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茶几前,談父淡然地端起茶杯,神情顯得冷淡。他的對面,花惜語雙手放在膝蓋上,從容不迫地瞧着談父。她沒有開口,而是安靜地等待着談父發言。
約莫沉默了兩分鐘,談父清冷地說道:“花小姐,我不會接受你作爲我們談家的媳婦。”
聽着他的話,花惜語淺笑地問道:“伯父,不知道您反對的理由是什麼?”
“就像佩琪說的,你二婚,之前還是我外孫媳婦。這樣的身份要是成爲我的兒媳,只會讓談家蒙羞。再者,我對兒媳的人品很關注。未婚先孕有辱門風,將來別人說起,我會面上無光。”談父平靜地說道。
脣邊帶着淺淡的笑容,波瀾不驚地迴應:“許英傑先背叛了婚姻,我是和在離婚後和煜祺正常交往。現在思想開放,未婚先孕的例子比比皆是,S市的人思想前衛開放,大部分人都能接受這點。至於我的二婚經歷,因爲我是A市人,恐怕S市很少有人說起,更不會因此給談家帶來負面影響。”
見她淡定地解釋,談父的眉頭皺起,不悅地說道:“所以你不想主動離開嗎?”
聞言,花惜語笑着反問:“我爲什麼要主動離開呢?”
看着她,談父不悅地說道:“花惜語,做女人最重要的是自尊自愛。你和英傑的婚姻無論怎麼結束,都不該嫁給前夫的舅舅。就算別人不知道,你心裡不覺得難堪嗎?我們談家是名門望族,丟不起這個人。”
心裡一陣起伏,花惜語從決定和談煜祺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料到會遇到這些事情。深呼吸,花惜語微笑地開口:“我曾經因此退縮。是煜祺的堅持給了我信念。伯父今天跟我說這些,我明白。”
“既然明白,就應該離開他。”談父順着這個話,說道。
淺淺一笑,花惜語補充地說道:“我只說,我花惜語不是死纏爛打的女人,一旦談煜祺不要我,我會立即抽身。當然,她如果愛我,我也沒必要爲了別人的意見而放棄。伯父,很高興能和你有一番交流,失陪。”
說着,花惜語站起身,禮貌地朝着談父鞠躬。隨後直起身,平靜地轉身,邁開腳步離開。
當花惜語回到客廳裡的時候,只見談煜祺剛好打完電話。來到她的身邊,談煜祺自然地摟着她的腰:“上樓了?”
點了點頭,花惜語淺笑地說道:“是啊,跟談伯父聊了聊。煜祺,帶我去S市裡轉轉吧。這裡和A市是不同的風景,我想再去走走。”
手臂用力,談煜祺隱約間猜到談父找他聊的是什麼,低沉地說道:“恩,正好要帶你去個地方。”說着,談煜祺領着花惜語,朝着外面走去。
談佩琪瞧着他們,大聲地說道:“你們去哪裡?”
談煜祺仿若沒有聽見,直接頭也不回地朝着玄關走去。花惜語走在他的身邊,餘光瞥到談佩琪那難看的臉色,脣角揚起笑意。
緊接着,談煜祺便帶着她來到墓園。看到這,花惜語便猜到,談煜祺是帶她來拜祭他的媽媽。慢慢地往上走,談煜祺的神情顯得凝重。花惜語安靜不語,只是乖乖地跟上他的腳步。
來到邊緣的一個墓碑前,談煜祺停住腳步。只見那座墓碑上,有一張照片。照片裡的女人十分漂亮,眉宇間與談煜祺十分相似。花惜語終於明白,談煜祺的高顏值遺傳了誰。
彎腰行禮,談煜祺沙啞地開口:“媽,我帶老婆來看你了。”
聽着他的話,花惜語深深地鞠躬,柔聲地說道:“媽,你好,我叫花惜語,是煜祺的妻子。”
凝望着照片裡的女人,談煜祺彎腰,將墓碑周圍的一些雜草拔掉。看到他的動作,花惜語不吭聲,同樣彎腰拔草。好一會兒,手中已經整整一把雜草。
將草拔乾淨,談煜祺蹲下身,看着照片裡的人,露出微笑:“媽,你以前最擔心我會孑然一身不婚娶,現在你可以安心。惜語是個很好的女人,我很愛她。”
聽着他對着他媽媽訴說着對自己的心意,花惜語的心裡溫暖。看着照片裡溫柔的女人,花惜語的心裡其實有很多的疑惑,卻始終沒有問出口。
簡單地聊了天,談煜祺便起身離開。“等惜語生了後,我帶着我們的第二個孩子來見你。對了,煊兒很好,他已經長得很高,也很像我。媽,你在上面,照顧好自己,勿念。”談煜祺簡單地說完,再次深鞠躬,隨後便轉身離開。
走在下山的路上,花惜語猶豫地說道:“家裡人,都沒人來拜祭媽媽嗎?”
談煜祺不屑地冷笑,目光如冰地說道:“他們恨不得媽死,又怎麼會來拜祭。”
聞言,花惜語驚詫地看着他。迎視着她的視線,談煜祺解釋地說道:“他們三個都是原配生的,我媽媽是他後來娶的女人。”
聽着他雲淡風輕的語氣,花惜語的心絃忽然一緊:“所以對於你而言,談家裡只有你爸爸和你有血緣關係嗎?怪不得,你對他們的態度都很冷淡。”
“我跟他,只是有血緣關係的仇人。”談煜祺冷酷地說道。
花惜語不解地看着他,一臉迷茫。談煜祺輕撫着她的臉,低聲地說道:“以後有機會,我會全部告訴你。他們欠我的,我都會慢慢討回來。我有的是時間,慢慢玩。”
瞧着他的神情,花惜語嗯了一聲,笑着說道:“好,我等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不願告訴他人,花惜語選擇等待,而不是勉強。尊重,是夫妻間需要具備的生活要素。
談家裡,因爲談煜祺和花惜語的到來,原本熱鬧的中秋節變了味道。幾人各懷心思地吃着飯,完全沒有那種熱鬧的氛圍。談煜祺並不在乎,依舊面無表情地吃着菜。
終於吃好晚餐,在談耀文的熱情邀請下,花惜語便跟着他,一起去院子裡,將香插在四季柚裡。這是S市的風俗,需要祭祀月亮。由於是初見,花惜語覺得陌生,便開心地玩着。
書房裡,談父陰沉着臉,訓斥地對着談煜祺說道:“煜祺,你還有把我當成你的爸爸嗎?這麼多年來,你一直經營着J.Y集團,卻瞞着我們所有人。”
翹着二郎腿,悠哉地靠在沙發上,談煜祺似笑非笑地說道:“我需要告訴你嗎?讓談家覺得光榮,還是利用我公司,壯大你談家的生意。”
聽着他的話裡帶着明顯的嘲諷,談父慍怒地將手中的書本朝着談煜祺的腦門丟了過去。見狀,談煜祺眼疾手快地接住,隨意地丟在地上,發出響聲:“我現在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可以讓你想丟就丟。”
重重地拍着桌子,談父冷冷地說道:“就算你不承認,也改變不了你的身體裡流着我的血。”
贊同地點頭,談煜祺平靜地說道:“嗯,這是我的恥辱。”
“你!”談父氣憤地站起,和談煜祺吹鬍子瞪眼。只可惜後者,卻是一副不將他當回事的樣子。
談煜祺站起身,雙手抄在褲袋裡:“如果只是跟我說這些廢話,我先走了。”
“站住。”談父大聲喝道,“談煜祺,立刻離開花惜語。我不管她是不是懷孕,談家都不認可這種傷風敗俗的女人。”
側過頭,談煜祺冷笑地說道:“我的決定,從來不是你能夠干涉。以前是,現在更是。”
聽着他的話,談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可現在他是J.Y集團的老闆,他不會這麼做。調整情緒,談父警告地說道:“你最好老實地照辦,要不然……”
他的話還未說完,談煜祺便直接朝着門口走去。見狀,談父氣急敗壞,冷不丁地說道:“如果她知道她爸爸的死是跟談家有關,你覺得她還會留在你身邊嗎?”
隨着這句話落下,談煜祺停住腳步。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如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害她爸的人是你,不是我。”
迎視着他的目光,談父平靜地說道:“就算你不想承認,你也是我的兒子。煜祺,立即乖乖地跟她離婚,只是個法律程序。之後,和劉家大小姐結婚。要不然,我就把這件事情告訴花惜語,讓她不僅會離開你,還更恨你。”
見談父撂下這樣的威脅,談煜祺忽然發笑。談父皺起眉頭,神色顯露出不悅。“有種,你試試看。我保證,會讓談家身敗名裂。”談煜祺一字一句地迴應。
談父神色蒼白,憤怒地指着他:“逆子!”
冷哼一聲,談煜祺冷酷地看着他:“這是你逼我的,花惜語是我女人,你敢動他,別怪我六親不認。”留下這句話,談煜祺頭也不回地離開書房。
惱火地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談父重重地拍桌子:“不孝子,早知道在剛出生的時候捏死他。”
談父很想對付他,但他更清楚,現在的談煜祺今非昔比。要是貿然動他,甚至擔心被反報復。眼睛眯起,談父陰沉着臉:“我一定不許讓花惜語這個定時炸彈留在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