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天下,十全十美四十一
女帝天下,十全十美
一行人趕到時,老曲的人都在睡覺,但老曲不在。劉明那裡也人去樓空,青袋幫的人都說看到他和老曲兩個人喝得酩酊大醉,早早就出去了。
傅石沐看了看小十和南彥站的方向,沉聲問:“你們可聽到他說去哪裡?”
場面安靜了會兒,有個婦人靠近來,囁嚅道:“聽他說什麼一輩子也不會看到這麼多銀子……他們殺了長老,殺人不眨眼睛。你們也不差這一點東西,還是趕緊走吧,不要招惹他們了。”
“對啊,走吧。”一個瘦小的漢子蹲在一邊,連聲長嘆,“長老沒了,我們也要散了。趁劉明這賊不在,我們還是趕緊散了吧。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條啊。鈐”
“劉明被殺了……就塞在城隍廟裡面。”有人跌跌撞撞地過來,大聲喊叫。
“什麼?”小十秀眉輕蹙,不安感愈演愈烈。是內訌,還是黑烏鴉乾的?
天已亮了,太陽明晃晃地掛在頭頂,蟬鳴聲漸大。
“官差來了。”一個乞丐拖着木棍過來,大喊幾聲,衆人一鬨而散。
小十從樹蔭下走出,看向急匆匆跑來的十幾個衙役。這是來抓她們的嗎?
“你們是什麼人?”爲首的一個上下打量傅石沐,謹慎地問道,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過路的。”傅石沐沉聲道。
爲首的衙役猶豫了一下,把一面令牌托起來,小聲問:“這是你們的?”
“怎麼在你們這裡,找到老曲了?”小十愕然問道。
“哦,朝露茶莊的少莊主前天在龍頭泉那裡被老曲給劫了,他的護院把他救了出來,老曲跑了,但掉了幾面令牌在這裡。少莊主來報官,把令牌交上來了。小人一路問來,只有大人一行人在這裡丟了東西,所以趕緊過來尋找大人。”衙役趕緊雙手捧着令牌,恭敬地交到傅石沐手中,“大人,物歸原主。”
東西丟得突然,回來得也突然。幾人交換了一記眼神,把令牌拿了回來。丟了六塊令牌,回來了五塊。
“難道和那人沒關係?”小十看着令牌,輕聲問道。
“捕頭,那少莊主人在何處?”傅石沐輕聲問。
“哦,他受了傷,去看大夫了。”
“朝露茶莊的少莊主,怎麼會到這裡來?這茶莊在什麼地方?名氣可大?”南彥不解地問。
“是涵城的一個百年茶莊,名氣倒不大。但他們祖上在龍頭泉的土地廟許過願,所以每年都會來龍頭泉還願。”衙役趕緊說道。
“這麼聽來,倒沒什麼可疑之處,不過還是要會會這位少莊主。”傅石沐走到小十和南彥面前,低聲說:“不能再等了,如今只能留兩人繼續追蹤這一面令牌。從這裡出去,只有一條官道往涵城,我們也得經過那裡,一路上倒可以看看這少莊主是什麼人。”
“嗯,就這樣安排。”小十點頭,又搖頭,看着衙役們說:“還有一事,我得看看他們怎麼斷這劉明的案子。”
傅石沐略一沉吟,點頭道:“也好。”
“先給這小子請個大夫吧。”南彥指小乞丐,低聲說。
小乞丐正期盼地看着幾人,聽他如此一說,趕緊又跪下去,連連磕頭。
“去吧。”小十安排一名侍衛帶他下去。
“我們大人馬上就趕到了,幾位大人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先用膳,再去忙公務不遲。”捕頭堆着笑臉,殷勤地過來幫着牽馬。
“捉賊不行,拍馬|屁一流。”小十橫了那人一眼,大步往前走,“去城隍廟。”
衙役們緊跟在衆人身後,一路快跑,進了小廟。
這裡早就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人,這些人明明害怕,卻又忍不住好奇,伸長脖子看熱鬧。
“你們居然派人來?”小十驚訝地看向衙役。
“這個……因爲找到了令牌,小人覺得比劉明更重要。”捕頭擦冷汗,小聲答話。
“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小十呵呵冷笑,這現場破壞得差不多了,劉明身上衣服都撕開了,想必是被人摸走了錢財。縣官匆匆趕到了,趕緊給這幾位京中來的大官行大禮,陪着笑臉伺候在一邊。
“快去,叫杵作來。”縣官趕緊朝身後的人使眼色。
衙役們匆匆上前,有的去報信,有的去驅趕開圍|觀的人羣。
小十冷着小臉,在樹下坐着,看着這些人手忙腳亂地忙活。傅石沐擰擰眉,這樣又要耽誤太多時間。他和南彥對視了一眼,雙雙走向了劉明的屍體。
“誰先來?”南彥彎腰看了一眼,低聲問。
“公子請吧。”傅石沐揹着雙手,掃了一眼劉明。
南彥用彎刀往上抄了一點劉明的下巴,盯着他喉頭的傷說:“匕首,一招斃命。沒有反抗的痕跡,應當是突然出手,他也很信任對方。老曲帶他來這裡,許是想讓老曲分錢給他,鬧了起來。”
傅石沐點點頭,低聲說:“老曲逃了,但他的老窩被朝露茶莊的人給端了,這位少莊主來得真是及時,正好送還令牌。”
“我也迫不及待想見他了,立下這樣的大功,應當好好嘉獎他纔對。”南彥眉頭微皺,在這時候,任何不同尋常的事都能引起他們的警覺。
“大人,敢問,這個……”縣官弓着腰,一臉巴結地看着二人,笑着說:“這個該怎麼斷?”
傅石沐啞然失笑,這話可不能讓小十聽到了,不然非要當場打這人一百大板。
南彥嘴角抽抽,反問:“你覺得呢?”
“這個……這個劉明被賊人給搶了……”縣官吞了吞口水,抖了抖袖子,一本正經地說:“賊人搶走了他的錢財,把他藏匿此處。”
“你可知青袋幫的長老被殺了?”南彥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啊,對,劉明報官說,長老是被一夥賊人殺的,那夥人已經逃了,對了,劉明一定也是被那夥賊人殺的,下官馬上安排人去緝拿他們。”縣官趕緊說。
“你哪一年當上的官?”南彥真想一把揪下他的烏紗帽,長老被殺一事,他們居然沒有找現場的人去詢問,在這裡誇誇其談,信口開河。
“哦,是齊元十年。”縣官堆着笑臉說:“下官,是南彥將軍家大管家的親戚。”
南彥臉都綠了,兩個管家就把將軍府折騰得烏煙瘴氣,這也怨不得別人,怨他這位長公子不長眼睛!
“大人,可認得南彥公子?下官曾經去過將軍府,與南彥公子痛飲了幾杯。”縣官繼續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裡,搖頭晃腦,完全忘了這是在斷案。
站在後面的捕頭互相看看,乾咳幾聲,提醒縣官。
“哦哦,快來人,這些賊人應當是昨晚逃的,應當逃不遠,趕緊去追。”縣官挺直腰,揮袖下令。
“我忍不下去了。”南彥上前去,臉色鐵青,直接揭了他的烏紗。
“大大、大人……”縣官嚇了一跳,捂着腦袋就跪了下去。
“真是恥辱。”南彥把烏紗帽丟了,一腳把他踹翻。
傅石沐遠遠走開,給他留些臉面。將軍府門人這些年來的膽大妄爲,超乎南彥的想像。但是又不明目張膽地打着南月將軍的旗子,只是在口頭上嚷嚷,就像縣官一樣。而那些喜歡溜鬚拍、馬的人卻能立刻領會意思。
“把這人給我關進大牢,讓吏部來辦。”南彥說完,拂袖就走。
小十一直掩着臉不看他,等他近了,才吃吃地笑道:“南彥哥哥,我不會說什麼的。”
南彥羞愧不已,小聲說:“岳丈大人讓我們南月家遷出京城,如今看,是對的。不然,真是……”
“夫人向來不精明……就知道吃肘子。”小十跳起來,摟着他的手臂說:“你別生氣了,這也因爲你我年輕,不能窺得其中真像。攝政王又要給南月將軍留面子,大家都有錯。在這些事上,是講不得情面的,細微可不慎,堤潰自蟻穴,我們都汲取教訓吧。”
南彥輕嘆,與她額頭輕觸,小聲說:“是,娘子說得是。”
“讓你佔便宜。”小十往他胳膊上擰,眼波流轉,一眼瞧見正有馬車往城門方向走。
“是朝露茶莊的少莊主要出城了。”衙役看看馬車上的旗子,趕緊說。
“走。”小十立刻翻身上馬,搶先追上前去。
馬車被衆人逼停,馬車裡的公子坐起來,臉龐清瘦,神情憔悴,嘴角還有傷。他文質彬彬地抱拳,輕聲問:“各位有何事?”