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漢子很是健談,聽得出曾去過很多地方,對一些地方的風俗習慣很是瞭解,與金寧侃侃而談。
他不問金寧的來歷,金寧自己說自己是一名流浪人。聽到金寧來自光明世界,在這邊行走數月後要尋道回去,草原漢子熱情地給金寧指引了一條道路——他早年間還是一名冒險者的時候,曾結識了一名來往於光明、黑暗兩邊大陸的風險商人,漢子聲稱可以幫金寧介紹,讓那位朋友在下一次走商的時候,順便帶上他。
第二天一早,草原漢子就出門了,說是去尋找多年的朋友,打探下一次去光明世界的時間。
金寧就在這裡逗留下來,回去光明世界萬里迢迢,如果能跟一支行商的隊伍一塊行走,那也是件好事,至少更方便隱藏一些。
女主人不怎麼說話,但是看得出很好客,總能弄出好吃的東西來招待金寧,並且管飽。
看着帳篷內簡陋擺設,金寧有些過意不去。這天早晨,男主人還沒有回來,那名小孩在吃完早飯後,依舊去了後邊山丘上坐着發呆,順便照看不遠處的牛羊。金寧走到小孩面前,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與金寧共吃了幾頓早餐,仍是不夠開朗,小孩沒有回答,看向金寧的眼神還是那麼陌生。
於是金寧掏出一枚金幣,塞到小男孩手裡,再問道:“你是跟你父親一個姓,姓巴?”
小男孩認識金幣,既然金寧都主動將金幣塞到了他手裡,他沒有拒絕的覺悟,就老實不客氣地收了下來,同時點了點頭。
金寧又掏出一枚金幣,問道:“那你的名字又是什麼呢?”
有位哲人說得很對,能真正打開人心扉的,一定是誠意。如果你不能獲得認同,一定是你的心不夠誠實。而金幣,在很多時候能讓人看出你最大的真誠。
小男孩笑咧了嘴,他打心底接受了金寧,用稚嫩的童音道:“我叫巴勒。”
金幣對於金寧不算什麼,小男孩終於肯開口說話,這讓他覺得,這是幾天來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他再次掏出一枚金幣,這次不用他塞上去,小巴勒一把就從金寧手中搶過,緊緊攥在手裡。
“你還想問什麼就快點說吧!”小巴勒大方地道。
金寧問:“你們這裡平時有什麼人來嗎?比方說一些你不認識的大叔?”
小巴勒很認真地想了想,道:“我們這裡每年會有三夥人過來。”小傢伙掰着手指頭說:“每年的春天,城裡會有人當官的來,我們要給當官的錢;到了夏天,會有賣東西的過來,爸爸說我們所有的錢都給了賣東西的,換他們的鹽;到了秋天,還會有山裡的強盜過來,牽走我們好多的牛羊。”
小男孩望了望遠處風吹草低時,隱約可見的牛羊牲口,眼中滿是不捨,口中喃喃道:“到了秋天,白白和花花它們,就要被強盜牽走了……”
金寧嘆息一聲,將一把金幣塞到小男孩衣兜裡,說道:“拿着這些錢,你家的生活一定會好些的。”
從前幾日與小孩的父親巴拉的閒談中,金寧得知這地方貧窮異常,一枚金幣的價值是光明世界那邊的幾倍還多。金寧曾給過巴拉的妻子金幣,卻將她嚇了一跳,一百枚金幣在她眼裡好比是天文數字一樣,她的良心讓她死不都肯接受金寧的這份好心。
拍拍小男孩的頭,金寧暗想:“這點錢,也足夠他一家過上一年好日子了罷!”
草原牧民的淳樸令金寧心曠神怡,不久前的生死險境仿若隔世,只有想起橫死的劍破天時,金寧心情纔會不可抑止地悲痛起來。
第七天,巴拉風塵僕僕地回來了,從他一拉開帳篷門簾時的笑臉來看,事情似乎辦得很順利。
“金丁朋友,你的運氣真好,多爾葛先生下個月就要啓程前往光明世界,他答應帶你一同上路,並且不收你一分錢。多爾葛先生說你如果願意一同過去,就請下個月的一號到番郡去與他匯合,這是他交給你的信物,拿出這東西,你才能找到他的人。”
巴拉熱情地介紹着這次的行程。
金丁是金寧謊編的名字,是爲的不引人注目。
一晃就到了月底,金寧臨走時,還有點捨不得這個遠離世俗塵囂的草原小部落。他塞給巴拉很多的金幣,巴拉也執意不接,在金寧的一再堅持下,才象徵性地收了一枚金幣,說是金寧這一個月來的食宿錢。
至於小男孩巴勒,他遵守與金寧的約定,在金寧沒有離開之前,不能透露獲得很多金幣的事。
番郡是一座邊陲小城,人口不足十萬,是商旅武者之人臨時歇腳之地。
金寧依靠那位多爾葛先生的信物,很輕易地找到了他。
這是一位接近老年,精幹瘦削的商人,與金寧見面時,穿的傳統圓身長袍,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給金寧留下的印象最爲深刻。
在番郡的街市,並沒有金寧想象中的,神庭或者王國軍隊滿街搜捕嫌犯的情形,街上的布告欄也沒有任何這類的通緝令,有的只是玲琅滿目的各大商隊的招聘信息。
多爾葛也許起初並不打算與金寧深聊,但只接觸得片刻,這位精明的商人便看出了金寧的與衆不同。商人沒有一點武力,看不出金寧身懷絕技,但他能從氣質看人。商人認定金寧非同一般,絕不是街市上因沒錢而找保鏢工作的浪人可比。
從多爾葛這,金寧也瞭解到,多爾葛的這支商隊,甚至路經此處的很多商隊,都是做的長途跋涉的倒賣生意。這點並不爲奇,金寧早就知道,光明世界和黑暗世界之間,有一條直接從金納澤通過的道路,只是這條路太過危險。
但俗話說的好,當一個行業的利潤有一成時,這個行業就是活的;當利潤漲到五成時,這個行業就是火的;而當利潤達到百分百甚至更高時,就會有人不惜爲此鋌而走險,將生命置之度外了。
光明世界有很多稀缺物資,黑暗世界可以提供;黑暗世界也有很多奢侈品要由光明世界進貨。並且不管兩邊的貨物好壞,很多消費者永遠
都堅信——距離遠的就是好的。外國的月亮比較圓,何況光明與黑暗兩塊大陸,兩個世界,相隔又僅僅只是十萬裡的遙遠路程這麼簡單?
因此,不管光明世界的什麼東西,都能在黑暗世界賣出個好價錢。哪怕是全世界到處都有的珍珠貝石,貴族們只要一聽是對面大陸的貨色,身價立即暴漲十倍。
第三天,商隊就啓程了。
隊伍的行進路線,是從北邊繞過夷海海岸,直接進入金納澤。
這點很合金寧心思,他實在不願再從夷泊半島經過了,那裡至少有三個實力超絕的傢伙,在到處搜尋他。在沒有足夠的實力將所有敵人無情地擊殺前,金寧發誓定要保住有用之身。
金納澤的邊境駐紮有德魯克十二國聯盟軍,還有黑暗神庭的神職人員,爲的是檢查過往的每一個人,以便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來自於光明世界的奸細。
對於從黑暗世界出去之人,聯軍不聞不問,象徵性檢查過後即刻放行。
可能是近期接到一些特殊的命令,這一次的聯軍小隊隊長親自來檢查多爾葛的這支商隊,全商隊三百餘人盡都下了馬車,一一接受盤查。小隊長面目嚴肅,他掀開每一輛馬車的車廂,連一個角落也不放過。
多爾葛笑着上前搭訕,看得出他與這位小隊長是老熟人,多爾葛很自然地攔住聯軍隊長,問他最近發生什麼事了。
可小隊長與多爾葛攀談不到片刻,便一本正經地將多爾葛自個兒晾在一邊,繼續檢查下一車輛去了。
金寧有理由相信,邊境的森嚴戒備就算不是因爲他,至少被軍隊的小隊長看到後,都是大大不妙,於是趁着人多眼雜沒人注意,一翻身掠入馬車底部,抓住馬車下面的車廂底板懸吊着。
半小時後,車隊被放行。
在車隊走出十里路後,金寧再自馬車底下掠出,一翻身進入車廂,倒是着實將車廂內的人嚇了一跳。
金寧躲藏起來,本無人知曉,車廂內只是幾名剛被聘請的武人,與金寧同乘一車,幾人也對金寧不熟,他不見了自然沒人在意。此刻見金寧突然自外而入,才覺好奇。
出於見識過金寧身手後應該保持的禮貌,一名看起來很是粗魯的傢伙,也一口謙遜地問道:“這位兄弟,敢問你剛纔去了哪裡,現在又是從哪而來?”
馬車是專門長途行商用的大蓬加固型長途車,內部佈置寬敞整潔,中間還有一張吃飯用的桌子,當然,這張桌子更大的用處是在閒時方便客人休閒。現在就有兩男一女圍着桌子,手裡各抓着一把硬紙牌,幾把重型刀劍橫擱在一邊,桌子角邊還掛着幾個大號水壺。
兩個男的一高一瘦,當然,瘦只是相對而言,只因爲那個高的體型也稍嫌粗壯了些。
女的也不矮小,身長六尺有餘,穿着一身紅色皮製裝備,還套着一件護心甲,造型頗爲火辣。從她邊上的重劍來看,該是一名力量型武士,此刻也用好奇的眼神注視着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金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