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小院兒。
姜暖讓秦景安坐着看電視,她去廚房做幾個拿手好菜。
雖然秦景安一個人在國外待了五年,但他和姜暖並不是五年沒有見過面了,母子倆經常上網視頻,姜暖每一年都會去國外,每一次都會跟秦景安一塊兒待上幾天,因此即使秦景安是五年後第一次回國,母子倆也挺淡定的,沒有那種久別重逢、熱淚盈眶的畫面。
不過,很長時間沒有回秦家了,突然坐在熟悉的家裡,秦景安心裡挺感慨的。
尤其是這個小院兒。
這裡,曾經是爺爺一個人居住的地方。
爺爺不喜歡小洋樓,爺爺是個崇尚古風的老人,傢俱擺設喜歡舊式的,居住的地方也是住的小院兒。
秦景安在秦家不受人待見,唯獨爺爺對他特別好,他每天除了上學,剩下的時間基本上就是跟在爺爺身邊了,耳濡目染的,也將爺爺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度學了個七八分。
對秦景安而言,世界上最重要的兩個人就是爺爺和母親。
當然,以後還會加上妻子和孩子。
一個人在小院子裡轉了一圈,找回了曾經的一些美好記憶,秦景安的心情好了不少,看着小尾巴一樣綴在自己身後的秦茜小朋友,就更加順眼了。
他回到客廳裡,一直跟着他滿院子亂轉悠的秦茜小朋友停下腳步,站在門外邊看了看他,然後低下頭轉過身慢慢往院子裡的小凳子走去。
秦景安摩挲着下巴看着秦茜的背影,猜到了幾分。
應該是秦立哲和秦喻賢不讓秦茜來母親的院子吧?
他勾脣輕輕笑了一聲,聽到姜暖讓他洗手吃飯,他走到門口,看着乖乖坐在院子裡的秦茜,溫柔的招招手:“要跟伯伯一起吃飯嗎?”
秦茜猛的擡頭看他,眸子裡滿是驚喜!
那水汪汪的小眼神彷彿在說,真的可以嗎?
秦景安攤着白皙的掌心,微微彎下腰,溫柔勾起一絲笑,“過來。”
秦茜遲疑了一下,兩隻小手放在膝蓋上一下一下的絞着,有點心動又有點爲難的咬着自己的下嘴脣。
秦景安對自己看得順眼的人十分有耐心,秦茜遲疑着不敢過來,他也不惱,保持着彎腰等她過來將小手放進他掌心的姿勢,溫柔的凝視着她,那笑容,那眼神,彷彿在給秦茜無聲的安慰和鼓勵一樣。
秦茜絞手指的動作漸漸地慢了下來,一雙眼睛緊緊盯着秦景安的手掌。
長長的睫毛顫了很多下,她終於鼓起勇氣,從小凳子上跳下來,一步一步怯生生的朝秦景安走過來。
秦景安在她距離他兩步遠的時候牽着她的小手,將她抱起來。
秦茜突然被秦景安抱進懷裡,嚇了一跳,緊接着自己的腳趾頭感覺到了一絲絲光滑的布料,她一怔,下意識的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腳丫。
自己沒有穿鞋子。
小腳丫上面沾了許多泥土,灰撲撲的,髒兮兮的,小趾頭正在秦景安乾淨的襯衫上摩擦,他白色的襯衫染上了污跡。
秦茜趕緊蜷縮着小腳趾頭,嚇得緊緊低着頭不敢看秦景安,跟做錯了天大的事一樣。
秦景安見她低着頭,肩膀在輕微的顫抖,有點驚訝,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她腳上有泥。
他勾脣瞭然的笑了笑,然後抱着秦茜徑直去了洗手間。
秦茜被他放在洗手間的椅子上,侷促不安的咬着嘴脣,哪兒都不敢看,就盯着腳下的地板,盯着自己小腳丫踩過的地方留下的髒兮兮的腳印發呆。
秦景安拿着幾條毛巾出去問了問,姜暖指着灰色的那條說是擦腳的,他接了一盆水,試了試水溫,不燙,將小盆放在秦茜面前,灰色的毛巾也放在秦茜手邊上。
“洗腳。”
“……”
秦茜擡頭望了一眼他,快速的低下頭去,腳趾頭蜷得更緊,根本沒有將腳丫放進水盆裡。
秦景安洗了手以後低頭一看,秦茜沒有配合他。
他嘆氣,這纔想起來,自閉症的孩子基本上都沒有生活自理的能力,何況是這麼丁點大的孩子?
他擡手扶額,既然自己將她抱進來了,那就只能自己親手來了。
他捲起袖管蹲下去,溫柔的看着秦茜,說:“乖,伯伯不會傷害你,聽話好不好?”
秦茜咬着嘴脣沒有吭聲。
秦景安試探着去碰秦茜的腳,秦茜下意識的將小腳丫往後面藏了藏。
怯生生的對上秦景安溫柔的眸子,她眼珠動了動,不再躲開。
秦景安握着她的腳放進水盆裡,溫暖的水將她小小的腳丫包裹,舒服的滋味讓她緊皺着的眉頭一瞬間舒展開。
她緊攥着手指,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景安。
他說,他是伯伯,不是叔叔,那就是伯伯吧,以後都在心裡叫伯伯好了。
從來沒有人這麼溫柔的捧着她的腳給她洗腳,家裡的傭人阿姨們給她洗澡時都很不耐煩,一下一下恨不得擦破她的皮膚似的,每天洗澡,她都很疼。
但她不敢叫痛,不敢吭聲,她知道所有人都不喜歡她,不是痛得受不了的情況下,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在痛。
她一直覺得洗臉洗澡是噩夢一樣的事情,但現在伯伯的手指讓她突然覺得,原來洗腳會這麼舒服,這麼溫暖。
一直到秦景安將她的腳洗乾淨了,擦乾淨了水,抱着她去了客廳裡,秦茜才反應過來。
看了一眼乾乾淨淨的腳,又看看坐在自己身邊的伯伯,她嘴角彎了彎,一絲略顯僵硬的笑浮現脣角。
秦景安驚訝的看着秦茜,不是因爲她笑得僵硬,而是因爲作爲一個自閉症的孩子,她竟然會笑,這讓他覺得驚奇不已。
或許自己對這孩子而言,真的是個挺不一般的存在吧!
他輕輕捏了捏秦茜的小臉,秦茜僵了僵,然後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耳根紅了。
小寶貝害羞了。
秦景安微笑着收回手,雖然秦茜小朋友今天一直對他表現得很親近,但他還是怕自己嚇到他,畢竟她跟正常兒童不一樣。
他讓秦茜乖乖坐在沙發上別害怕,然後起身去幫姜暖端菜。
剛剛走了兩步,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秦茜被嚇了一跳,蜷着身子驚慌的望着秦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