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裡只有小女孩一個人,顧南音站在門口,看着那個靜靜坐在窗邊,仰頭望着藍天白雲的孩子,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一下就被無形的手抓緊,牽扯得一陣一陣的疼。
這個只有北北那麼大的孩子,哪裡來那麼多的憂傷?
聽到開門的聲音,小女孩兒回過頭來。
本以爲是宿舍中其他孩子回來了,沒想到一回頭看見的竟然是隻有驚鴻一瞥,後來也只在夢中出現過的人!
小女孩兒驚喜的睜着大眼睛,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媽媽……
她終於來了。
眼眶有些酸澀,小女孩兒擡手摸了一下,發現自己哭了。
她從窗臺上跳下來,邁着小短腿走到顧南音前面,緊緊的抱着顧南音的大腿,仰頭貪婪的望着。
“媽媽,我以爲你也不要我了。”
“……”
顧南音在聽到孩子叫她媽媽的時候,心中的難受勁更多了。
她不相信院長沒有告訴過這個孩子,她並不是這孩子的母親,可這孩子卻依舊執拗的認定她是媽媽,爲什麼?
因爲這孩子被救出來以後,只有她和秦景安來看過她。
就像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抓住了就不敢再放手了一樣。
顧南音帶着小女孩兒離開了福利院。
但是在離開之前,她從院長那裡聽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
老院長跟她說,那一羣人販子被抓住以後關在拘留所,按理說應該健健康康的纔對,可是上庭審判的時候,那一羣人全都焉了吧唧的,好像在拘留所裡受到了天大的虐待一樣。
審判席上有人問過他們是不是有人虐待他們,但他們都緘默不語。
後來其中一個人在審判結束被押送回去之前,面臨記者採訪的時候,忍不住對着記者咆哮了一句:有一個姓秦的男人買通了拘留所的警察,天天對他們進行慘無人道的虐待。
這件事只在幾個採訪者口中傳播,那一段關於他們被虐待的爆料,不知道爲什麼並沒有發佈出來。
就好像有人暗地裡對雜誌社施加了壓力,讓採訪的記者不得不掐掉了那一段視頻一樣。
因爲人販子本來就乾的傷天害理的事情,即使當時那個人說的是真的,依然有很多人拍手稱快,根本就不同情他們。
所以這件事在當地什麼水花兒都沒有掀起來,很快就被人遺忘了。
但老院長有一個做獄警的朋友,據說那個對着記者爆料的犯人在被送到監獄後第四天,死於一場監獄暴亂。
因爲這些事情很奇怪,老院長和顧南音一起聊天時無意中提了一句,本意是想讓顧南音心裡舒坦一點,她看得出來顧南音是厭惡憎恨那些人販子的。
哪一個丟了孩子的人不厭惡人販子呢!
老院長一定不知道,她只是好心說了幾句話,卻無端的引起了某對剛剛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倆之間的猜忌。
坐在回家的飛機上,顧南音一直想着老院長的話。
那個犯人對記者說有一個姓秦的男人買通了拘留所的警察……
秦。
會是秦景安嗎?
顧南音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真的又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話,那個姓秦的人一定是秦景安,因爲當時秦景安是跟她一起來M市的。
但她的理智卻告訴她,那個人不可能是秦景安。
秦景安只是個普通小白領,哪裡有那麼大的能力,能夠買通拘留所的警察,隻手遮天,將人弄死在監獄裡?
雖然理智讓顧南音不敢相信,可她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
畢竟這樣一個手段遮天的男人是很危險的,可如果這個男人是自己同牀共枕的丈夫,這種危險就越發的濃重了。
誰知道自己會不會哪一天醒過來就發現自己沒有躺在牀上,而是躺在了冰冷的地下室裡?
萬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他會不會用同樣狠辣的手段對她?
顧南音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敢再想下去。
目前來看秦景安對她很溫柔很好,她不能夠這樣懷疑他。
可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裡種下,豈是那麼輕易就能夠拔除掉的。
*
秦景安覺得,老婆去了一趟M市,回來之後跟他有了一點距離感。
他也說不上來那種具體的感覺,如果不是細心的人或許根本發現不了這點區別。
她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對他溫柔的關懷,對他笑,和他說話,但他總有一種她偶爾在迴避他、不想跟他親密的錯覺。
秦景安深深反思,自己是哪裡做錯了嗎?
由於老宅那邊秦喻賢要過生日的緣故,人來人往,他這兩天忙了公司又要忙老宅那邊的事情,無法分心去仔細的觀察顧南音。
於是這事兒就被他暫時擱下了。
而在秦景安忙碌的時候,顧南音無法忽略心中的那種危機感,主動出擊了。
她從M市回來以後就時不時的會做惡夢,如果不是要安排小女孩兒住院的事情忙得忘了時間,她恐怕早就去調查了。
秦景安,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顧南音沒什麼人脈,她認識的人裡面,只有容承煒是那個上流圈子裡的人,但她現在和容承煒已經分手了,她就算很想查一查秦景安,也不可能去找容承煒。
但容承煒還有一個跟她關係不錯的弟弟,容展唯。
所以顧南音將容展唯約出來了。
兩人坐在咖啡廳裡,服務員將兩杯濃咖啡送上來。
容展唯受寵若驚的望着對面的人,驚訝的說:“嫂子你找我做什麼?”
顧南音無奈的笑了一笑,“我跟你哥哥已經結束了,你就別叫我嫂子了,讓人聽見了不好。”
容展唯努努嘴,覺得自己大哥還有救,只要嫂子等一等,大哥一定會重新追上嫂子的。
顧南音只好放了重磅消息,“我已經結婚了。”
“……”
容展唯目瞪口呆的望着顧南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顧南音給了容展唯足夠的適應時間,然後才小聲說話。
“我今天找你,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容展唯還有點暈暈乎乎的,捂着腦袋望着顧南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