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這事,千尋不是不知道,辦公室成了家有了小孩的女人湊在一塊,話題總離不了老公和孩子以及公婆,有時候也會談到孩子教育花費的問題,其中就聊到過逢年過節給老師送的禮。
去年教師節的時候,她也給安安的班主任買了一束花,另外送了一張購物卡,錢不多,幾百而已,並不是賄賂,只是當時她覺得在那樣的節日裡,是種禮貌和祝福。而那班主任,歡歡喜喜收了花,卻是堅決地退回了卡,很正直的一個老師,在這個浮誇的社會,大抵已經很罕見。
只是過完年上來,安安升到了大班,班主任換成了現在的這個,職業道德遠不如前一個。以前還老能聽見安安說起老師的好話,今年這個,怕是極不得她的歡心。
紀君陽也順着女兒的話道,“老婆,你不覺得這種歪風邪氣應該殺一殺嗎?”
“可我總覺得你是在以強欺弱,跟那人沒多少區別。”她可不想讓女兒覺得,有了特權,有了撐腰的,就可以爲所欲爲。
“我這哪是以強欺弱啊,我這分明是以強欺惡。”紀君陽跟她咬嚼字,然後咧着嘴跟女兒互動,“對吧,小寶貝?”
安安想了想後點頭,“嗯,咱不以強欺弱,只以強欺惡。”
千尋徹底敗給了這父女倆。
難得女兒站在自己同一陣線上,紀君陽樂得用臉使勁兒地蹭着她的小腦袋,“寶貝,今天在幼兒園玩得開不開心?”
“開心呀,整人好好玩的,今天我們把小楊老師辦公室抽屜裡的十幾張購物卡都偷出來扔進了馬桶裡,然後在馬桶上塗了強力膠,她剛一碰上去,就被沾住了,然後我們把水一衝,嘿嘿,卡全沒了,把她心疼得臉都綠了。她那件新衣服,沾了膠水,撕破了,想勾引周老師的計劃也泡湯了。周老師和林老師本來就是好好的一對,她非得搞破壞,老是擠兌林老師,我超不喜歡她的。”
林老師就是安安以前的班主任,溫婉的一個女子,笑起來臉頰上有兩個可愛的小梨窩,小朋友都很喜歡她。
這樣的惡作劇,讓千尋是既好笑又好氣地,現在的孩子,個個都不得了,精得要死。
紀君陽呵呵笑道,“有仇不報非君子,咱寶貝厲害。”
千尋橫了他一眼,“紀君陽,你這樣會教壞女兒的。”
紀君陽不以爲意地,“怎麼可能,你教她向善,我教她以惡制惡,咱們這叫夫妻合璧,讓咱們的寶貝以後誰也欺負不着。”
千尋十分地無語,他總是有理。
安安探起身子,在紀君陽的臉上親了一口,“大叔,你真可愛,這是賞你的。”
一個賞字,讓車上兩個大人的嘴角抽了抽。
紀君陽將另一邊臉湊了過去,“來,再親一個。”
女兒小嘴脣香香軟軟地,貼着臉,真窩心啊。
“親你可以,不過跟你說件事,你不許罵我。”小傢伙倒是跟他講起了條件,眼睛有點兒躲躲閃閃地。
“做壞事了?”
小傢伙點了點頭。
Wωω ●TTKдN ●co “比剛纔還壞?”
小傢伙還是點頭。
“那我倒要聽聽了。”紀君陽笑道。
“你不許罵我。”小傢伙繼續重申。
“不罵。”紀君陽堅決地說。
得到了保證,安安這才小心翼翼地說,“我今天抓了一條蛇,扔在小楊老師的宿舍裡,把她嚇暈了過去。”
還以爲是多大個事呢,紀君陽笑道,“是玩具蛇吧。”
千尋剛開始也沒有多在意,她自己讀書的時候,抽屜裡還不是被惡作劇的同學塞過那種仿真玩具蛇啊蜈蚣什麼的,誰小時候沒有淘氣過,可是她卻聽見女兒小聲地道,“是真的蛇。”
這下她淡定不了,方向盤都差點沒抓穩,“安安你說什麼?”
紀君陽卻是不信,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嚇完老師還不夠,想嚇爸爸媽媽呢,你從哪弄來的蛇啊?”
小東西這麼小,只怕是連蛇長什麼模樣都沒見過呢,還說真蛇,小腦袋裡止不準又在盤算着什麼惡作劇,他可得小心點,免得被她捉弄。
安安卻是回答道,“我讓大鬍子給我弄的。”
這下紀君陽不能鎮定了,他很認真地看着女兒,眼神也變得越來越嚴厲,“你說的是真的?你不知道這事很危險?”
安安小聲嘟囔着,“你說過不罵我的,說話不算話。”
她還有理了呢,紀君陽氣得啪啪兩掌落在她的小屁股上,“我是答應不罵你,可我沒答應不打你。”
小傢伙立即哇哇大哭起來,“媽咪,大叔打我,好痛啊。”
“該打。”千尋也不幫她,這麼危險的事情,她想一想都覺得全身出冷汗,這小丫頭真的是欠揍了。其實能有多痛,紀君陽不過是做做樣子,雖然響,可是窩着手心打的,嚇唬嚇唬她而已。
小傢伙哭得更歡,“媽咪你好壞,有了大叔就不愛我了。”
這是哪跟哪啊,千尋又好笑又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那小手雖然在眼睛上擦着,可哪有半滴眼淚,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裝,以後可還得了。
紀君陽掏出手機,對着電話那頭怒道,“周大爲,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知道分寸嗎?竟然讓安安玩這麼危險的事。”
他個大人可以防備,可安安一個小孩子,對什麼東西都正是好奇的年紀,要是被咬了怎麼辦?
“你是指哪件啊?”周大爲雲淡風輕地。
還不止一件,紀君陽怒火中燒,他想把他給滅了。
“周大爲。”他咬牙切齒地。
“喲,你是指今天那條蛇吧。”周大爲作恍然大悟狀,笑道,“一條無毒菜花蛇而已,該不會是把紀總嚇着了吧,你女兒的賊大,絕對超過你的想象,這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女娃兒,我喜歡,巾幗不讓鬚眉啊。”
“我管它有毒沒毒,周大爲,我警告你,你要再敢慫恿我女兒玩這麼危險的事,我把你武館給端了。”若不是怕丫頭難做人,他纔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跟着那麼個傢伙學什麼武術。
“哎呀,我好怕怕啊,就是不知道紀總敢不敢今晚來waittingbar喝幾杯啊。”周大爲說話沒個正形,拿着個調調,故意調侃着。
紀君陽冷哼了一聲,“幾點。”
“今天不太方便,明晚九點啊,等你,不見不散”周大爲揚着的聲調,嘎然而止在紀君陽掛斷的電話裡。
回家的車子裡,一場教育課正式開始,紀君陽和千尋你一言我一語地將安安訓得腦袋耷拉,可憐兮兮地扁了扁嘴巴,“等會我告訴我爺爺奶奶,你們倆個都欺負我,嗚嗚”
喲,小東西還會搬救兵了,紀君陽提着她的小耳朵,“你還好意思跟爺爺奶奶告狀了,他們要是知道你玩這麼危險的事,看你會不會把他們嚇得進醫院,你是不是想把他們嚇病了?”
小傢伙糾結了一會,老實了一些,“大不了我不告你們的狀就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