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那句話的時候他嘴角略微往上翹，任誰來了都能看出他現在有多高興，有多喜悅。
至於被顧南音發現了他是當年那個男人這件事，他覺得跟自己兒子比起來，一點都不重要。
顧南音轉過頭，不去看秦景安高興的樣子。
一個只在乎孩子而不在乎她的人，她何必去看他那張臉，平白給自己心裡添堵？
“可是咱們的孩子不是一個女兒嗎？而且那個女兒弄丟了，現在都還沒有找回來……怎麼、怎麼會變成兒子了呢？”
秦景安見顧南音扭着頭不看他也不回答，於是繼續自己問話。
顧南音還是不怎麼願意跟他說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皺着眉頭，“你的煙呢？”
她想抽一支。
被秦景安問起北北的身份，她不能夠不去想當年懷上北北的過程，那是讓她不堪回首的回憶，只有吸菸喝酒麻痹自己的神經，才能夠坦然的跟這個強迫了自己的男人心平氣和的說話。
“不準抽。”
秦景安握着顧南音的手，心疼的在她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心裡不舒服，你打我罵我都好，你想怎麼懲罰我報復我都行，但是，不准你對你自己不好。”
“放手！”
顧南音將手從秦景安手中抽出來，一雙冷淡的眼睛斜了一眼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別碰我。”
秦景安感覺手中空落落的，一顆心也空落落的。
他盯着她看了幾秒鐘，退後一步，舉手示弱，“抱歉，我先解釋一下五年前的事情，你再告訴我北北的事。”
他想了想，不知道自己現在解釋要不要順便把唐語沫給交代了，交代出來的話，顧南音知道他曾經那麼深愛一個人，會不會是火上澆油更加生氣？
可如果不老實交代，她明兒個一去打聽A市豪門秦家大少的事情，從別人口中問出了唐語沫和他戀愛的事，她會不會覺得他是有意欺瞞，對唐語沫餘情未了？
顧南音不想說話，秦景安說想解釋，她就站在那兒等着，即使他沉默着猶豫該怎麼說，她也沒有催促。
也許說開了，他們的婚姻就結束了，能夠沉默的在一塊兒多待一會兒，似乎也是好的。
顧南音低着頭耐心等待了兩分鐘後，秦景安終於開始說了。
“我小時候被我父親送到了孤兒院，在那裡長大，經歷了人情冷暖和人世間的陰暗，導致後來即使慢慢長大了，性子也孤僻不喜與人交往。總覺得，至親的父親都能夠爲了第三者和私生子而拋棄我和我母親，那麼萍水相逢的人又有幾個可靠的？如果有一個當面歡笑背後插刀的朋友，倒不如一直一個人。”
“但一次放學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小女孩兒善良的一面。她拿着吃剩下的東西喂校園外面的貓貓狗狗，蹲下來託着下巴望着它們，她臉上那種天使一樣的光芒，照亮了我的眼睛。”
“我一開始沒怎麼注意她，但幾次三番的在食堂門口和她偶遇，尾隨着她發現她一直都在堅持對貓貓狗狗溫柔照顧，我覺得這個女孩兒一定是上帝派下來的天使，拯救人世間陰暗受傷的人們。”
“於是，我開始關注她，開始想着她，牽掛着她，直到一次被她撞見我偷看她，我跟她表白了，而她很高興的答應了我。”
“一晃九年，在我以爲這份感情已經堅不可摧的時候，她過摧毀了我心中的美夢。那天她過生日，拿了一瓶酒跟我一起喝，我醉了以後她把我扶到牀上躺着，她自己卻將她的衣裳扯得凌亂不堪。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帶着人推門而入的那一霎，她哭着大喊讓我滾開，跟弟弟和我父親說我強（劃掉）奸她，然後就一副羞憤欲死的樣子撞在了牀頭櫃上。”
“而我父親將我扯下牀，狠狠抽了我一頓鞭子，怒不可遏的說要將我送進監獄。幸好我母親攔着，我才得以逃脫牢獄之災。被最喜歡的女人背叛了，親生父親說要將我送到監獄，愛情的覆滅，親情的涼薄，讓我心裡難以忍受，於是就去了醉美酒吧。”
“我在那兒開了一個房間，一個人在裡面喝酒，後來想出去透透氣，結果在走廊上見到你朝我撲過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回事，一向不喜歡跟陌生人近距離接觸的，可看到你撲進我懷裡，我卻沒有推開。也許是當時被唐語沫傷害了，有人投懷送抱就覺得自己其實也不是沒有人喜歡的，瞧，這不就有人撲過來了麼？也許是因爲我跟你真的有互相吸引的磁場，抱住你了就捨不得推開……”
“總之後來，我帶着你回了我之前開的房間，然後就做了該做的事情。第二天我醒來後給你買了粥和藥，然後去浴室洗澡，等我從裡面出來，你人已經走了。”
秦景安將自己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沒有一點隱瞞，沒有一點欺騙。
他靜靜的看着顧南音，等待着她的回答。
顧南音始終低着頭，即使聽秦景安說完了，也沒有擡頭看一眼他。
她不知道秦景安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就像當年的事情，她至今也不知道是誰給她下的藥。
她一度懷疑是當年那個上了她的男人下的藥，可當那個男人當着她的面否認這件事，她又該怎麼回答？
她沒有證據，她甚至都已經不太記得那些事情了。
秦景安被顧南音的沉默弄得有些着急了，他上前一步捏着顧南音的肩膀，說：“你倒是說一句話啊，看到你這樣，我很擔心！”
見顧南音還是不說話，他遲疑了一下，小聲問：“你是不是已經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所以你無法確定我是不是在撒謊騙你，是不是？”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他明明說的是事實，可顧南音自己忘記了，卻非要說他在撒謊的話，那他要怎麼做才能夠爲自己辯白？
事情已經過去五年了，那個酒吧都已經換了老闆換了名字了，想去查當年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畢竟酒吧裡多的是給少年少女們下那種藥的，幾乎天天都有發生，下那種藥的人也不固定，誰都有可能。
他上哪兒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