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也不是說要讓我*,她也知道這麼一個癌症晚期的孩子根本就是累贅,所以只央求我有空的話可不可以去M市看看孩子。”
顧南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仰頭望着咖啡廳樓層上面的壁燈,心中有些不忍。
沉默了幾秒鐘,她又補充了一句:“院長說,也許這是那孩子臨死前最幸福最期盼的一件事了,那麼點大的孩子,真的……”
她沒有再說下去,秦景安卻明白了她未盡的話是什麼意思。
“所以你就決定領養她?”
秦景安目光復雜的凝視着顧南音,他不知道該說眼前的女人善良還是傻,一個跟她沒有任何關係的孩子,她接回家來指不定要填多少錢進去。
值得嗎?
可不管怎麼樣,當看到這個女人爲了一個孤兒這麼勞心勞神,秦景安心中是感動的,甚至是震動的。
當年,他自己也被人拋棄在孤兒院。
那個孤兒院因爲沒什麼人捐款,類似的孤兒院太多正府部門又兼顧不過來,所以裡面很髒很亂,孩子們很多都吃不飽。
在那裡的孩子,只不過是能夠維持在餓不死的狀態而已,要想生活得有多好,完全不可能。
所以,對於孤兒的絕望和無助,他比誰都能夠切身體會。
他當年也曾經一天一天的站在門口,等待着有好心人經過,看他一眼,對他心生憐憫,不求能夠領養他,只求那些人能夠給他一點吃的。
他長到四歲,除了過節的時候,其他日子根本就不知道“飽”這個字是什麼意思。
他們從來都是餓着肚子,餓了就喝水,沒有多餘的一粒糧食。
……
秦景安低下頭,將眼中的情緒隱藏。
再次擡起頭來,他又跟之前那個秦景安一樣,沒事人似的。
顧南音看了一眼秦景安,有些遲疑的說:“我跟那孩子多少有一點緣分,不是麼?天底下那麼多孩子,偏偏她身上,有着跟我女兒一樣的特徵。年紀一樣,血型一樣,身上的胎記都在一個位置,哪怕她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也不希望她帶着絕望一天天的消沉下去,最終在沒有溫暖沒有愛的角落裡默默死去……”
秦景安動了動嘴脣,最終卻沒有說什麼。
顧南音的心情,他明白。
那個小女孩兒是孤兒,如果小病小痛還可能有人帶她去治,可這種絕症是不會有人花一分錢的,有那幾十萬閒錢,可以救更多能夠拯救的孤兒。
那孩子,多半是要默默的在福利院死去,痛了沒有人給她打一針止痛藥,難受了也沒有人抱着她哄哄她……
這樣悲慘的孩子,全世界各地很多。
顧南音靠坐在卡座上,默默地閉上眼睛。
其實她並不僅僅是因爲這個原因就想領養那孩子,福利院院長給她打電話好幾天了,她也是在決定給北北一個家的時候,纔打算將那個孤兒接回來。
既然那個孩子時日無多了,又渴盼親情,那麼她將那個孩子接回家,替北北承擔一點風險,也不算造孽吧?
她需要一個孩子來試試當年搶走西西的人有沒有一直監視她,那孩子需要一個家,互惠互利罷了。
顧南音想着自己的心事時,忽的聽見了秦景安的聲音響起——
“我們一起養孩子吧,顧南音。”
秦景安微笑看着顧南音,“正好咱們都想找個人結婚,又這麼巧的遇上了,在一起試試怎麼樣?”
“……什麼?”
顧南音驀地睜開眼睛吃驚的望着秦景安,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哥他知道他自己在說什麼嗎?
顧南音眨眨眼睛定了定心神,遲疑着問道:“你真的知道我想做什麼嗎?我是認真的想找個男人結婚,結婚以後去領養那個孩子,並不是說找個男人假裝結婚、演幾個月的戲等孩子去世了就分開的那種……”
“我也是認真的,你看我像是拿婚姻開玩笑的人嗎?”
秦景安溫柔看着她,露出自己殺傷力十足的笑容。
顧南音難以置信的看着秦景安,好半晌才讓自己轉過這個彎兒,“你確定?”
“確定。”
顧南音沉默的盯着秦景安看了好一會兒,想從他臉上看出一點玩笑的成分,卻只看見了他的溫柔和認真。
她靠在沙發上嘆氣,“安哥,我生過孩子,你……”
“我知道,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
秦景安微微一笑,說:“其實我以前在國外時打算結婚以後不要孩子、去孤兒院領養一個的,所以,孩子是不是我親生的,我不介意。”
顧南音沉默的低頭摩挲着咖啡杯,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跟他繼續聊下去。
她說她要領養一個身患絕症的孤兒,他不介意。
她跟別人生過孩子,她以前的經歷不像別的女人那樣清清白白,他說他也不介意……
這種時候,她應該說什麼呢?
秦景安溫柔的凝視着顧南音,見她沉默了幾分鐘都不說話,他彎起嘴角,“覺得我不夠好,是嗎?”
“當然不是。”
顧南音聽到他的話立刻擡頭否定。
她不是覺得他不夠好,而是覺得目前來看,他太好了,所以她纔有點猶豫不決,怕自己耽誤了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
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可他偏偏是姜顏清的外甥。
姜顏清和顧懷遠就快結婚了,以後會是她的新媽媽,如果秦景安跟她結婚以後發覺她跟他不合適,鬧離婚,想必姜顏清和顧懷遠都會很爲難……
再說了,她其實不太願意找一個熟人。
顧南音的目光在秦景安臉上游移了一遍,皺了皺眉,說:“我剛剛和男朋友分手,你那天也看見了。我現在這麼倉促結婚,你不覺得我是個對婚姻對生活不負責的女人嗎?”
“那你真的是因爲跟你男朋友分手了才急迫的想找個男人嗎?”
秦景安眉眼溫柔,笑問。
“……不是。”
顧南音頓了頓,還是搖頭否認了。
雖然跟容承煒分手對她的刺激挺大的,但如果沒有北北的事,她不會這麼快就想找人結婚。
所以,她並不是在容承煒那兒受到了傷害就對自己的婚姻和生活不負責,這一點她可以驕傲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