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還興致盎然的紀君翔,忽然像霜打了的茄子,頹喪地道,“嫂子,是不是也覺得我很不靠譜?”
因爲不靠譜,所以無法給臺上那個女人想要的安全感。因爲沒有安全感,以他再怎麼地追求,她也不肯給他一個機會證明,他也可以像大哥那樣,她向母親抗爭那所謂的商業聯姻。她從一開始,給他判了死刑。
“你看上去還真像個不靠譜的人。”千尋看着這個男人大口地灌着酒,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如果摒除紀夫人的因素,她倒是挺想他和海芋在一起的。可因爲有了紀夫人,一切變成了未知,海芋未必不是這麼想的。
紀君翔苦笑一聲,“嫂子你也打擊我。”
大哥也打擊他,就是他打電話給二姐,討教怎麼讀懂女人心,也是被她打擊得體無完膚。都沒個支持他的人,就看着他在那裡胡鬧不得要領。
千尋望了眼下臺上的女人,正唱到:如果女人,總是等到夜深,無悔付出青春,他就會對你真;是否女人,永遠不要多問,她最好永遠天真
總覺得她是在唱從前的自己,以此來告誡不得重複那段日子。她微微嘆了口氣,“給她留點空間吧。”
逼得太緊,反彈力就越高,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還說是女人堆裡混大的,她看他是白混了。
紀君陽陡地變了臉色,“嫂子你是叫我放棄?”
怎麼可能,他好不容易纔碰到這麼一個能讓他動心的女人,這個女人,雖然比他大,可是卻讓她有種保護的心疼,但她只當他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我只是叫你給她點時間和空間,別每天像只狗皮膏藥一樣地纏着人家,要是換作是我,我也受不了你。”這男人,怎麼就那麼不開竅呢。
“她總是逃避,我就只能死纏濫打咯,當初哥也不是這樣把你追回來的嘛。”
“你是你哥嗎?我的情況跟海芋一樣嗎?”千尋都恨不得剖開這小子的腦袋了,看看裡面裝了什麼漿糊,紀君陽說他這個弟弟很聰明,她看他是智商高,情商低。
“那嫂子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他現在也是黔驢技窮了,那女人油鹽不進,他一點輒也沒有。
千尋甩她兩字,“涼拌。”
聽罷,紀君翔苦喪了臉,“嫂子你就別再打擊我了。”
沉默有片刻。
千尋道,“你有沒有想過,就算她現在接受了你,你這種熱情又能持續得了多久。她是一個有過一段失敗婚姻的女人,你現在有的熱情和非她不可,她在她的前夫那裡也經歷過,那個男人追她的手段和你如出一轍,可是熱情過後呢,她得到的是背叛。”
“我發誓我絕不背叛她。”紀君翔很認真地說,以前玩歸玩,那是因爲沒找到讓自己心動的感覺。
千尋冷嗤着,“誓言在一個受過傷的女人那裡沒有半點說服力的。”
紀君翔煩躁地抓了幾下後腦,“你們女人,可真是難懂。”
千尋笑笑地,“怕了?”
紀君翔神情一橫,哼道,“怕我就不是紀三少。”
千尋忽然傾過身子,趴在桌上,手託着腮,幽幽道,“你說,如果海芋和你母親同時掉進河裡,兩個人都不會游泳,你只能救一個,你會選擇先救誰?”
其實海芋的另一個難題,就在這裡吧。都是女人,她又怎麼會猜不到她心中所想的。
紀君翔一愣,這個難倒了衆多男人的問題,他一時半會也實在回答不上來,只剩下抓耳撓腮,最後乾乾地笑,“我選擇私奔。”
千尋輕輕地笑。
紀君翔被笑得心裡發毛,“嫂子你笑什麼啊。”
千尋微微一嘆,“女人有時候要的不是你孤注一擲的勇氣。”
“那是什麼?”紀君翔困惑地,女人不都是喜歡男人爲她不顧一切嗎?
“你自個慢慢想。”千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施施然起身。
紀君翔在身後叫道,“嫂子你說話不能說半截啊”
千尋只當沒有聽見,徑直往那隔間走去,卻在靠近的時候,聽見身後有人叫了她一聲,“千尋姐。”
那聲音,聽上去,感覺有幾分小心翼翼。
千尋回過頭來,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卜芝婷,欲言又止地,微微笑道,“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卜芝婷點頭。
兩個人去了吧檯,酒保遞給她們兩杯果酒。
千尋抗議,“我要的不是這個,阿來你可不能因爲我一陣子沒來,就當不認識我了。”
酒保老實道,“紀先生剛纔吩咐過,如果千尋姐想喝酒,只能喝這個,烈酒傷身。”
千尋一陣無語。
卜芝婷羨慕地望着她,“紀總對你可真好。”
千尋笑道,“大爲對你不好嗎?”
卜芝婷低垂着眼簾,“我不知道,他總是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我本來應該討厭他的,要不是因爲他,我和艾維哥也許還有可能。可是他生生地打斷了我所有的希望,我本來跑回了海南想躲着他的,可是看到他一路追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又跟着他回來了。”
千尋拍了拍她擱在吧檯上的手,“傻姑娘,你愛上他了。”
在不知不覺中,只是自己也沒有發現而已。
“有嗎?”卜芝婷茫然而懷疑地,“我以爲,我喜歡的是艾維哥。”
“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有時候你自以爲的喜歡,可能只是個假象。而你心裡真正愛着的那個人,也許需要某個契機纔會幡然醒悟。”千尋笑着抿了口果酒,好像是枇杷味的。
“可是千尋姐你知道嗎?從在海南認識你開始,我就知道艾維哥心裡有你,他看你的目光不一樣。爲了能跟艾維哥在一起,我在偷聽了你說的故事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江城跟紀總說了這一切。那個時候我一心以爲,只有你跟紀總在一起了,斷了艾維哥的念頭,我跟艾維哥纔有機會在一起。可是,爲什麼現在我反而跟周大爲糾纏在一起了呢?”這是她最爲糾結的地方。
千尋有種恍然而悟的感覺,原來竟是這樣啊,她說紀君陽怎麼會突然間去而復返,而且一時之間就拿出所有讓有啞口無言無力反駁的證據了呢,原來如此。
卜芝婷吞下了大杯苦澀的酒後繼續道,“我想,如果不是我,艾維哥就不會那麼快失去你,如果你和紀總不能走在一塊,也許你們就還有機會,可現在我也沒能堅持住對艾維哥的感情,還讓他徹底地失去了你了,你說,我是不是個壞女人?”
千尋啞然失笑,“我說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呢,我對艾維,只是朋友的喜歡,沒有男女的感情。就算沒有你,就算沒有紀君陽,我跟他,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