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魄形式

莉雅女王亡故的消息同時也對另外一名強人造成影響。

因爲行政作業的遲緩,當文書官大費周章地擬好文告,已經是四號正午,爲了顧慮裡頭的用字遣詞,曹壽還特別請提案發起人周公瑾入宮共同參詳。

這樣沒有效率的作法令公瑾感到氣結,這篇文告重要的應是迅速完成,立刻發佈,才能得到先發制人的時效性,但對於缺乏足夠認知的艾爾鐵諾宮廷,這些籌謀無疑對牛彈琴。

假如這時候石崇在就好了……

單從會有這種念頭出現,就足以代表公瑾此刻的懊惱心情。儘管石崇一直視己爲眼中釘,但他並非蠢人,應知脣亡齒寒的道理,在這種事關艾爾鐵諾安危的大事上,或許能相助自己,而憑着他讓曹壽言聽計從的本事,文告可能不用一刻鐘便能發表。

無奈,連續兩天,一向在皇宮出入頻繁的石崇,反常地連露面都沒有,更謝絕一切會客,向皇帝告了病假,在府中調養,據他府中的僕從所說,石大元帥這次的病可真是不輕……

不過,公瑾仍是奉旨入宮,希望能儘快讓文告發表,只是當他才把文告接過,未及細讀,匆匆跑進來的宮廷官吏便向陛下與帝國重臣報告了這鉅變的消息。沒有多說些什麼,公瑾就明白地曉得自己手中的這張文告,已經變成了一張廢紙。

莉雅女王真的死了嗎?不,自己並不這樣認爲。誠然天草四郎無比厲害,但那個已經被自己認定爲宿敵的小女人,應該不是這般容易死的,何況,在沒有親眼去確認之前,公瑾不會相信這些任人編寫的“官方消息”。

但真正麻煩的,是她死亡這件事本身。既然女王駕崩,又沒有血裔後代,那麼與女王舉行過合法婚禮的蘭斯洛,就能以法定繼承人之身,坐上雷因斯王座了。當然這之間仍有許多困難,但在有心人拱助之下,蘭斯洛成王加冕的一日已不會太遠了。

之前雖然曾經設想過莉雅可能採取的手段,卻仍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做到如此徹底,完完全全捨棄目前身份。這是一着險棋,但卻成功地將雷因斯衆臣逼到一個沒的選擇的窘境。

現在發表文告……不,就算文告在兩天前就發表,也無濟於事,因爲失去了主要的抗議對象,這篇文告就少了一半的意義,雖然仍可造成壓迫感,但卻不能有決定性的影響。

因爲此次事件,蘭斯洛會以救援女王的英雄身份,廣爲雷因斯民衆所知,建立良好形象,大大有助於成王之路。

事情真的是越來越棘手了啊……

“周卿家,那……這篇文告還要不要發表?”

自從剛纔聽完通報,公瑾便陷人沉默,在他面前的曹壽,顯出一副不安的樣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對於主上的心態,公瑾也覺得十分不滿。曹壽一方面對那個曾經痛毆他的強盜憤恨有加,常嚷着要將之碎屍萬段,但另一方面,平庸的他又抱着“息事寧人”的姑息心態,不怎麼想發表這篇可能令雷因斯激烈反彈的文告。

這樣的心態實是自相矛盾,但身爲臣子,公瑾只有在心中嘆着氣,盡他所能地去輔助。

“照樣發表吧,但是更改掉開頭的部份,語氣再緩和一點,和對雷因斯的哀悼文一起發表。”

或許是因爲又可以多拖一段時間,曹壽顯得鬆了口氣,這反應看在公瑾眼裡,自然是直想搖頭。

“陛下,雖然臣可能是杞人憂天,但從現在起,請您開始作一定程度的軍事預備。”

當然,這絕不是杞人憂天,只是看着曹壽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公瑾就知道自己說了沒意義的廢話。

於是,最後他也只能默默地行了個禮,請曹壽儘速發表文告,跟着便從皇宮退出。這想必會讓曹壽鬆口氣吧,因爲對着那戴着半邊鐵面具,又不解風情的死板軍人,光是對坐,就足以令艾爾鐵諾皇帝渾身不安了。

也在公瑾離開不久,後頭立刻響起絲竹管樂之聲,似乎要藉着這樣的形式,驅逐討人厭傢伙的氣息。這是十分可笑的做法,但假如不是帝皇之身,曹壽可能直接用灑鹽的方式付諸行動了。

曹壽並不喜歡他,這點公瑾也知道,所以當初纔會聽石崇的建言,將自己罷官遠黜,但曹壽似乎也還有點小心眼,不久後他也發現,如果想要穩穩坐在艾爾鐵諾的帝位上,自己就是一個不可缺的存在,所以又重新起用自己爲第二軍團長……

局面會變得這樣麻煩,公瑾實在覺得很傷神。蘭斯洛要登基爲帝,仍有許多外在困難,不過最後應該都能克服,而當他坐穩帝座後,揮軍艾爾鐵諾,報復之前所受到的一切,是十分合理的事,所以自己必須開始構思這方面的準備。

和曹壽提這些,其實是滿沒意義的,因爲艾爾鐵諾皇室已不能有效掌控軍隊,真正負責國防重任的,其實還是五大軍團長。

唉!這時候就很遺憾,爲何雷因斯不是在艾爾鐵諾的西邊呢?如果是的話,就算蘭斯洛傾整個雷因斯的力量來攻,也有自己擋住,難成大患。但負責艾爾鐵諾東部的第四軍團軍,卻是掌握在花天邪的手裡……

一支將領與士兵都不值得信賴的部隊啊……

雷因斯的兵力不足爲懼,那頂多與一個集團軍相若,但素質上則遠爲不如,雖然傳說中駐守惡魔島的五色旗驍勇無雙,但卻沒有可能擅離駐地,而且人數也極少,難以影響大局。

即使蘭斯洛立即建軍,開始拓展軍力,也需要一兩年的時間才能派上實戰用場,以花天邪的個性,在那之前恐怕就已經主動攻擊雷因斯了。

何況阿朗巴特魔震後,與其在意未成氣候的軍隊,倒不如留意蘭斯洛一方的天位高手。在莉雅的努力之下,已經有不少天位高手聚集到蘭斯洛的陣營,聽說東方家主東方玄龍也與蘭斯洛交情匪淺,如果這些力量全結合在一起,那便是一股莫大的威脅啊!

緩緩走出宮門,公瑾猶自沉思着往後的佈局。親信蔣忠牽馬迎了上來,道:“公瑾大人,事情已經辦好了嗎?”

“嗯。”

“那麼……我就看開始做回程的準備了。”

“不……我想沒有那麼快。”

公瑾的回答,讓蔣忠大感吃驚,他記得主帥十分不喜歡中都的氣氛,既然事情已經處理好,那便應該沒有理由想要逗留在此啊!不過這不是自己能干涉的事,既然主帥這樣說,那就要繼續處理在此的住宿事宜了。

“傳令給殘缺、可蓮,在北門天關聚集,等候我的到來。”

“咦?”

蔣忠大吃一驚,公瑾說的話大出了他意料之外。將四鐵衛中的兩名強人聚集在北門天關,又說他本人會親自趕赴,莫非……公瑾大人打算要出關他往?那目的地就只會是……

“對你真是抱歉啊,蔣忠。我們這趟出來,歸期只怕要比預料中遲多了。”目光遠遠地眺望着東方,公瑾緩緩說道:“準備啓程吧!不親自到雷因斯走一趟,看來是不行的了。”

公瑾誠然睿智冷靜,但或許是因爲太過集中於蘭斯洛將帶來的威脅,他忽略了一項蘭斯洛要成王的重大障礙,且是內部障礙……蘭斯洛的個人意願!

“……總之,你們兩個,給我好好地解釋一下,現在這樣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媽的,爲什麼短短時間,我要把同樣的話,用同樣語氣再說一遍!啊!你們兩個,不要給我笑得像姦夫淫婦一樣!”

對蘭斯洛來說,生命中最驚濤駭浪的,大概就是這三天了。互訂終生的未婚妻,忽然變成了尊貴的女王陛下;新婚之夜,老婆忽然暴斃;守靈第二夜,老婆又忽然回魂,變成了幽靈……現在就更加精彩了,幾個人一起指着自己鼻子,異口同聲地說着:“不要懷疑,你就是下任的雷因斯王啊!”

真是精彩,自己所熟知的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呢?

“還有,把話講清楚,爲什麼這麼重要的事,身爲妹妹的我一點都不知道?”妮兒也很急躁,要不是繞基格魯跑步耗去不少體力,她的態度一定會更加火爆。

“丈夫繼承已故妻子的東西,這是很正常的事吧!”源五郎笑道:“在女王陛下已經過世的現在,由老大繼承王位,這沒什麼說不過去啊!”

“這不是說不說得過去的問題,我老婆她明明就還在,爲什麼要由我來繼承……”

“啊……我現在的狀況,好像不能算是還‘在’吧!”一旁的莉雅出言反駁,而爲了讓人家明白她已身爲幽靈的事實,說話時,她還惡作劇似的表演特技……下半shen完全透明……

“夠了,我要的是討論,不是變魔術。”蘭斯洛實在覺得很無力,特別是莉雅看準他這個心病後,又表演二度特技:上半身完全隱形,講話聲音依舊傳來……

蘭斯洛兄妹都對鬼魂這種事非常沒有抵抗力。像是此刻,蘭斯洛對於妻子的惡作劇直想嘆氣,妮兒更是一副快要奪門而出的表情……

這情形看在源五郎眼中,實在是很好笑,不過若不是在這樣的氣氛中,蘭斯洛的怒火勢必一發不可收拾,要與他冷靜的溝通就有困難了。

“我覺得,這樣的未來,對老大、對我們都是最好的。”源五郎道:“因爲四十大盜的作案,我們已經被艾爾鐵諾通緝,雖然回覆天位力量的我們不必懼怕任何的追捕,但如果不想下半輩子盡耗在與他們的糾纏上,我們就必須考慮改當一個嗜殺成性的狂人,或是建立自己的勢力,在這一點上,妮兒小姐應該已經很有體會了。”

回想起這一路上受到的騷擾,妮兒大有同感地點點頭,如果要她一輩子都得應付貪圖賞金之人的襲擊,那種日子可真是了無生趣。

“憑找們現在的力量,要建立勢力不是難事,但也要費相當的時間與精力,並且不可避免地會與舊有勢力發生衝突,既然這樣,那麼奪取一個現成的舊勢力加以整頓,是最合算的作法。”

源五郎道:“老大,你也想對艾爾鐵諾報復吧?可是當對手變成一個國家,單憑個人力量並不足夠,你會需要別的東西。”

蘭斯洛對義弟的話感到困擾,他之前並沒有想到這麼多,雖然想報復艾爾鐵諾,但應該也是集中在爲首之人的身上,那樣子只需自己武功有成,殺進去宰人就行了吧!“可別告訴我,你是打着只想誅滅首惡就算的念頭喔!”源五郎搖頭道,“想想看你的對頭都是些什麼人吧!與四十大盜爲敵的,是整個石家與花家,他們的首領,則是艾爾鐵諾最顯赫的軍團長,支配他們的是艾爾鐵諾皇帝,如果用三角錐的等級來比喻,他們全是最頂端的那一部份人,要動這些人,你以爲白鹿洞會默不作聲嗎?”

蘭斯洛和妮兒全答不出話,他們全都沒有想過,這關白鹿洞什麼事?

“負責守護艾爾鐵諾的白鹿洞,不可能放任老大你去傷害艾爾鐵諾的重臣……不只這樣,殺害我們弟兄的兇手,正是白鹿洞的大人物,照這樣算,白鹿洞也是老大你的仇家了。李二哥這麼樣高強的武功,對上白鹿洞仍是這樣收場,老大你認爲我們會有勝算嗎?”

復仇是絕不會改變的初衷,但白鹿洞委實是個不能忽視的存在,特別是那個號稱天下第一人的“月賢者”陸游,一想到他,就算是妮兒這樣膽大無畏的個性,也不由得擔憂地望向兄長。

“撇開這些不談,老大你對自己的人生,有什麼規劃呢?只想要終其一生都當個強盜頭嗎?”

當初會選擇當強盜,是因爲這是建立自我勢力的捷徑,名聲、金錢、人才……都可以快速累積,當積蓄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正式建立勢力。不過後來好像有點樂在其中,忘掉本來目的了……

可是,累積足夠實力後,自己會想要做些什麼呢?

是也曾經想過建國之類的構想,不過現在這樣,太過倉促了吧……人生並不是這樣隨隨便便就能決定的啊……

“如果老大你實在覺得不滿,那就再聽我一句話吧!”源五郎看準情況發動了最後一擊。

“莉雅女王已經死了,而她是爲什麼死的,相信你我都很清楚……看在她死因的份上,難道你不覺得有責任擔下妻子未了的工作嗎?”

這句話令蘭斯洛渾身劇震,側偏過頭,看到的,卻是妻子充滿期盼的目光……

“老大睡覺了嗎?”

“沒有,託了你的福,我想好好靜一靜了。”

“所以你也纔會跑來見我啊,也對,我們是該談一談了。”

源五郎看着前方忽隱忽現的幽影,緩緩道:“你我目的應該是一致的,可是你似乎不大欣賞我的作法啊?”

“我沒有任何理由會欣賞吧!”莉雅道:“利用感情去迫他做不喜歡的事,這並非是我的初衷。”

“總好過爲了選擇手段,縛手縛腳,到頭來什麼事都沒做。”源五郎搖頭道:“你的心太軟了,而且想的也太多了。喜不喜歡是一件很難說的事,也許他現在覺得無法適應,但只要實際作上一段時間,肯定會喜歡上掌控權力的感覺,到那時候,我們現在所採取的手段就是正確。”

莉雅知道,源五郎講的很對,也就是因爲他什麼事都把握着正確性,所以他的話才讓蘭斯洛和自己無法反駁。可是,人類並不是這麼簡單的生物,即使什麼理由都正確,仍然會有許多困惑,沒法輕易地做出抉擇。

“你要明白,我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比武招親的結果,已經爲衆人所知,我們的敵人也開始集結,如果不在他們行動前做好預備,我們會非常吃虧。”源五郎道:“這件事的討論就到此爲止吧!明天一早,要開始運靈柩回雷因斯,這一路上,老大他會有足夠時間去作決定的。而現在,我想研究一下另一個問題……”

話說到此,源五即忽地閃身不見,用着九曜極速的身法,他眨眼間就來到莉雅身前,一記劍指筆直轟出。

招數威力無疑強橫,手臂輕易洞穿莉雅“身體”,但卻是半點效果也收不到。這是很正常的,對一個只有虛體的幽靈,物理性的武術改擊,本來就不可能有什麼效。

所以源五郎的第二重攻擊,在這時爆發。神色一緊,一種專門攻擊魂魄的蝕魂術法,已在他右臂上運起,然而,尚未發動,一股奇異的波動,將他尚未成形的術法全數抵銷。

“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嗎?人妖先生?”

“呵,已經找到了。”

源五郎撤招退後,道:“術法比想像中的還要成功,你仍可以像生前一樣,使用那令天下術法無效化的獨有異能,那麼,雷因斯女王的天賦聖力呢?”

“好像也還在。”莉雅道:“不過不像以前,沒有了生命力作支撐,現在最多一天使用三次。”

“真是得天獨厚啊!”

源五郎實在很想嘆氣。一如妮兒的武學天份,莉雅目前的狀況之良好,只能說是奇蹟。

令莉雅現在以靈體狀態存在的返魂大咒,是雷因斯流傳已數千年的咒術,人人都曉得有這樣一門咒術存在,也約略曉得施行的方法,但長久以來,卻從未有人能試驗成功。

與其把這當作傳說中的神話禁咒,在雷因斯,更多魔導師認爲這僅不過是一個笑話傳說。因爲當“生老病死無法被突破”的觀念深入人心後,魔導師們就放棄相信這術法的可能性,認爲這不過是三流幻術師行騙的最佳題材,事實上,在九州大戰結束後,連“天位”一事是否存在,都成了莫大疑問時,起死回生就只是個荒誕的笑話。

黑魔法的一些咒術裡,可以役使骷髏、殭屍,也有一些其他術法可以暫時召回魂魄,但那都不算真正的重生。基本上,人死之後,魂魄離體,前往冥府,就是一個無法變更的程序,不管多高明的魔導師,都無法抗逆。

直到近六百年前,武煉三十六蠻族中的玥族,出了一名傳聞具有西王母族血統的奇人,統合族內長久以來對於靈魂的研究,參以其他的黑魔法而大成,在創出諸多充分發揮靈魂特質的殺着後,更提出所謂的“天魄”學說。

以多重的特殊術法,將自身靈魂鍛鍊、昇華,形成一種更高層次的靈體“天魄”,當生命力耗盡,魂魄歸往冥府之時,人就能以天魄的形式繼續存在,不受自然規律所拘束,得到一種新形式的生命。

詭異的學說,但到最後亦沒有機會實現,爲了要守護心愛的家園,這位奇人在術法未有大成前,率軍抗敵,強弱懸殊下,最終亦令其與手下將領全數死在戰場,創出的一切術法盡皆失傳,一直到最近幾年,才又在那身份不明的黑袍人身上,離奇重現。

源五郎並不懂黑袍人所用的術法,但卻曾在機緣巧合下,偶然獲得了那奇人的手卷遺稿,從中得窺有關天魄的資料,經過整理與研究,令他幾乎成爲舉世第一的靈魂學者,並在此次大派用場。

過去兩天,他與梅琳就只在做一件事:利用梅琳的強大魔力、自己的知識,將莉雅本應消散的魂魄,轉爲天魄。過程是極度艱難,但最後仍被他們兩人克服了所有問題,大功告成。

目前的結果,莉雅的狀況遠比預期中更理想,不但可以運使雷因斯女王的天賦:痊癒聖力,就連她能令一切魔法無效化的獨有異能亦可運使,這樣一來,雖然並非無敵,但她卻變成了一個近乎是不敗的存在:物理性攻擊無法傷及幽魂,法術攻擊會被她的異能抵消,天魄本身對魔法亦有一定的抵抗力,在這情形下,又有誰能傷她分毫?

“雷因斯女王的聖力,是唯一能對天位高手奏效的催愈技巧,非常寶貴,而且……身爲第一幕僚,往後想謀奪你生命的人一定很多,與其費時間練武,不如這樣子比較好。”

源五郎道:“而且,這樣一來,一些舊有的肉體限制就沒有了,對你會方便些吧?”

仍然保有強大魔力,卻不再受肉體拘束,換言之,莉雅便可以直接修習具有強大破壞力的黑魔法了。

幾項考量,都是對蘭斯洛陣營極爲有利的福音,基於這些利益,所以在早先一戰中,源五郎選擇冷眼旁觀,讓莉雅耗竭生命力地死去。

“沒有錯,一切都如你所說,我可以改行當黑魔導師了。”莉雅微笑道:“所以,美麗的人妖先生要小心呦!因爲下一次,舫穗之月的鐮刀,說不定就是斬在你身上了呢!”

純以利益考量,源五即所做的絕對是正確。但是人世間很多事,並不是正確就不會受到埋怨,有時候,便是因爲事情的正確性,才分外顯得殘忍。

但是,莉雅也明白,身爲一名決策者,自己的行事欠缺冷徹決斷性,明知是該作,卻下不定這個決心,這種時候,爲了整個團體與大局的維持,便需要源五郎這樣的角色。

源五郎也是曉得這一點吧!相信他原本也不是這樣的個性,只是爲了情勢需要,他必須讓自己冷血起來,徹徹底底扮演好他的角色,一個冷靜去判斷要如何犧牲、犧牲什麼人去度過難關的討厭角色。

自己是不應該責怪他的,因爲如果連自己都不能地解,那他就真的孤立無援了。可是,明知是這樣,憤怒、悲傷的情緒仍是禁不住一波波地拍擊心扉……

“我很抱歉,犧牲了你身爲女人的許多幸福。”彼此沉默良久,源五郎忽地彎腰,向莉雅深深行禮,這纔是他此次私下會面的主要目的。

“對於你……我無法做出任何的補償,請你諒解……不,不能諒解也無所謂,對於一個扼殺掉你往後幸福的人,你就這樣一直憎惡着他,會比較好過……”

“往後,我的作法不會改變,或許還會變本加厲也不一定,總之……總之……”重複了幾次,源五郎並沒有把話說下去,也始終沒有把頭擡起來,這是他對莉雅的道歉,也只有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對象,他才允許把自身情緒表露出來。

“我不想原諒你,因爲你也知道那些所謂沒意義的小東西,對身爲一個女人的我,對於愛着他的我……是多麼重要的夢想。”

莉雅靜靜地說着,聲音經過壓抑,卻也是一種難得的情緒表達。既然彼此都有一定程度的智慧,戴假面具的客套話已沒必要。

“但也正因我愛着他,所以在大局上,我沒有選擇,往後我會繼續與你合作,所以,從現在起,請多多指教吧,人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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