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隻是沉默,米雪痕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同樣很冷酷的道:“那夏鶯歌是會武功的,流螢劍使得很好。”
流螢劍講究的就是力量的拿捏,所以她在懸崖海岸時才能輕鬆得到海底之物,若說她會不巧遺落一隻金珠在人腳底,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流螢與流鶯也只一字之差,找人把她弄到煙雨樓的流鶯館去,給她點教訓,另外,告訴煙雨樓的千雅,好好招待她。”敢傷他的人,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準備。
十三手一用力,毀了手上的密信。
他想那丫頭了,可惜她去哪裡都是說走就走,都沒有想過他,也沒想過要主動給他報備過行蹤,哎,這一點以後一定要好好調教。
米雪痕高興的眨了眨眼,離十三的兇狠可不是普通人能消受得起的,那個夏鶯歌可真是倒黴呀,遇到他們這些從來不憐香惜玉的主。
十三的旨意才下達的第二天,留在三皇子府作客的夏鶯歌在出門逛街時失蹤了……
三皇子明裡暗裡尋找夏鶯歌的時候,身在煙雨樓的千雅在明知夏鶯歌在流鶯館的時候卻故意隱瞞了。
身在*,她看的,聽的都很多,她喜歡純淨的人和事,不屑於勾心鬥角,可這並不表示她不會,也不表示她會任人拿捏。在知道當初自己之所以誤撞了曼兒,居然是夏鶯歌做了手腳時,她是氣不打一處拿,恨不能用鞭子鞭她幾鞭。
“那夏鶯歌害小姐和華小姐都受了那麼多的苦,一定要讓她吃些苦頭。”鈴丫的臉上也閃過一絲狠辣,這個夏鶯歌太可惡了,居然打主意打到自家小姐頭上了。
千雅沒有做聲,她的腦海裡全是當時風祭把曼兒救上來,曼兒那血流不止的模樣,四天呀,那血足足流了四天……儘管自己吃了些苦頭,只是又怎麼及得上曼兒所受的傷呢。這個夏鶯歌和那個冷優玉都該死!
“聽說這夏鶯歌的爹是隆豐城的城主,向來眼高於頂,此次留在三皇子府也是有意接近這些皇子,想必也是想成爲人上人,縱享榮華的,不如我們幫她一把。”
“小姐,你不會是真的想幫她吧?”鈴丫急了,這不教訓她就好了,怎麼還能幫她呢。
千雅溫柔一笑,“此幫非彼幫,放出消息去,就說這算命的說流歌姑娘身子金貴,*一晚,可延壽一年……”
鈴丫聽後賊賊一笑,煙雨樓分了好幾個館,雲煙館和寂雨館的女子都是歌舞藝伶,可這流鶯館和種芳館都是真正意義上的尋歡作樂的場地,這夏鶯歌成了流鶯館的流歌,可不就真的是人上人了嗎,只不過是被騎的而已。
事情的走向完全就像千雅想象的一樣,這夜的流鶯館熱鬧極了,因爲有新貨,不知道有哪個好事的說,這給流歌姑娘算命的是九宵塔那位,所有人對之前的傳言更是深信不疑,大家都睜着搶着要跟流歌姑娘一夜風流,這預定的人都排上了三個月了,流鶯館的館娘收銀子都收到手軟了,樂得合不攏嘴。
千雅完全沒有想到,她的無心之舉,卻是被有心人利用了,給華羽曼樹了敵不說,還讓煙雨樓的幕後的神秘老闆將目光放在了“花語”的身上,此後,牽扯出無數的麻煩。
……
與煙雨樓的熱鬧不同,這會兒被她們惦記着的花語正好趕到了風月國的雪城,這裡因爲好幾家客棧都客滿了,他們正因爲找不到住處而發愁。
“寧採程,你不是說你對風月國很熟的嗎?”莫子婷拾起一捧雪,丟在丰采程的身上,一臉不高興。
丰采程鬱悶的皺了皺眉,“莫娘,在下寧採程,不,在下丰采程。”差點被她帶溝裡去了,這更讓丰采程鬱悶。
莫子婷也很不高興的道:“什麼娘不孃的,難聽死了,在下莫子婷,允許你叫我子婷了。”反正以後要一起共事的,按這人的品味,叫個莫娘真的是要鬱悶死了。
“你要說小女子莫子婷,在下稱呼的是……”
“哎呀,你煩不煩啊!”莫子婷要發飆了,這人真是比唐僧還囉嗦。
銀丫捂了嘴在旁邊笑,連帶着青青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這莫姑娘與丰采程還真的是一對冤家呢!
華羽曼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不過她還是保持着淡定的表情道:“那個,丰采程,今晚我們總不能睡雪地吧,這地方除了這幾家客棧,還有地方借宿嗎?”
丰采程一聽華羽曼發話,立即正經了起來,“往日這裡也沒有那麼多人的,客棧更不會住滿,可能是半月前人奴市場搬到了這裡,不少人都到這裡來買奴僕了,所以人多,如果小姐不嫌棄,可以去人奴市場看看,只要交了入場費,就可以在那裡免費住宿了。”
“人奴嗎?”華羽曼凝視思考了一下,她們原本是打算去孤城領養一些孤兒的,但若是好的人奴應該也是不錯的。她與莫子婷互視了一眼,見她也點頭,她再次開口,“那就去人奴市場吧!”
人奴市場比華羽曼想象的要大多了,他們一行五人交了五十兩銀子就進去了,每人分到了一個不算大的房間,房間雖小,可該有的也都有,只要捨得出銀子,這裡甚至還提供各種吃食,不比城裡飯莊的品味差。
不過丰采程有些嫌棄這些吃食,所有就借了廚房親自做了,吃完晚飯他們集體去湊熱鬧了,即看人買賣奴隸。
奴隸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有人用籠子關着,也有人只是用鐵鏈栓了手腳,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數量多達數千人,華羽曼真不明白一個人奴市場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的。
莫子婷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古代的奴隸市場,她震驚過後也是一臉驚歎,她悄悄的湊到華羽曼的耳邊低語:“曼兒,一會兒用你的特殊才能看看這些人,如果條件符合就買下來吧。”死契的奴隸也是很忠誠的。
“好。”華羽曼也正有此意,所以他們隨着帶領他們的人一一觀看這若干的奴隸。
“幾位公子,你們想買什麼樣的奴隸?男或女?”人奴市場的管事雖一眼就認出這幾位都是女扮男裝,但也不點破,他只要錢,有錢買奴隸的就是客人。
“心思純正的,不限男女。”華羽曼才說完,莫子婷便補充道,“我們要會些武功的,看家護院,忠誠一些的即可!”
她們也不是開善堂的,總要找些自己需要的人,而且這些人也是需要銀子養活的。
管事的立即聽明白了,看家護院嗎,自然是要年紀輕的,體能好的男人了。他朝遠處打了響指,立即有人拿來了一份名單,管事的解釋道:“前方的密林裡有好貨,那裡關的都是些戰俘,都會些武功,至於是否忠誠,就要看各位的眼光了,當然了,因爲會些武功,這些人的價格自然也是貴一些的。”
“我們先看人。”丰采程怕華羽曼她們吃虧,趕緊說道。在他看來,這些事還是由他一個男人出面比較好。
華羽曼點了點頭,把話語權交給了丰采程。
他們走過一條長長的小道,來到了一個被雪覆蓋的林子,那裡的每一顆樹上都綁了一個人,他們的穿着很單薄,有的人的臉色已經凍得青紫,甚至有的人臉上的眼淚鼻涕都已經被凍成了冰,顯然是在這兒被綁了一個晚上了。
華羽曼看到這一幕有些不忍,她看了銀桃一眼,銀桃瞭然的立即開口問道:“管事的,你們把這些人綁在這兒做什麼?凍死了你就賣不了銀子了。”
“這些人是戰俘,雖說底子好了些,價格也比別人高些,但終於是他國的人,能有這待遇就不錯了,也能殺殺這些人的傲骨,你們買回去還能少調教些。”管事的語氣非常不屑。
華羽曼嘆了一口氣,這些人真的是很可憐,上了戰場,一但被俘能了戰奴,就是兩方都棄了的棋子。她看向這片林子,少說也有數百人了,這可要怎麼選呢?
“幾位,你們是要自己選呢,還是要我們介紹?”
“我們自己看吧!”莫子婷拉着華羽曼朝前走,樹上被綁着的人似是知道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來了,都努力打起了精神看向他們。
管事的給了他們一些紅色的小旗子,解釋道:“你們看中哪一個,把小旗子插在他腳下的雪地裡就行了,稍後諸位付了銀子,人就會給你們領過去了。”
“好的,有勞管事了。”銀桃接過了管事手上的數十根小旗子,隨手分了一部分給旁邊的青青,然後趕上了前面的小姐。
華羽曼走了一圈,發現樹上這些人身上綁着的鐵鏈也是有粗有細的,每個人的神情也是有異的,有人驚喜、有人惶恐、有人不屑、有人木納、有人絕望……環視了一圈,她驚訝的發現有個男人的目光居然是平靜的,平靜?這種眼神怎麼會出現在一個奴隸身上呢,而且他明顯被人抹了黑灰的臉上還能清晰的看到上面印了一個大大的“奴”字,身上的鐵鏈居然是玄鐵所制。
這是不是說這個人的功夫是很高的呢?
莫子婷見華羽曼定在那兒不動,也看了過來,只一眼她也覺得好奇了起來,指着那個男人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男人沒有看她,更沒有回答莫子婷的話,不過這倒是勾起了她的興趣,有骨氣的男人她可是比較欣賞的,所以她直接在那男人身邊插了一面小旗子,而那男人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莫子婷不知道是覺得無趣,還是爲了想試探一下他,乾脆又把小旗子收了起來,“花錢買個啞巴也沒什麼意思。”
只是那人仍然沒有反應,好像沒有看到他們一樣。
華羽曼原本只是好奇,可是這會兒她到是對這個男人生出了幾分興趣來,真想替這個人占卜一下,就不知道他是否願意。
正想着,她忽然感覺到自己袖中一陣熱燙,她擡手,從袖中取出了一隻晶瑩剔透的髮簪,此刻這簪子微微泛紅,而且熱流涌動,華羽曼疑惑的蛾眉輕蹙。
這根簪子在自己墜海後就在自己頭上了,它給自己一種非常熟悉,非常舒服的感覺,最最神奇的是,這簪子上的花朵明明看起來是美玉雕刻而成,可是她卻能伸手摘下,摘下的花瓣瞬間會變成鮮花,就好比是剛剛採摘的一樣,她甚至能聞到花兒的清香,而且她只要晃一晃這根簪子,它就會重新長出新的花朵,花朵的形狀和顏色完全由她的心意控制,可除了她,其他人碰到這簪子也只是一根普通的簪子,所以她覺得這簪子是真的跟自己有緣,或許跟海域裡那個神秘的聲音有關係。
“百花簪?是百花簪嗎?”
那個男人平靜無波的看着華羽曼,聲音也無任何起伏,不知爲何,華羽曼就是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急切。
她凝神思考了一下,這髮簪能形變百花,確實不愧爲百花簪,這名字深得她心,所以她點了點頭。“你認識?”
她都不懂的東西,這男人居然懂?真是不簡單哪!
“小姐,我願意跟你走!請帶我走!”男人再次開口,明亮的眼睛用力的眨了眨,好像是生怕華羽曼不肯帶他走一樣。
“理由?”不知道爲什麼,華羽曼此時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了十三對她說過的話,不知不覺的就用十三一樣的語氣說出了這兩個字,說完後她自己都驚着了。
此刻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記得十三說過的每一句話,這……
“天底下大概只有小姐能救我,我會一生忠於小姐,爲小姐做任何事。”男子的聲音像是用尺量過的,每個字的發音都是一樣的平的,沒有任何語氣的起伏,不像是祈求,到像是平淡的在陳述一件事。
“你叫什麼名字?”華羽曼把百花簪上的木棉花摘了下來,然後把簪子插入了發間,她把這朵木棉花給了男子,很快她發現自己不用收回花,自己就能讀取他未經設防的記憶。
看來這百花簪上的神奇花朵與普通花朵是有很大區別的,至於到底還有什麼,就要等自己以後去挖掘了。
“我叫百梗,今年二十三歲,父母已亡故,有個十三歲的弟弟,就在前面,肯求小姐一併把他買下來。”
華羽曼點了點頭,百梗的說法與她讀取到的資料是一樣的,當然,她知道的更多,包括百梗爲何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是她不能說出來。
“婷婷,你去前面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有合適的直接插上小旗子就行,晚點我們再檢驗他們是否適合我們,不合適的直接放人走好了,就當做好事了。”華羽曼讓銀桃把手上的旗子分了一半給莫子婷,又讓青青分了一半給丰采程,“這次看看大家各自的眼光。”
“好吶,一會兒就這裡集中。”莫子婷也想看看自己能挑到什麼樣的人,所以也是一臉的興色。
華羽曼在林子裡饒了一圈,最終在一株枯樹上找到了百梗的弟弟,那是一個臉色紅得有些不正常的瘦弱少年,看來是發燒了,以至於視線都是迷糊的,她把旗子插到了雪地上,旁邊離她沒幾步的青青立即走了過來。
“小姐,你是在找這個人嗎?”
“嗯。青青,先把這兩個人買下來,再問管事的找個大夫來。”
“是。”青青看了樹上的人一眼,立即跑走了。
管事的收了銀子,很快就把百梗和正生着病的百桔放了下來,並把百桔擡到了華羽曼他們住的院子。
“幾位可以多住兩天,最近我們這兒貨源可多了,過些天還有新貨,你們可以慢慢挑選。”管事的可是把華羽曼一行人當成了大主顧,要知道這個叫百梗的,可是所有奴隸裡要價最高的,足足兩千兩銀子啊,他武功高強,多次逃跑成功,若不是他們卡着了他弟弟,這人怕是早就逃出去了。
這個叫百桔的是個病秧子,因此很便宜,佔了百梗的光,才賣一百兩,兩個人就賺了兩千一百兩,這可是讓管事的高興壞了,他們這一行人若再多買幾人,自己可是要賺大發了。
“好的,我們會多住幾天的。”這次他們帶了在風月古城海底得到的半箱金珠,一堆珠寶,是足夠多買些人的,但她也是秉着寧缺勿爛的原則來選擇的。
這會兒,莫子婷和豐採程他們也回來,兩人每人挑選了兩個人,最後回來的銀桃一無所獲,但四個奴隸對管事的來說也是一筆收入了,因此高興的撥算盤去了。
“四個人,總共算你們一千兩,如何?明日歡迎你們再去看看。”管事的給他們抹去了零頭,想着讓他們明天繼續。
“好。青青,去付錢。”
“是,小姐。”青青付了銀子,便把四人領走了。
“曼兒,我選的兩人是長年飼養軍馬的,我有了更好的打算,這兩人我想親自培訓,用我最擅長的獸醫獸訓知識來教他們。明天我還想挑選一批人……”莫子婷看向華羽曼,一臉的認真,她想過了,她本身無半點武功,也沒有身懷絕技,殺手聯盟的事其實更適合曼兒負責,她對花瓣的控制力很強,如果好好利用,即使不會武功,也不會比那些武功高手差多少。
自己的特長是廚藝和醫術,雖說是醫治動物的,但也一定能有一翻作爲的,現在有這個機會,她想試一試。
“好。你放心大膽的去做吧,有任何需要告訴我。”華羽曼並不過問莫子婷的事,她相信她會做得很好。
有了曼兒的支持,莫子婷信心滿滿的策劃自己的方案去了,而華羽曼則讓銀桃和青青在外面守着,自己把百梗叫來,跟他聊了大半夜。
誰也不知道她跟百梗談了些什麼,總之第二天晨光來臨時,百梗帶着他的弟弟離開了,跟着消失的還有那裝着金珠的箱子。
第二天,莫子婷又買下了十二人,這時城內的客棧已經有了空房,一行人移住到了客棧。
莫子婷每天都很忙,而華羽曼則每天關在屋子裡研究她的百花簪,到是丰采程每天變着法兒做好吃的,按時按點的讓她們吃飯,就希望能得到華羽曼一句稱讚。
只是相處了這麼久,華羽曼每天的飯照吃,就是半句誇讚也沒有,每次東西也都是吃一半留一半,想來不是很合她胃口,對此丰采程可是頭疼壞了,每天都在琢磨小姐挑剔的胃要怎麼才能滿足。
另一邊,十三原是要來找小羽毛的,半路上卻被海鈺將軍叫走了,說是他想要的東西找到了,不過對方要他本人前去,價格要親談,十三權衡了一下,打算取了東西再去找小羽毛,因此改變了行程。
十三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次錯身,居然就錯過了小羽毛的十三歲生辰,兩人總是因這樣那樣的事,想見不能見。
三天後,華羽曼帶着銀桃和青青回了陽城,丰采程陪着莫子婷,帶着他們買下來的十六個人去了風月國的逐風草原。
華羽曼僅僅是在陽城呆了一天,就被自己的爹派去與陽城隔了兩座城的蠻山了,原因是寒昀哥哥在奉旨去往蠻山的路上遭了伏擊,如今重傷在身,可他那裡缺醫少藥,已經危在旦夕。
華將軍是急得不行,寒昀已經沒有幾個親人了,至親也只有他這個舅父了,若不是他有軍命在身,無法離開,夫人這兩天身子不大好,康兒又在離城,他是怎麼也不會讓曼兒獨自去的。
“曼兒,此次爹會多派些人護送你,你路上注意安全。”華將軍派了明衛暗衛數十人護送女兒,加上他還知道十三皇子私下也是派了暗衛跟着保護曼兒的,所以他更是放心了一些。
“我知道了,爹爹放心,我一定會把寒昀哥哥平安帶回來的。”華羽曼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寒昀遭伏擊,在她直覺來看,並非那麼簡單。
蠻山其實是座大森林,居住了一些蠻夷之人,但這些人通常是你不去侵犯他們,他們是不會主動挑起事端的,而且那一帶除了這些原住人,連個基本的鎮子都沒有,更不會有人不長眼的跑到那裡去打劫。
華羽曼能知道這些,純粹是因爲上一世的“皇后崩亡事件”中的其中一件,即“鳳木染血事件”,按寒昀哥哥出現在蠻山來看,這歷史事情也沒有改變,他們應該是奉旨去蠻山採伐十二根千年鳳木的。當年不知出了什麼事,有人用紅布裹緊了那些鳳木,可是下了一場雨,紅布上的顏料染透了那些鳳木,後來皇上震怒,涉事的人全部都問責,甚至很多人都問斬了。
她一定不能讓疼她的寒昀哥哥受到這件事的侵害。
出發後,她立即提筆寫了一封信,讓雪夢帶去給十三,請他把那個叫絕明的神醫借給他用用,請他幫忙救寒昀哥哥。
儘管心中忐忑,但她就是知道,十三一定不會拒絕她的。
當十三看到這封信時,他微微勾了下脣,一秒都沒有猶豫的道:“雪痕,去把絕明叫回來,立即前往蠻山。”
米雪痕眨了眨眼,一臉瞭然,能如此用得動離十三的,也只有華羽曼那小丫頭了。
因爲收到了小羽毛的信,十三這一晚的心情都格外的好,仔細的寫了回信讓小兔子帶走,自己便一個人躺着想那丫頭。
還有四十六天就是小羽毛的生日了,等她生日過後,他就想辦法把她帶回離城去,人放在自己身邊,他總是放心一些的。
……
華羽曼沒有想到,那個絕明居然比她還早到蠻山,而且她到時他已經替寒昀診治結束了,正在帳篷內上着藥。
“曼兒,一路上辛苦了。”寒昀忍着疼,努力的笑了笑,不想讓她擔心。
他知道神醫是曼兒找來的,他也早得到消息說舅舅派了曼兒來給他送藥,身上雖在疼,但他的心裡暖暖的。
華羽曼搖了搖頭,眼眶微微泛紅,鼻尖有些酸澀,寒昀哥哥居然中的是箭傷。
“傻丫頭,你哭什麼?”寒昀想要擡手摸摸她的頭,可是肩胛處卻是一陣巨痛,他只得皺着眉放下了手。
“我沒哭,我只是心疼寒昀哥哥。”華羽曼趕緊抹掉了眼淚。
“華小姐別擔心,他沒事,好在兩支箭都只是插在肩背,傷口不算深。”就是有毒而已,好在他來得快。不過這後面一句絕明沒說出來。
華羽曼這纔看向絕明,上一次在風月古城她只知道有個叫絕明的神醫來爲她診治過,但她卻沒有見過,卻不曾想這位神醫竟也是個少見的清雅公子,離了五步之遠她就聞到了他身上的藥香,看來這真的是一位癡迷醫術的神醫。
“謝謝你,麻煩你多留幾日,等我寒昀哥哥傷好些再走,行嗎?”華羽曼眨了眨眼,眼中全是肯求。
絕明微眯了下眼,點了點頭。
其實他下一句話就是打算告辭的,奈何主子都不能拒絕的人對他提出了請求,若是他拒絕的話……
寒昀的傷需要靜養,需要補充營養,雖然華羽曼帶了一堆補品,可是每日三餐的營養她是有點犯愁了,這會兒她到是有點後悔沒帶丰采程過來了,有了合理飲食的配合,也許他的傷會好得更快。
銀桃的廚藝一般,青青的水平僅限於把東西煮熟,而華羽曼當然也是不會烹飪的,她的水平跟青青半斤八兩,而寒昀的人都是些莽夫,還真比他們強不到哪裡去,之前的那些天吃的都是乾糧,最後這做菜的任務竟是落到了絕明身上。
絕明一邊清理着手上的山雞,一邊心中輕嘆,都說華夫人文武雙全,女子會的她精通,男子會的她也會,這廚藝也是一絕,這華小姐怎麼就沒有學到一點呢!
其實這也不能怪華羽曼,自家爹孃通常是形影不離,雖然疼愛他們兄妹,可也不是事事親力親爲的,教導才藝這種事,當然是請老師了,華羽曼不愛廚藝,琴棋書畫,唯畫見長,當然,她最得意的就是她的女紅……不過至從她重生後,已經再也沒有碰過這些東西了。
絕明並沒有弄什麼烤雞,而是用他那些大大小小的刀把雞斬成了小塊,放進鍋子裡熬成了鮮美的雞湯,那好聞的味道甚至是不輸丰采程做的,華羽曼不僅又多看了他一眼。
絕明見她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的沒話找話的道:“這芙蓉雞湯還是主子教我做的,這是明妃娘娘當年的拿手菜之一。”
華羽曼“哦”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關於明妃娘娘的廚藝,整個大離國的人都是知道的,據說皇上當年也正是因爲她的美貌和廚藝而納她爲妃,不過可惜離陽七歲時明妃就已去逝,此後離陽再不許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他的母妃,所以她自然此刻也不會再問,哪怕他並不在此。
“華小姐最近身體可還好?”絕明在雞湯靜靜熬煮的時候再次開口。
其實他一直想知道,她是遇到了什麼事纔會如此幸運的洗滌了全身血液,要知道擁有這樣契機的人,不僅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甚至會武功大增,突破極限,但可惜的是這華小姐並無內力,也不懂武。
“挺好的,就是胃口沒以前好,吃的不多。”丰采程和婷婷那麼棒廚藝的人做出的菜她通常也只能吃一點兒。
“這是自然,普通的食物雜質太多,你的身體會排斥。”絕明說得理所當然,華羽曼卻是吃了一驚,有些疑惑。
“那四天的昏迷,你的身體體質有了很大的改變,吃東西益精不宜多。”見她不明白,絕明又解釋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華羽曼恍然大悟,好在自己並非大肚吃貨,否則真的要虧死了。
“那天掉下懸崖,你是撞到了什麼嗎?怎麼會眉心出血不止的?”絕明終於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
說完後他略有些期望和緊張的看着華羽曼,不知道她是否會回答。
華羽曼蛾眉輕蹙,有些不願意回想,但還是如實相告,“在海底,我被一道很刺眼的白光擊中了,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她忽略了那個神秘聲音的事。
絕明若有所思,曾經風月古城有一則鮮少人流傳的傳言,說是海底之城一直在等它真正的主人回來,擁有傳承之力的人最終能打開海底之城的寶藏,不過也沒人知道傳承之力是什麼,至於華小姐遇到的白光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以後當你覺得飯菜不合胃口的時候,可以試着吃一些水果,它們生長於陽光之下,沒有經過任何加工,也許會更和你的胃口。”絕明轉移了話題。
“嗯。好的。”華羽曼點了點頭,她陪在這裡也不是爲了和他聊天的,她只是想快點把煮好的雞湯拿去給寒昀哥哥,看着他那開裂的嘴脣,她很心疼。
雞湯熬好後,絕明體貼的先爲華羽曼盛了一小碗,然後把最大份的留給了寒昀,自己也只是吃了一小碗,然後自顧自的啃水果。
銀桃在角落裡偷偷的對自家小姐說:“那神醫在吃水果呢,怪不得他那皮膚也是水嫩嫩的,跟姑娘家似的。”
華羽曼抿嘴一笑,“以後我們也多吃一點水果,爭取把他比下去。”
銀桃一聽,不由掩嘴笑了起來,她發覺自家小姐越來越可愛了,而且更生動活潑了,還會開玩笑了,真好!
“小姐,進山上挑選鳳木的人已經回來了,說是圈好了十二棵千年鳳木,現在只等下令砍伐了,可這會兒寒昀少爺剛服了藥睡下了,我不讓他們進去,他們在外吵呢。”青青自外而入,眼中有些擔心,她從來不知道這些做屬下的也有這麼囂張的。
華羽曼一聽,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跟我去看看。”
大帳之外,三個中年男人一臉憤色的站在那兒,嘴裡說着些不好聽的。
“上面只給了我們一個月的期限,這時間都過了一半了,若再不砍伐,我們都是要丟腦袋的。”
“可不是,要從山中運出都需要數天,還有路上耽擱的時間,他一句受傷就可以免罰,可我們這些人呢,不就是替死鬼了……”
“誰知道他得罪了哪路神仙,搞不好會連累我們……”
“你們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叫上人去砍樹吧!”華羽曼出言制止了他們的無理。
膽小怕死是可以理解的,但怪寒昀哥哥連累,沒有半絲同情就是這些人不對。若非他們現在與寒昀哥哥的榮辱是一體的,她纔不會如此好言相說。
“華小姐,雖說你是將軍府的小姐,但畢竟不是負責這次鳳木砍伐的,我們定是要寒參將親自下令的……”
“不用。寒參將用藥之前已經交代過我,你們挑選鳳木的人若是回來,讓我跟着去看看,我若覺得合適,就可以砍伐,一切聽我的。”華羽曼的目光看向遠處的密林,只是挑選鳳木而已,她也可以,而且一定會比這些人做得好。
“你?”有人嗤笑了起來,“你一個大家小姐還會這些?若會這些,要我們這些人何用?”
銀桃見這些人對小姐不敬,立即斥道:“你們若是技不如人,又怕擔職責,現在走也無妨。”
華羽曼對着銀桃搖了搖頭,“不得無理。我只是奉寒參將之令,前去看看,我點頭了,就等於他點頭了,責任他擔,你們不用擔心什麼。走吧,等天黑了,就不好辦事了。”
幾人見華羽曼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也沒有再堅持,反正正如華小姐自己說的,她只是代替寒參將去看看而已,她能看出些什麼來,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罷了。
一直旁觀的絕明見華羽曼要上山,微微思索了一下,他也跟着一起上了山。
蠻山上幾乎沒有路,若非是他們選鳳木的人沿路做了記號,開闢了一條簡單的小道,行走起來會更費力。
他們原本覺得華羽曼一個將軍府嬌生慣養的小姐一定沒走一半路就喊累的,可是他們錯了,華羽曼的腳步很輕,卻是不喘不累的,而且一臉的風輕雲淡,反倒是比他們大男人更輕鬆。
銀桃是自幼習武的,這點路程對她來說不算什麼,而青青長年流浪在外,走路對她來說也很是輕鬆,而會醫又會武的絕明更是不用說,他們四人乾脆走在了最前面,在到達第一顆鳳木的地方纔停了下來。
那是一顆要五人合抱才能抱下來的千年鳳木,枝丫都已經很粗壯了,足足能撐起一片不大不小的空間了,濃密的樹枝竟讓這一小方土地都沒有風雪,砍了還真是可惜,不過既是皇上的旨意,再可惜也只能砍了。
身後跟着來砍樹的人有上百人,只是他們砍樹的速度太慢,而且破壞力驚人,明明可以好好砍的,可是他們卻左一刀右一刀的,一棵樹上頓時坑坑窪窪的,華羽曼直接懷疑這些人是來搞破壞的。
不止華羽曼發現了,絕明是直接挑了挑眉,看來這寒昀還真的是着了某些人的道了,鳳木如此砍下去,即使運回離城,也多半是很難交差的。再看旁邊的華小姐,她也是發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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