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乾脆把股份直接賣給西讓這個問題褚伊不是沒想過,但真打算付諸實踐,就感覺好愧疚。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以爲能從最初一直到最後,沒想到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抱着自己靜靜地坐在牀上時,褚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知道自己累了,不止身累,心也累了。
其實很好選擇不是嗎?
無論從什麼角度出發,選擇抓住容厲這個男人,都是她最應該做的選擇。
……
褚伊吃了飯,接到黎落的電話,說江一奈被關進了警局,一趕到警局,就聽到江一奈賣萌的聲音。
“警察叔叔,那真只是個美麗的誤會,像我這種遵紀守法的市民怎麼會幹這種事?”
黎落早在門口等着了,見褚伊到了立刻迎上來。
“到底怎麼回事?”褚伊不明白,好好的,她倆怎麼到了法國來,怎麼被警察找上門了?
“這個笨蛋上網發帖子罵西家,仗着他老公的關係胡亂攪了一下,結果忘記套馬甲,暴露了本尊,還不敢告訴她老公,說什麼怕被鄙視,也不讓我們告訴她老公,我說他老公那麼厲害的人物搬出來西家還敢鬧?這丫頭就矯情吧。”黎落雙手環胸,朝坐在那撒嬌賣萌跟警察哭可憐的江一奈翻了個白眼,“人家西家現在說要起訴他了。”
褚伊撫了撫額頭,轉身邊往外走邊說“他也還在這邊,我去找西讓。”
……
褚伊主動打了電話叫西讓出來,西讓剛好在外面,說了地址,褚伊去找她。
西讓說的是一個茶座,褚伊到的時候,西讓正在翻閱一份文件,眉頭微皺,白熾燈光在他周身投下一圈淡淡的銀邊。
他的五官瘦削立體了很多,直挺的鼻樑透着一股凌厲,黑髮又短又硬,淺藍色的細豎紋襯衫領口微敞,坐在那裡顯得幹練而利落,找不到一點浮躁之氣。
褚伊站在那裡,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端詳西讓,也第一次去正視一個事實,這個看起來成熟穩重的男人確實已經不是她的那個大男孩。
再回頭去看,這幾年,除了她時常倒貼上去,她居然找不到兩人一點一滴相濡以沫的時光。
西讓就看到了褚伊,手裡的簽字筆頓在那,筆尖的朱芯在紙上染開一滴礙眼的黑。
褚伊斂去心頭忽然涌上來的萬千思緒,開口“一奈不是故意的,請你讓西家的法務撤銷對他的起訴,況且這麼點小事,你又何必要鬧到法庭上去?”
西讓跟褚伊對視了幾秒,然後低頭在文件上籤上自己的名字,龍飛鳳舞。
褚伊的手指捏緊肩上的包,“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算了?”
辦公室裡只有珠芯在紙張上划動和資料翻動的聲音。
褚伊不由地往前走了兩步,看着顧自工作的男人,“你以前不是這麼斤斤計較的人。”
以前……
脫口而出的兩個字讓辦公桌前的男人擡起了頭。
話說出口,褚伊自己也怔了怔,爾後一絲苦澀繞在心頭。
以前的西讓願意爲了她做任何事,卻已經在她的回憶裡面目全非,現在的西讓就這樣坐在她的面前,盯着那棱角分明的俊顏,她有些陌生。
“你應該也知道,一奈的身份,GVL財團的董事長夫人,不是西家惹得起的,你母親不知道執意要起訴也就算了,但是你好好想想吧。”
握緊包轉身離開的瞬間,身後響起他的聲音“你陪我吃頓飯,這事就這麼了了。”
褚伊腳步一滯,西讓已經從衣架上拿了外套。
……
停車場,西讓站在一輛寶馬旁邊,打開副駕駛車門等待她。
不是以前那輛奔馳,這輛寶馬應該是他最近新買的。
褚伊盯着那嶄新的座套,腦海裡浮現出的是他曾說過的一句話,以後我的身邊就是你的位置,可是後來,他的身邊換了太多的女人,卻不再有她。
走過去,褚伊拉開了後座車門,坐進去關上車門,然後閉目養神,不就是吃頓飯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過了良久,副駕駛車門才“砰”地合上,褚伊沒有睜開眼,睫毛卻微微地顫了下。
車子駛出停車場匯入車流,耳邊是車輪胎摩擦地面的唰唰聲。
褚伊睜開眼,扭頭看向窗外迅速倒退的風景。
“想吃什麼菜?”
褚伊看了眼前面男人精心修剪過的後頸髮梢,隨即又將實現投向窗外“隨便吧。”
西讓的十指握緊了方向盤,他看向後視鏡裡褚伊秀麗乾淨的側臉,有一縷黑髮落在她嘴角位置,粉色的脣瓣輕輕抿着,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車子在一家商場門口停下時,褚伊不解地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
不是說要去吃飯嗎?
裴祁佑替她打開車門的時候解釋“我有點東西要買。”
褚伊跟他進了一家珠寶專櫃,很快他就選好了一條做工精緻的金手鍊。
買好東西,他卻沒急着走,又進了旁邊的女士服飾名品店。
褚伊在門口站了兩分鐘,不見他出來,遲疑了下走進去。
西讓拿着一件鵝黃色的裙子,擡頭見她進來,就對導購員說“照她的身型拿一件。”
褚伊是個識趣的女人,當導購員把裙子遞給她時,她什麼也沒問,哪怕她心裡有疑惑,但還是拿着裙子進了換衣間,等她換了裙子出來,西讓已經拎了雙鞋子到她跟前。
褚伊的視線看着他“江一奈的事……”
“坐下來換鞋子。”西讓徑直在她的腳邊蹲下,筆挺的西褲出現幾道褶皺。
褚伊沒有動。
他仰起頭,“剛纔我已經讓我的律師去警局了。”
褚伊這纔在沙發上坐下。
他一手拿着鞋子一手伸過來。
意識到他想做什麼,褚伊先俯身,輕輕地一擱,另一隻手拿過了鞋子,“我自己來。”
西讓的手頓在半空,然後慢慢收回去,起身站了會兒才離開。
眼皮底下的皮鞋消失,褚伊慢下穿鞋的動作,她在沙發上靜靜地坐了會兒,才擡頭看向旁邊的導購員“幫我換小一碼的鞋。”
西讓:他沒想到她穿的和林雪的不一樣,曾經和林雪去買過鞋子,以爲女人穿的應該都差不多,看來不是……
王美過生日沒請什麼人。
褚伊跟西讓到的時候,王美她們已經在了,褚伊沒想到西讓所說的吃飯居然是王美過生日,責怪的看了一眼西讓。
王美看到褚伊時,一張臉直接拉長了,但礙於兒子倒也沒有發作。
“媽,生日快樂,這是小伊送你的生日禮物。”西讓把剛剛買的項鍊遞給王美,說成是褚伊買的。
“反正花的是我們西家的錢,心疼什麼……”誰知道王美卻是這般回道。
褚伊忽略王美不和諧的聲音,說了聲抱歉去了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還沒在椅子上坐下,包廂的門就被撞開,一陣吵雜聲傳來。
“讓我們進去!快讓開,我見親家母難道還要你通報嗎?”
尖銳的聲音響起,褚伊第一時間地朝包廂門口看去。
林雪和一個女人在服務員的阻攔下,一邊咒罵一邊往裡衝,王美直接黑了臉,衝趕過來的保全道“亂七八糟的人,還不給我趕出去?”
林雪的母親張麗一聽到王美的聲音,扭頭瞧見穿的渾身珠光寶氣的王美,也不再跟保全爭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哭喊起來“我苦命的女兒啊,你以後可怎麼辦呢?”
王美看到撒潑的張麗,怒聲道“哪來的潑婦!”
“我的兒啊!你怎麼遇上這種負心漢?你年紀輕輕地跟了他,現在還懷了他們裴家的孫子,他居然狼心狗肺地讓你去打掉,以後你還怎麼出去見人啊?”
林雪扶着不停捶地的張麗,眼淚嘩嘩流下來,哽咽出聲“媽……”
“這孩子不是我的。”西讓冷徹的聲音在人羣外圍傳來。
王美瞧見兒子這樣說,臉色稍微好轉。
褚伊神情淡淡地,仿若眼前發生的事情都與她無關。
莫名地,西讓心頭涌上不安。
圍觀的人羣主動讓開一條道於。
林雪一扭頭就看到走過來的西讓。
他穿着暗藍色西裝,身姿挺拔,儘管五官冷峻,但身上讓她無法抵擋地有魅力。
原本一點點委屈被無限擴大,她到醫院檢查,發現懷孕了,誰知道他卻叫她立刻打掉。
這個男人真的很無情,說不要她就不要了。
想到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林雪下意識地用手護着。
那晚他說讓她去打胎,第二天真的讓人強行押着她去醫院。
要不是她藉口上廁所開溜,還趕緊給母親訂了機票讓她趕過來幫自己,還不知道現在成什麼樣了!
張麗但想想自己女兒肚子裡的孩子,還是挺直了脊樑,虛張聲勢地清了清嗓子“咳,西讓,你說吧,孩子怎麼辦?”
王美轉身對過來處理的會所經理也冷了臉“你們會所不是會員制嗎?怎麼什麼人都能進來?”
經理摸了把額頭的冷汗,說實話他也不清楚這兩個人是怎麼偷偷闖進來的。
經理剛要指揮保全把人拉走,張麗不幹了,從地上竄起,一把拉過林雪,對王美嚷道“你就算不認我這個兒媳婦,也該認你的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