直接把聲音與影像接過來了。”

下令之後,很快地就有了動作,在特別架設好的大螢幕上,出現了蘭斯洛兩手放在演講桌上的身影。

稷下城內最大的演說場地,是象牙白塔前的大廣場,由於象牙白塔被夷爲平地,清理之後,場地反而更加開闊,得以容納更多的羣衆。

蘭斯洛獨自一人站在演講臺上,身後一個人也沒有。他將兩手放在木桌上,目光掃視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羣,以自己的每一分精神,用心地去看臺下一張張表情各異的面孔,充分感應到他們的情緒與需要。

無論貴族與平民,當要面對即將到來的危機時,他們的立場都一樣,所以此刻也都聚集在這裡,看看這個讓他們寄託最後希望的男人,究竟要說些什麼?

太研院的衆多研究員、酒店街的酒友、以白德昭爲首,寥寥數名的宮廷派長老,還有許多曾見過面、不曾見過面的人,全都聚集在此,這其中,也有着稷下城中最關心蘭斯洛的三位女性。

愛菱是最早搶到第一排去的。自從昨天晚上接到師兄秘密通知,開始準備一連串工具後,她就沒有睡好覺,今早更趕來搶聆聽演說的頭排位置。對於這個師兄,她是毫無保留的支持,只不過對於他的能力……愛菱實在不敢期望,也因此,她除了帶來花束、擴音筒之外,也偷偷準備了一臺昨晚利用零碎機件組裝,專門用來攔截雞蛋蕃茄的工具。

戴着鴨舌帽,遮掩麗容,楓兒成了人海中不起眼的一小點。除了以冷夢雪身份登臺演唱外,她一向不讓自己成爲衆人注意的焦點,現在不但要聽蘭斯洛的演說,更全神貫注地留意場內所有動靜,不讓任何有心份子破壞演說。只是,雖然努力讓心頭維持冷靜,但只要一想起昨天晚上蘭斯洛對自己說的話,還有他那認真的神情,原本平靜的心湖便驟然掀波翻浪。

(那……不能算是賭約吧,蘭斯洛大人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與其說是賭約,那更像是一個要求。說來有些慚愧,近年來已經習慣了服從命令行事的自己,忽然遇到這種非由自己下決定不可的情形,竟然有些不適應。

要是平常,以小草小姐的聰穎多智,一定能幫忙想一個好主意出來,但唯獨這次的問題,是無法藉助她的智慧來解決的。在將整件事弄清楚之前,楓兒並不希望讓小草知道。

想着想着,她不禁將目光投向另一方,在左前方靠近前排的人羣裡,小草正站在那裡,眼睛凝視着臺上沉默不語的丈夫。

在登臺之前,自己曾經詢問是否需要自己來撰寫稿子,但是丈夫笑着搖頭回絕了。

“不用那麼麻煩啦,該講些什麼東西,我已經都想好了,前一段時間在你們家圖書館裡可不是白混的,現在就讓你看看我特訓後的實力,老婆你等着驚訝吧!”

說完,蘭斯洛哈哈大笑起來,卻又在離去之前轉過頭來,表情平和卻認真地說道:“和你、源五郎比起來,我真的是很笨,或許和一般人比起來,我的腦袋都是偏笨的,不過,我還是想試試看,就算是被人當作耍猴戲也好,我想知道我這隻猴子的極限在哪裡……”

這番話說得有些亂,小草聽得不是很懂,或許連蘭斯洛本身都無法掌握自己的心情,不過,他最後是笑了笑,在妻子肩頭重重一拍,走上了演講臺,那時候的神態,讓小草感到些微的不安,特別是把他委託自己辦理的準備做好後,這種感覺更強。

平常的丈夫,並不是喜歡做這種事的人……

站在臺上,蘭斯洛自己亦是感到緊張。不用多餘的提醒,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場演說的重要性,如果成功……不,自己一定會成功的,因爲自己有着能夠成功的信心,還有將信心付諸實現的把握。

說來很是神奇,在昨晚的夢境裡,自己學到的不只是武學秘訣,還有爲皇之道。在與那位偉大霸主心靈同調的一刻,自己充分感受到了身爲一位領袖所應具備的條件與心態。

小草、楓兒,在這兩個對自己生命極爲重要的女性之前,自己不想要再丟臉,而要重新取回地位與尊嚴。還有城外的大舅子,現在一定也冷眼旁觀吧,利用這次的演說,自己要正式向他挑戰。

深深吸一口氣,蘭斯洛睜開眼睛,雖然只有一隻右眼,但在他開口說話的同時,所有羣衆都像是被一種無形的波動透體而過,難言的領袖魅力,讓他們覺得臺上的這個男人,看來確實與先前不同了。

“我的子民們,我的同胞們,我是你們的王,蘭斯洛,現在在這決戰的前夕,與你們說話。”

“首先,我要向各位致歉,自我成爲雷因斯親王以來,給你們帶來了很多的騷擾與不便,對於這些時間以來,你們的損失,我有很深的歉意,並且承諾會做出補償。”

“自從來到雷因斯,從各位的身上,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印證了我義父日賢者皇太極昔日的教誨,讓我見識到正義的偉大、暴力的殘酷,還有在強大的邪惡武力威逼下,各位所煥發的人性光輝,使我由衷地以你們爲傲。”

“只是……如同各位所知,由於在野亂黨的牽制,我就算想做些什麼也是有心無力,因此這份補償,將會在我正式掌握雷因斯王權之後到來。”

很奇妙地,只是這樣簡簡單單地幾句話,但全場羣衆,連帶正在收看轉播的稷下城民在內,都感到一股無聲的波動,正在逐漸撼動自己的心靈。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聚集了數萬人的廣場變得寂靜無聲,除了人們的呼吸、蘭斯洛說話的聲音外,再沒有半點雜音,彷佛過去女王發表演說時的情景再現,一種神聖、莊嚴隆重的氣氛,像一波波潮水,開始瀰漫過人們的身心。

面上露出沉重的表情,蘭斯洛揚起手,徐徐說道:“我所能補償各位的東西,就是還給我的子民一個美麗家園,一個會比從前更好的稷下城……不,不只是稷下,整個雷因斯都是我的補償對象,我會盡我的努力,把理想國帶給各位。”

“已經要面臨決戰,而在那之前,我希望大家能有一個基礎的認識。我們作戰的理由,並不是保命求生這麼單純,也不是做權力鬥爭這麼污穢,我們所進行的戰爭,在史書中,將會被記錄爲一場聖戰,一場捍衛我們夢想的聖戰。”

“在我心中,我們所面對的,並不只是一場單純的戰鬥,而是一場聖戰、一場革命,沒錯,就是革命,因爲我們是抱着崇高的理想去戰鬥,在戰爭的破壞結束後,我們要建立一個新的雷因斯。”

蘭斯洛的話語,爲場內慢慢增溫的氣氛添加了火力,寂靜的會場內,開始出現了稀稀落落的掌聲與歡呼,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增加。

站在最前頭的愛菱,將師兄的說話一字不漏地聽入耳內,腦內只覺得困惑,因爲本來只是戰前鼓舞的演說,方向越走越奇怪,變成了政見發表,但又沒說到什麼實質作法,只是用一些空洞而華麗的言詞,吸引人羣的注意力,這樣的演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啊!

怪就怪在,明明知道這樣的言詞毫無誠意,但聽在耳裡卻非常地舒服,整個身體甚至還酥酥麻麻的,慢慢發熱起來,教人不自禁地想要鼓掌歡呼。

“所謂的理想國,該是什麼樣子呢?在我的夢想中,以後的雷因斯,將會男有分,女有歸,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反正就是理想到不能再理想啦,大家說好不好?”

蘭斯洛朗聲高呼,底下羣衆自然是一片大聲叫好,像是給點燃引線的火yao桶,歡呼聲一發不可收拾,所有人都爲親王殿下的偉大夢想着迷,爭着說出自己的擁戴。

站在最前排的愛菱,更是首當其衝,在這股氣氛中拼命鼓掌,正要開口叫好歡呼,一雙柔嫩手掌拂上面頰,爲她塞進了兩個耳塞,又把一張散發濃厚藥味的手帕遮到她鼻端,當那刺鼻味道直入肺中,身體頓感一陣清涼,腦裡也忽然一醒。

“啊,小草姊姊……”

細小的聲音,在羣衆歡呼聲中幾不可聞,愛菱很驚訝地看着小草,不明白身爲師兄首席幕僚的她,爲何會在臺下,而沒有上臺協助?

小草微笑不語,手指戳戳愛菱,再指向演講臺下方,隱隱約約露出來的某樣東西。

“啊!那不是我前幾天試做的……”

廣場上的氣氛逐漸高升,羣衆情緒慢慢流向一個澎湃的方向,透過轉播,瀰漫整個稷下城,即使是駐紮在外的白天行大軍都感覺得到。

看着轉播,韓特着實是一頭霧水。蘭斯洛講的話,他實在不是很懂,正確說來,是聽得懂,但卻弄不清楚這些不着邊際的荒唐話語,究竟有什麼實質意義?爲什麼自己覺得稀鬆平常的話語,會這麼樣地引起羣衆反應?難道真的是自己麻木不仁,已經失去了正常的感應力了嗎?

身邊的那一票太古魔道技師羣,個個表情專注,顯然也是對這篇演說聽得極爲入神,就連那個沒人性的死矮子,也是一副凝神細聽的表情,除了在演說開始時,曾對潛伏在廣場內的探子下令“立刻做現場分析,把資料送回來”,就沒有再說隻言片語。

“啓稟大少爺,現場分析的結果已經出來了。”一名技師來到白起身旁,報告着剛剛分析出來的結果,而聽着他的說話,韓特險些沒把下巴嚇掉。

“現場的擴音器裡,正播放特製的超音波,影響羣衆的身心狀態;當場得到的大氣樣本,有很高的藥物成分,相信廣場四周已藏有特殊設備,正以無煙無味的形式,焚燒與散佈這些氣體。”

技師停了停,補充道:“這個模式和歷代女王所使用的既定模式很像,但效果更好,估計是在設備上獲得了提升、突破。”

“我妹夫本人的狀況呢?”

“演說者的聲音,以天位力量強化處理,似乎正在使用某些類似攝魂大法的奇術。”技師又停了停,小聲道:“就像當年軍皇家主演說時最喜歡的那樣……”

“那麼,場地上有什麼特別嗎?”

技師低聲道:“雖然無法偵測,但如果魔導公會使用妮妲女王當年的模式,那不排除整個廣場已被籠罩在結界之內,強化以上設施的影響力……”

“嗯,確實是很有意思……”

“你、你們這是什麼國家?果然真是辦邪教的……”

兩人的對話,聽得韓特目瞪口呆,卻見身旁衆人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連忙拉過一名技師,小聲地探問。

“喂,這是怎麼搞的?他們說的……”

“喔,那沒什麼好稀奇的啊,早在九州大戰之前,甚至從雷因斯立國開始,女王陛下就是用這種方法來鞏固統治權的,後來的幾千年裡頭,改變的也只有設備更新、技術改良,基本上是沒有改變的。”

看着韓特一臉吸入毒氣後的表情,技師兩手一攤,道:“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世上的事就是這樣,如果不是背後用這樣的手段,哪可能有幾千年都打不破的神聖形象?”

“哈哈哈哈……”

聽完分析報告的白起朗聲大笑,姑且不論其真正心意,至少在表面上看來,他似乎很開心,而這樣明白地表達自己情緒,對他來說確實是一件反常的事。

“我那妹夫做了很有意思的動作啊……他是想要把所有稷下人全部控制,組成軍隊後來大戰一場嗎?以人數來算,確實是勢均力敵呢,不過,還是太天真了……”

數量並不等於一切,即使蘭斯洛有把所有稷下軍民變成戰士的魔法,也無法累積成左右戰爭的勝因,但蘭斯洛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讓自己訝異了,接下來,他會不會還有什麼令自己出乎意料的奇招呢?

“大少爺,請您看看這個,從現場傳回來的數值裡頭,這裡不太對勁,如果照這樣下去,可能會……”

“這……這不是我自己做的劈哩啪啦千里傳音九號嗎?把加了特殊訊號的聲音放出去,可以誘使鳥兒自動靠近,便於觀察的設備,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愛菱並不是傻瓜,當自言自語地說到這裡,再看見身邊人羣的瘋狂叫好,她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小草姊姊,這樣可以嗎?這樣子……真的可以嗎?”

輕輕撫mo着愛菱的頭髮,小草一時間也無法回答。對與不對,要用什麼標準來衡量呢?如果用一般道德的觀點,這樣做當然是大錯特錯,問題是,對與錯從來就不是雷因斯王家做事的依據……從來也不是。

“丫頭,這……就是政治啊!”

在沒辦法解釋的情形下,這樣一句就是最好的解釋,而愛菱的體貼與善解人意,讓她很快地諒解了這次的行動。

“我理解了,一切就等把城外的敵人打退之後再說吧!”

在兩人說話的同時,臺上的蘭斯洛振臂高呼,反正下頭羣衆的情緒已經高漲到邊緣,說什麼話都已經不重要了。

“雷因斯是由我們的祖先一手建立,他們曾流血流汗、創建王國,我們怎麼能讓他們辛苦的成果,落入邪惡奸徒手裡呢?起來吧!爲祖國而戰吧!雷因斯萬歲!打倒敵人!”

所有設施積極運作,在蘭斯洛激昂的叫聲中,羣衆們漸漸失去了理性,澎湃熱血在廣場內數萬人體內沸騰,大家都紛紛揮舞手臂,跟着蘭斯洛的話語高喊。

“雷因斯萬歲!打倒敵人!”

“同胞們,站起來革命吧!革掉所有敵人的命,在自由、平等、博愛的旗幟下,重新建立偉大的雷因斯王國。”

腦裡努力回憶演說前整理的“偉人名言錄”,蘭斯洛把那些硬背下來的名句,雜夾在自己的話裡說出,儘量炒熱場內氣氛,讓民心士氣提升到最高。

臺下的愛菱,不是很能理解蘭斯洛對於戰局的策劃,然而,看着身邊已經失去理智、大聲叫嚷的羣衆,腦裡卻忽然想起一事,忙拉扯小草的衣衫。

“小草姊姊,師兄用這樣的方法,是打算等一下把稷下城裡的人都送到戰場上去嗎?”

“嗯,是送去作戰沒錯,但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他是打算……”

“好……好像有一件事不太對,師兄和我借這臺機器的時候,是說用來召集鳥兒,所以我設定聲波的影響範圍,是儘可能越大越好,如果照這個樣子來說……”

“等等,你該不會要告訴我,這個聲波可以傳到惡魔島去吧?”

“沒有那麼糟糕啦,不……不過依照本來的射程還有能源供給,應該可以把稷下城外方圓五百里都籠罩在內。”

“五、五百里?”小草真的是給嚇了一跳,“那已經足夠把整個敵軍駐紮營地包括在內了!”

“還好,事情沒有想像的那麼糟糕。”愛菱拍拍胸脯,安心道:“只有聲波的影響,效果不會太強,師兄是配合藥物使用,纔有辦法這麼樣刺激人羣的情緒,正常情形下,頂多是召來一些鳥類,對人類是沒有影響的。”

“喔,是這樣嗎?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緩緩呼了一口氣,小草纔剛剛放心下來,腦裡卻忽然閃過一事,“啊!不對,這太不好了!”

“咦?什麼地方有問題嗎?”

“我……我剛剛纔想到,城外的那些軍隊,可能也有服用藥物……”

“真的有嗎?但是受到防禦結界的阻礙,聲波效果減弱,一點點藥量應該還不至於起反應吧?”

“呃……城外的敵人非常心狠手辣,如果有下藥,份量一定是我們的三倍以上。”

城外的兄長,想來該是準備在今天發動總攻擊,以白家人慣常的攻擊模式,肯定會在出擊前偷偷給全體將兵下藥,讓精神上陷入亢奮狀態的他們,毫無顧忌,發揮最瘋狂的殺意。如今是由兄長親自主持,怎麼可能不用這傳統戰術,搞不好還大用特用,藥量加到平時的數倍,再給這些超音波一催,造成的結果是……

“糟糕!這次慘了。”

“OH!NO~~!”

想到事情的嚴重性,小草、愛菱不約而同地驚叫出聲,以一副恐怖的表情,看着演講臺上比手劃腳、越說越爽的蘭斯洛,連忙揮手示意,要他停止演說,卻被掩沒在蜂擁人羣中,沒法讓他看見。

蘭斯洛一面說一面揮手,每喊一句自己也不清楚的口號,臺下被洗腦洗到神智不清的民衆,便瘋狂鼓掌叫好。

“除了理想,我也有實際抱負,絕不會偏袒豪門、欺壓平民。爲了表示我的誠意與決心,住在稷下週圍的同胞請放心,你們向太研院抗爭很久的第四核子能源廠,我答應你們把它給廢了,不會再建下去,你們可以徹底安心了!”

“親王殿下,您真是了不起啊!”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地盡其利,貨暢其流,民有、民治、民享!”

“親王萬歲,殿下萬歲!”

“自由、平等、博愛!革命無罪,造反有理!”

“造反有理!造反有理!”

“不要問雷因斯爲你們做了什麼,要問你們爲雷因斯做了什麼。人民想要的東西,永遠都記在我的心裡!”

“常在我心!常在我心!”

“所謂成功,是九十九分的天才,再加上一分努力……啊!說錯了!”

“錯了!錯了!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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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已經醞釀到最高點,就算是指鹿爲馬,臺下也依然歡呼不斷,叫好聲瀰漫整個稷下城,蘭斯洛已經找不到話可說,又覺得時機已到,悄悄將演講臺下的聲波機械開到最大,配合天位力量,振臂一呼。

“莊敬自強,處變不驚,同胞們站起來,我們現在就動手大幹一場,打倒城外的敵人,教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負的,殺啊~~~”

這句話以丹田之氣全力喊出,如風如雷般橫掃全場,希望能起畫龍點睛的作用,果然,在片刻停頓後,羣衆有了迴應。

“殺!殺!殺!殺~~~”

像是要把天空掀翻一樣的怒吼,震耳欲聾地炸了開來,聲音中充滿了憤怒、狂暴、兇戾的驚人氣勢,充分顯示了羣衆的鬥志與殺意,氣勢之強,險些連蘭斯洛都給震得踉蹌不穩。

“好,就是這種氣勢……咦?聲音的來源好像……”

察覺到這一點時,已經太晚了,由城外暴響起的呼吼聲,像是怒濤吞雲,四面八方急涌過來,濃烈得有如實質的殺氣,瞬間就覆蓋住整個稷下城。

也在這時候,蘭斯洛才理解發生了什麼事,而將無辜與責怪的目光,投往臺下的太研院院長。

“喂!丫頭,你做的是什麼鬼東西?這次又被你給害到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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